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经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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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15)

【注释】

①觱(bì)发:大风的声音。②馌(yè):馈送食物。③田畯(jùn):农官名。④懿:深。⑤蘩(fán):即白蒿。⑥萑(huán)苇:芦苇。⑦蚕月:指三月。⑧窹(qiāng):方孔的斧头。⑨(jú):鸟名,即伯劳。⑩裪(yāo):植物名,今名远志。秀裪:言远志结实。[11]蜩(tiáo):知了。[12]陨萚(tuó):落叶。[13]缵:继续。[14]豵(zōng):一岁小猪,这里指较小的兽。[15]豣(jiān):三岁的猪,代表大兽。[16]斯螽(zhōng):虫名,蝗类,即蚱蜢、蚂蚱。[17]莎(suō)鸡:虫名,今名纺织娘。[18]觤(jìn):用泥涂抹。[19]郁:植物名,果实像李子。薁(yù):野葡萄。[20]剥:读为“扑”,打。[21]介:祈求。[22]叔:拾。苴(jū):秋麻之籽,可以食用。[23]樗(chū):木名,臭椿。薪樗:言采樗木为薪。[24]重(zhǒng):即“种”,是先种后熟的谷。瞤(lù):即衸(lù),衸是后种先熟的谷。[25]亟:急。乘屋:盖屋。[26]冲冲:凿冰的声音。[27]凌:指聚集的水。阴:指藏冰之处。[28]蚤:读为“爪”,取。这句是说取冰。[29]朋酒:指两樽酒。[30]兕觥(sìgōng):角爵,古代用兽角做的酒器。

【译文】

七月火星向西落,九月妇女缝寒衣。十一月北风劲吹,十二月寒气袭人。粗布衣裳无一件,不知怎样挨过年!正月开始修锄犁,二月来了忙下田,女人孩子一起干,送汤送饭上垄边,田官老爷笑开颜。

七月火星向西落,九月妇女缝寒衣。春天阳光暖融融,黄鹂婉转唱着歌。姑娘拿起高筐筐,沿着小路向前进,寻找嫩桑喂幼蚕。春天太阳慢悠悠,姑娘都来采白蒿。姑娘心里正忧伤,要随贵人嫁他乡。

七月火星向西落,八月要把芦苇割。三月修剪桑树枝,取来锋利的斧头。太长的枝都砍掉,拉着枝条采嫩桑。七月伯劳还在嚷,八月绩麻更要忙。染布有黑也有黄,朱红颜色更漂亮,给那公子做衣裳。

四月远志结了籽,五月知了声声响。八月田间收获忙,十月树上叶子落。十一月上山猎貉,猎取狐狸皮毛好,送给贵人做皮袄。腊月大伙又聚齐,继续打猎习武艺。打到小兽给自己,大的猎物献公爷。

五月蚱蜢弹腿响,六月纺织娘抖翅。七月蛐蛐在野底,八月里在屋檐底。九月蟋蟀进门口,十月钻进我床下。堵塞鼠洞熏老鼠,封好北窗糊门缝。叫唤儿子和老妻,马上又要过年了,赶紧搬到屋里去。

六月郁李野葡萄,七月煮葵菜豆角。八月开始打红枣,十月下田收稻谷。酿成春酒美又香,为了主人求长寿。七月里把瓜儿采,八月里把葫芦摘。到了九月收麻子,掐些苦菜打些柴,养活农夫把心安。

九月垫好打谷场,十月庄稼收进仓。黍稷早稻和晚稻,粟麻豆麦全入仓。咱们这些泥腿郎!地里庄稼才收起,城里差事又要当。白天割得茅草多,夜里打得草索长,赶紧上房修好屋,开春还得种百谷。

十二月凿冰冲冲,正月抬冰窖里藏,二月取冰来上祭,献上韭菜和羔羊。九月寒来始降霜,十月清扫打谷场。两槽美酒敬宾客,宰杀羊羔大家尝。登上主人的庙堂,牛角杯儿举头上,祝一声长寿无疆!

【鉴赏】

《七月》是《诗经·国风》中最长的一首诗,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古代奴隶社会阶级压迫的图画,仿佛是一位被压迫的老年奴隶在向人们叙说着自己的不幸,倾诉着血泪斑斑的历史。此诗完全用铺叙的手法写成,语言朴实无华。

鸱鴞

【原典】

鸱鸮鸱鸮①!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②,鬻子之闵斯③!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④,绸缪牖户⑤。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⑥。予所蓄租,予口卒蠽⑦,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⑧,予尾袺袺⑨,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⑩!

【注释】

①鸱鸮(chīxiāo):鸟名,即猫头鹰。②恩斯勤斯:两个“斯”字都是语助词,“恩勤”即“殷勤”。③鬻(yù):是“育”的借字,“育子”指孵雏。闵:病。④彻:剥裂。⑤牖(yǒu)户:指巢。⑥捋荼(tú):取芦苇和茅草的花,为垫巢之用。⑦卒蠽(tú):言终于疲病。卒:或读为“悴(cuì)”,“悴”“蠽”同义。⑧谯谯(qiáo):形容羽毛稀疏。⑨袺袺(xiāo):形容干枯无润泽。⑩哓哓(xiāo):由于恐惧而发出的哀号。

【译文】

猫头鹰啊猫头鹰,你已抓走我的娃,请别再毁我的家。含辛茹苦不容易,养育孩子多艰难。

趁着天阴雨未下,桑树根上剥些皮,门儿窗儿都修好。现在你们树下人,还有谁敢欺凌我。

我的两手早发麻,还得去捡茅草花,又蓄积干草垫底,喙角也累得病啦,还没整好我的家。

我的羽毛很稀少,我的尾巴像干草。我的巢儿高高挂,风吹雨打飘摇着,我只能惊恐哀号!

【鉴赏】

这是一首“寓言诗”。与其说是“代鸟写悲”的杰作,不如说是“借鸟写人”的名篇,那母鸟受恶鴞欺凌而丧子破巢的遭遇,以及在艰辛生存中面对不能把握自身命运的深深恐惧,正是古代底层劳动人民悲惨情状的真实写照。

东山

【原典】

我徂东山,蚀蚀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①,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蚀蚀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衳之实②,亦施于宇。伊威在室③,蟏蛸在户④。町畽鹿场⑤,熠鐀宵行⑥。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蚀蚀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⑦,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⑧,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蚀蚀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⑨。亲结其缡⑩,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注释】

①蜎蜎(yuān):蚕蠋屈曲之貌。蠋(zhú):字本作“蜀”,蛾蝶类幼虫。②果衳(luǒ):一种蔓生植物。③伊威:虫名。椭圆而扁,多足,灰色,今名土鳖,常在潮湿的地方。④蟏蛸(xiāoshāo):一种长腿蜘蛛。⑤町畽(tīngtuǎn):被野兽踏过的地方。⑥熠鐀(yìyào):光明的样子。宵行:即瞜火。⑦鹳(guàn):鸟名,涉禽类,形似鹤,又名冠雀。⑧瓜苦:即瓜瓠(hù),也就是匏(páo)瓜,葫芦类。⑨皇:黄白色。驳:赤白色。⑩缡(lí):指女子的佩巾。

【译文】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听得将要离东方,心儿西飞奔家乡。家常衣裳缝一件,从此不再把兵当。山蚕屈曲树上爬,桑树地里久住家。露宿将身缩一团,睡在哪儿车底下。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栝楼藤长子儿大,子儿结在房檐下。土鳖儿屋里来跑马,蟢蛛儿做网拦门挂。场上鹿迹深又浅,磷火来去光闪闪。家园荒凉不可怕,越是如此越想家。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墩上老鹳不停唤,我妻在房唉声叹。快把屋子收拾起,行人离家可不远。有个葫芦团又团,撂在柴堆没人管。旧物置闲我不见,算来到今已三年。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记得那天黄莺忙,翅儿闪闪映太阳。那人过门做新娘,马儿有赤也有黄。娘为女儿结佩巾,又把礼节细叮咛。新婚甭提有多美,久别重逢可称心?

【鉴赏】

这是一首征人还乡途中思念家乡的诗。诗歌以一位普通战士的视角,叙述东征后归家前的复杂真挚的内心感受,发出对战争的思考和对人民的同情。

破斧

【原典】

既破我斧①,又缺我窹。周公东征,四国是皇②。哀我人斯,亦孔之将③。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④。周公东征,四国是礠⑤。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既破我斧,又缺我⑥。周公东征,四国是遒⑦。哀我人斯,亦孔之休⑧。

【注释】

①窹(qiāng):斧的一种。②皇:同“惶”,恐惧。③孔:很。将(zāng):善,幸。④锜(qí):凿子。⑤礠(é):征服。⑥(qiú):凿类,一说独头斧。⑦遒(qiú):稳固。(8)休:美,好。

【译文】

我的大斧已砍破,大斨斧有了缺口。周公出征去东方,四国君主心里慌。周公体恤老百姓,他是多么的仁慈。

我的大斧已砍破,战锜也有了缺口。周公出征去东边,四方国君被征服。周公体恤老百姓,他是多么的善良。

我的大斧已砍破,我的铁缺了口。周公出征去东方,平定四国安天下。周公体恤老百姓,这是莫大的恩典。

【鉴赏】

这是一首描写东征战士凯旋的诗歌。诗中记述了战争的艰苦,也写出了战士们感到能为国家安定做出贡献而深感自豪,同时也赞美了周公的功德。

伐柯

【原典】

伐柯如何①?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②。我觏之子③,笾豆有践④。

【注释】

①柯:斧柄。②则:准则,榜样。③觏(góu):遇合。④笾(biān):盛食物的竹器。践:整齐陈列的样子。

【译文】

砍取斧柄怎么做?没有斧头完不成。要娶妻子怎么样?没有媒人不得成。

砍斧把啊砍斧把,有了原则难不倒。遇见我的心上人,酒菜摆案多喜庆。

【鉴赏】

这是一首迎亲的欢歌。写的是诗人见到一位中意的女子,央告媒人说亲成功后,安排了隆重的迎亲礼。诗人心中的那份得意和兴奋,都凝聚在这首自得自悦的欢歌中。

九罭

【原典】

九袴之鱼①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②。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③。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④!

是以有衮衣兮⑤,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注释】

①袴(yù):网目。九:言其多。②衮(gǔn)衣:绣着龙纹的上衣。③信处:住两夜。④有:保存。⑤以:使,让。

【译文】

细眼小网捕鳟鲂,我看那人不寻常,画龙上衣绣花裳。

大雁高飞沿洲渚,公若回去没地方,住此两夜莫着忙。

大雁高飞沿河岸,公若回去不再还,住此两夜不算晚。

藏起他的绣龙衣,不要让公回家去,不要使我心悲戚!

【鉴赏】

这是一首情诗。姑娘在无意间邂逅了一位地位尊崇的公侯,并对他一见钟情,千方百计想要留下这位贵人,最后甚至藏起他的衣服,足见其用情之深。

狼跋

【原典】

狼跋其胡①,载疐其尾②。公孙硕肤③,赤舄几几④。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瑕⑤。

【注释】

①跋(bá):践踏。胡:颈下垂肉。②载:再。疐(zhì):跌倒。③硕肤:大肚子。④赤舄(xì):黄朱色的鞋。几几:光鲜。⑤德音:声名。

【译文】

老狼向前踩下巴,后退又踩了尾巴。贵族公孙腹便便,脚蹬朱鞋真鲜艳。

老狼后退踩尾巴,前进又把下巴踩。贵族公孙腹便便,他的声誉倒不差。

【鉴赏】

这是一首讽刺诗。诗中把一位统治者比作老狼,嘲笑他步态丑笨,进退困窘,穿再高贵的鞋子也没用,最后一句“德音不瑕”也不过是嘲讽之后的反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