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经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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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雅(2)

天子命令南仲,到朔方筑城墙。车马浩浩荡荡,旌旗一片辉煌。天子命我南仲,把城筑在朔方。威仪不凡南仲,扫荡狁获胜。

当初从军打仗,高粱穗花才吐;如今走向家乡,大雪落满路途。只为国家多难,没有片刻闲住。难道我不想家?恐有紧急军书。

草虫喓喓地叫,蚱蜢趯趯地跳。没见想念的人,心儿忡忡如捣;见到想念的人,心中郁闷全消。威风凛凛南仲,将那西戎打跑。

春天日子漫长,春天草木茁壮。黄莺到处歌唱,采蘩满载满装。押着俘虏审讯,高高兴兴回去。威风凛凛南仲,狁全被驱除。

【鉴赏】

这是一首歌颂出师凯旋的诗,称赞了大将南仲带兵抵御狁,勤劳王事,克敌有功:也描写了将士们四处转战,不得休息的辛苦处境。诗中吸收了民歌成句入诗,语言质朴自然,有情景交融之美。

杕杜

【原典】

有禞之杜①,有睆其实②。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有禞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四牡蛮蛮③,征夫不远!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④。斯逝不至⑤,而多为恤。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

【注释】

①禞(dì):孤独的样子。杜:棠梨。②睆(huàn):果实圆浑。③蛮蛮(guǎn):疲累的样子。④疚(jìu):病痛。⑤斯逝:归期已过。

【译文】

孤零零的棠梨树,圆溜溜的棠梨果。王家差事无穷尽,我的孤独又拖延。进了十月残年到,女人在家心烦恼,出征的人该闲了。

孤零零的棠梨树,棠梨叶儿布成荫。王家差事无穷尽,叫我如何不伤心。百草千花都盛旺,女人在家心感伤,出征的人该还乡。

登上那北山山顶,上山为把枸杞采。王家差事无穷尽,想起爹妈愁难解。檀木车儿慢慢赶,四匹公马腿发软,出征的人该不远。

不见他战车归来,叫我心上痛难忍。过期换班人不到,千忧百虑一齐生。又问灵龟又问卦,都说快要看见他,出征的人快到家。

【鉴赏】

这是一首妻子思念长年在外服役的丈夫的歌。全诗感情真挚、深切,爱意专一恒久,体现古代妇女高尚的人格和纯洁的情爱,当然也反映出长期的戍役给人民带来的痛苦。

鱼丽

【原典】

鱼丽于跶①,鲿鲨②。君子有酒,旨且多③。

鱼丽于跶,鲂鳢④。君子有酒,多且旨。

鱼丽于跶,鲤⑤。君子有酒,旨且有。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注释】

①丽(lí):通“罹”,遭遇。跶(liǔ):渔网。②鲿(cháng):黄颊鱼。鲨:一种小鱼,又名鈟(tuò)。③旨:味美。④鳢(lǐ):黑鱼。⑤(yǎn):鲇鱼。

【译文】

鱼儿落进鱼篓里,黄鲿鲨鱼装满箩。君子有酒酿得好,味道香醇又量多。

鱼儿落进鱼篓里,鲂鱼鳢鱼嫩而肥。君子有酒酿得好,量多而且有味道。

鱼儿落进鱼篓里,鱼鲤鱼一齐煮。君子有酒酿得好,味道优美又量足。

美酒佳肴摆满桌,味道鲜美真不错。

美酒佳肴味道鲜,各种各类很齐备。

美酒佳肴真不少,都是时鲜味道好。

【鉴赏】

这是周代燕飧宾客时所唱的乐歌。诗中盛赞了宴享时酒肴之盛多,尤其赞美了鲜鱼的品种齐全,味道鲜美,表现出主人待客的殷勤,向人们展现了一个宾主共同欢乐的情景。

南有嘉鱼

【原典】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①。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絗②。

南有账木③,甘瓠累之④。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⑤。

翩翩者,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注释】

①汕汕:群鱼游水的样子。②絗(kàn):乐。③账(jiū)木:向下弯曲的树。④甘瓠(hù):甜葫芦,一种蔓生植物。⑤绥:安。

【译文】

南方江汉多产鱼,成群结队水中游。主人设宴有美酒,贵客畅饮乐无忧。

南方江汉多产鱼,游来游去在水中。主人设宴有美酒,贵客畅饮乐融融。

南方有树枝儿弯,葫芦藤儿把它缠。主人设宴有美酒,贵客畅饮乐且安。

翩翩飞来鹁鸪鸟,成群结队落树巅。主人设宴有美酒,贵宾举杯不断劝。

【鉴赏】

这是一首贵族宴会的乐歌。全诗四章,每章均以游鱼起兴,用鱼、水象征宾主之间融洽的关系,婉转地表达出主人的深情厚谊,使全诗处于和睦、欢愉的气氛中。

南山有台

【原典】

南山有台①,北山有莱②。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③,北山有竏。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蓆。乐只君子,遐不黄耇④。乐只君子,保艾尔后⑤。

【注释】

①台:通“苔”,莎草。②莱:藜草。③栲(kǎo)、竏(nǐu)、枸(jǔ)、蓆(yú):皆树名。④黄耇(gǒu):老人。⑤艾:养育。

【译文】

南山生莎草,北山长野藤。君子很快乐,为国立根基。君子真快乐,万寿永无期。

南山生树桑,北山长白杨。君子很快乐,为国争荣光。君子真快乐,万寿永无疆。

南山生杞木,北山长李树。君子很快乐,人民好父母。君子真快乐,美名永记住。

南山生山樗,北山檍树长。君子真快乐,高年寿眉齐。君子真快乐,美名四方扬。

南山生拐枣,北山长苦楸。君子真快乐,黄发有高寿。君子真快乐,子孙天保佑。

【鉴赏】

这是一首歌颂统治者德高长寿的诗。诗的内容虽然单纯,但结构安排却十分精巧,五章首尾呼应,回环往复,逐层递进,具有很强的层次感和节奏感。

蓼萧

【原典】

蓼彼萧斯①,零露蔍兮②。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③,是以有誉处兮。

蓼彼萧斯,零露韍韍④。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⑤。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鈃革忡忡⑥。和鸾雍雍,万福攸同⑦。

【注释】

①蓼(lù):长且大。②蔍(xǔ):清澈。③燕:通“宴”,宴饮。④韍韍(rǎng):形容露水很多。⑤孔燕:非常安详。岂弟(kǎitì):和易近人。⑥鈃(tiáo)革:皮革所制的缰绳。忡忡:下垂的样子。⑦攸同:所聚。

【译文】

香蒿长得高又长,叶上露珠真清澈。如今有幸见君子,我的心情真舒畅。宴会上欢笑交谈,快乐相处乐陶陶。

香蒿长得高又长,叶上露珠真多啊。如今有幸见君子,让我感觉脸有光。君子盛德无差失,祝君长寿永无疆。

香蒿长得高又长,叶上露珠好湿重。如今有幸见君子,心情安详又欢喜。宜作兄长宜作弟,美德高尚乐无已。

香蒿长得高又长,叶上露珠水汪汪。如今有幸见君子,金饰马勒闪闪亮。车上铃儿叮当响,福禄聚集你身上。

【鉴赏】

这是诸侯在宴会中歌颂周天子的唱作。露水常被用来比喻承受的恩泽,故此诗以露水起兴,全诗的情感基调也是诸侯感恩戴德、极尽颂赞的景仰口吻。

湛露

【原典】

湛湛露斯,匪阳不曦①。厌厌夜饮②,不醉无归。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③。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④,莫不令德。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注释】

①曦(xī):干。②厌厌:安乐的样子。③宗:宗庙。载:充满。考:通“孝”。④显:高贵。允:诚实。

【译文】

浓浓露珠沾草间,不见太阳晒不干。夜间饮酒多安闲,酒不喝醉人不还。

浓浓露珠沾草间,在丰茂的野草间。夜间饮酒多安闲,宗庙成礼钟声连。

浓浓露珠沾草间,降在枸杞酸枣上。君子高贵又诚实,无不美好有德望。

桐树椅树长得高,果实累累枝弯腰。君子快乐又平易,无不端庄有礼貌。

【鉴赏】

这是一首描述周天子夜宴诸侯的乐歌。音韵的谐美是此诗一大特点,除了隔句式押韵外,前两章以一、三句句头的“湛湛”与“厌厌”呼应,和二、四句句尾的脚韵共同构成回环之美。

彤弓

【原典】

彤弓弨兮①,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②。钟鼓既设,一朝飨之③。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阹之④。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注释】

①弨(chāo):放松弓弦。②贶(kuàng):善也。③飨(xiǎng):用酒食款待宾客。④阹(gāo):这里指装入弓袋。

【译文】

朱红漆弓弦儿松,请君接受把它藏。我有这些好宾客,赞美他们在心上。钟鼓都已陈设好,终朝敬酒情意长。

朱红漆弓弦儿松,请君接受载车间。我有这些好宾客,喜欢他们在心头。钟鼓都已陈设好,终朝劝酒情意厚。

朱红漆弓弦儿松,请君接受置囊中。我有这些好宾客,赏爱他们在心底。钟鼓都已陈设好,终朝酬酒情意密。

【鉴赏】

这首诗的主旨是歌颂周天子举行宴会,将朱红色弓箭赐予有功诸侯之事。全诗共三章,语言简练,用词精准,虽是歌功颂德,却不显得呆板,叙述跌宕起伏,使全诗透露了一丝灵气。

菁菁者莪

【原典】

菁菁者莪①,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②。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③。

【注释】

①莪(é):莪蒿,野草名。②朋:货币单位。③休:喜悦。

【译文】

莪蒿葱茏真繁茂,长在高高山窝里。已经见了那君子,实在欢乐有礼仪。

莪蒿葱茏真繁茂,丛丛长在沙洲上。已经见了那君子,我的心里真欢畅。

莪蒿葱茏真繁茂,丛丛长在土山边。已经见了那君子,有幸赐我百串钱。

杨木舟儿水上漂,时沉时浮随波摇。已经见了那君子,我的心中乐融融。

【鉴赏】

这是一首描写爱情的诗。女子终于见到了心爱的情郎,情郎向她表明了心迹,这让她满心欢喜。虽然只有短短十六句,却把一个美妙动人的爱情故事表现得引人入胜。

六月

【原典】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①。四牡骙骙②,载是常服。狁孔炽,我是用急③。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④。薄伐狁,以奏肤公⑤。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狁匪茹⑥,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⑦,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⑧。四牡既佶⑨,既佶且闲。薄伐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⑩。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11],糓鳖脍鲤[12]。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注释】

①饬(chì):修整,整顿。②骙骙(kuí):形容马匹强壮。③是用:因此。④颙(yòng):马的头很大。⑤肤公:即大功。⑥茹:柔弱。⑦织文鸟章:指绘有凤鸟图案的旗帜。⑧如轾(zhì)如轩:指车身前俯后仰。⑨佶(jí):整齐的样子。⑩宪:指楷模。[11]御:进献。[12]糓(páo)鳖:清蒸团鱼。脍鲤:细切鲤鱼。

【译文】

六月里忙碌不停,修整兵车来备战。四匹骏马真雄壮,旌旗军服载车上。狁入侵太猖狂,我军因此很紧张。王命出兵去征讨,奔赴战场保边疆。

挑选出四匹黑马,练习战阵按规章。当时正值六月天,已经备好我戎装。我的戎装已备好,三十里外受检阅。王命出兵去征讨,辅佐天子保国防。

四匹骏马高又大,身高体大气轩昂。一定要讨伐狁,建立起赫赫战功。将帅威严又恭敬,供职军旅守边防。供职军旅守边防,让国家更加安定。

狁来势好凶猛,在焦获耀武扬威。侵占镐地和朔方,一直深入到泾阳。我军旌旗绣鹰隼,白绸飘带随风展。大型战车十余辆,率先出动要进攻。

兵车开动很安全,道路崎岖也稳健。四匹马儿都健壮,步伐整齐又熟练。努力齐心打狁,长驱直入到大原。文武双全尹吉甫,天下效法的典范。

吉甫宴饮乐陶陶,天子赏赐真隆重。凯旋归来自镐地,路上行军太久长。饮酒举杯敬朋友,蒸鳖烧鲤味道香。座上客人还有谁?张仲孝友也在场。

【鉴赏】

这是一首歌颂抗击狁入侵胜利归来的诗。全诗以追忆开始,以现实作结,使得原本平淡的描写平添了几分回味和余韵,抒发了作者对将军的爱戴以及胜利归来后的喜悦心情。

采芑

【原典】

薄言采芑①,于彼新田,呈此菑亩②。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③,簟茀鱼服④,钩膺鈃革。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莅止,其车三千,蒠央央。方叔率止,约错衡⑤,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⑥,有玱葱珩⑦。

彼飞隼⑧,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⑨,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⑩。

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蔰蔰[11],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狁,蛮荆来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