莫里哀Moliere(法国1622年-1673年)
莫里哀如此伟大,每次读他的作品,每次都重新感到惊奇。他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他的喜剧接近悲剧,戏写得那样聪明,没有人有胆量想模仿他。
——歌德
莫里哀是17世纪法国古典主义作家中最有突破性、最有民主倾向的作家,他也是继莎士比亚之后,欧洲戏剧史上成就最大、影响最深的戏剧家之一。1985年,莫里哀被评选为欧洲五个文学大国公众心目中已故的十位欧洲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他肯定了喜剧的地位和作用,并把欧洲的喜剧提高到真正近代喜剧的水平。莫里哀不仅对法国的戏剧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且也是整个欧洲戏剧事业发展的推动者,欧洲整个18世纪的喜剧都是从他这里派生出来的。莫里哀是欧洲现实主义喜剧的奠基人,他把喜剧看做是在笑中打击恶习,在娱乐中使人们改正弊病的有力武器。
莫里哀对现实大胆的揭露和嘲讽也是后来的喜剧家无法企及的,这突出地表现在他的现实主义杰作《伪君子》中。《伪君子》是莫里哀的最高成就,在欧洲喜剧的发展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莫里哀在剧中大胆地讽刺了宗教的伪善,并成功塑造了主人公“达尔杜弗”这个伪善者的典型形象,富有现实意义。该剧在1669年第一次公开演出时就获得很大的成功,虽然因为得罪了当权者而屡遭禁演,但这并没有妨碍《伪君子》作为莫里哀最受观众欢迎的剧本,被广泛翻译出版并在各国的舞台上进行演出。
《伪君子》又名《达尔杜弗》或《骗子》,共五幕。主人公达尔杜弗是个手段灵活的宗教骗子,他披着虔诚的天主教徒的外衣,进入了奥尔恭的家。因为他表面上的清心寡欲和乐善好施蒙蔽了奥尔恭和他的母亲柏奈尔夫人。他们把他奉为圣人,颂扬他,供养他。达尔杜弗则尽其所能,在一些琐屑事情上表现他的“崇高”的宗教德行:有一天他祷告的时候捉住了一个跳蚤,事后还一直埋怨自己不该生那么大的气竟把它捏死。奥尔恭对他五体投地,打算把爱女嫁给他,把财产托付给他,把不可告人的政治秘密告诉他。由于达尔杜弗的“教导”,奥尔恭说,他可以看着他的兄弟、子女、母亲、妻子一个个死去而无动于衷。
然而,奥尔恭想不到他所敬爱的“上帝的意旨”的执行者原来是一个卑鄙肮脏的人。达尔杜弗竟然想勾引奥尔恭的妻子欧米尔,并对欧米尔说:“如果上帝是我的情欲的障碍,拔去这个障碍对我算不了一回事。”奥尔恭的儿子达密斯和欧米尔向奥尔恭告发达尔杜弗的丑行,但狡猾的达尔杜弗却以退为进,以一个圣徒的姿态为自己辩驳。结果,奥尔恭不仅更加信任达尔杜弗,而且狠心地驱逐了儿子,并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而且还让达尔杜弗和欧米尔“要更加亲近”。
欧米尔为了使奥尔恭认识达尔杜弗的真实面目,设下一个圈套:她约达尔杜弗来幽会,而让愚蠢的丈夫藏在桌子底下偷听。直到达尔杜弗厚颜无耻地让欧米尔用“实实在在的好处”来满足他的情欲时,奥尔恭才真正醒悟了。然而在达尔杜弗的罪行被揭穿后,他不但企图霸占奥尔恭的全部财产,还打算利用奥尔恭出于信任而交给他的政治秘密文件来陷害他。他厚颜无耻地说,他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上帝,为了国王。他用上帝和国王来遮盖他邪恶的心灵。后来多亏国王明察,解救了奥尔恭一家。这也体现出17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需要依附王权、乐于歌颂国王的政治倾向。
整出喜剧都围绕着讽刺宗教伪善的主题,天主教会因此极力阻止此剧的演出,并对莫里哀进行恶毒的人身攻击,要求对莫里哀处以极刑,甚至火刑。而剧中伪善信士达尔杜弗的典型形象更是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正如20世纪前苏联体验派著名导演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说:“他所写的达尔杜弗决不只是一个达尔杜弗先生,而是全人类的达尔杜弗的总和。”直到现在,在欧洲许多国家的语言中,“达尔杜弗”这个名字都成为“伪善”的同义语。
《伪君子》一剧结构严谨,层次分明,矛盾冲突尖锐,在思想内容上达到了法国其他古典主义戏剧家不可企及的高度。
《伪君子》:对教会的有力一击
教会是欧洲封建社会的灵魂。莫里哀抨击封建制度,势必碰到教会的设施。《伪君子》的主要人物就是伪信士和溺信受害的上层资产阶级家庭,攻击是正面的,形象是具体的,影响到教会的威信和教会统治人物本身的尊严和利益,他们自然就要全力以赴,当做洪水猛兽来对付。
从1664年《伪君子》前三幕在路易十四的游园会上演开始就受到以宣扬天主教为中心任务的反动集团的宗教谍报机关“圣体会”的百般阻挠。直到教皇颁布了“教会和平”的诏书,教派纠纷暂时平静下来,一切迫害的行为不得不稍稍敛迹。1669年2月5日莫里哀终于得到了正式开演的旨令。演出盛况空前。
莫里哀用心创造达尔杜弗这个典型人物。他很可能是塞纳河下游两岸什么乡镇的一个小贵人,只有他是贵人出身,他的形象才更符合历史的真实。封建贵族死心塌地地拥护路易十四,因为他不维持他们,他们就要像外省小贵人一样,呼吁无门,走投无路。他们日暮途穷,有的强调特权,纠集同伙,打家劫舍,过强盗生涯;有的不嫌丢人,廉价出卖采邑,因而丧失爵位;有的不惜降低身份,和富商结亲,他们过去可能就是自己的佃户。有的一身傲骨,度日维艰,只得挎着篮子去赶集;有的像达尔杜弗,看中良心导师这种有利可图的宗教职业,装出一副虔诚模样,专门哄骗奥尔恭那种大富大贵的信士。
达尔杜弗有本事哄骗年老的一代。伪装的谦虚让他的阴谋接近成功。过去一连串的成功(混入奥尔恭的家庭以前)和目前的成功给他带来自信心和贪心。达尔杜弗的典型意义正在于他的社会生活是一种多方面的综合。服装朴素,姿态虔诚,语言充满宗教词句,求爱用语和祈祷用语混淆不分,心灵也一定有一部分受到作伪的影响。他狡猾,甚至于油滑,随着情节的发展,还显出毒辣的恶棍本质。不过他缺乏修行人的克制功夫,冷静在他不是“天赋”。他本来可以马到成功,但是他的“弱点”一经对方掌握,他也只有束手就擒了。
莫里哀口口声声说他打击的只是达尔杜弗和“那些故作虔诚的奸徒”。但教会和“正人君子”并不因此感谢他。事实正相反,他们公开咒骂他是魔鬼再世,想尽方法禁演,甚至于在他死后,还阻挠出殡,不给坟地。由于路易十四的干涉,明里许可把莫里哀的遗体埋在教堂公墓的一个角落,和没有领洗的死孩子埋在一起,一年以后,据说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暗里刨出棺木,把尸首扔到不知名的乱坟岗去了。莫里哀给法国带来绝高的荣誉,法国教会的报答就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什么缘故会让教会人物心地这样狭隘,干出这种丑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