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经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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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3)

勤奋有为的君子,请你赶快回来吧!

【鉴赏】

此诗以重章复叠的形式唱出了一位妻子对自己丈夫的思念之情。

全诗分三章,每章均以雷起兴,但雷声响起的地点却在不断变化,这样不仅写出了雷声飘忽不定的特点,还表现出妻子对丈夫行踪无定漂泊生活的牵挂。诗的每一章虽只寥寥数语,却转折跌宕,女主人公那抱怨、理解、期望等多种情感交织的复杂心态一览无遗。

摽有梅

【原典】

摽有梅①,其实七兮②。求我庶士③,迨其吉兮④。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⑤。求我庶士,迨其谓之⑥。

【注释】

①摽(biào):落下。梅:梅树的果实。②七:剩下七成。③求:追求。士:指年轻的未婚男子。④迨:及时。吉:好日子。今:今天,现在。⑤塈(jì):拾取。⑥谓:告诉。

【译文】

梅子纷纷落在地,树上只剩下七成。

追求我的小伙子,不要错过好时辰。

梅子纷纷落在地,树上只剩下三成。

追求我的小伙子,今天正是好时机。

梅子纷纷落在地,手提浅筐来拾取。

追求我的小伙子,赶快向我开口吧。

【鉴赏】

暮春时节,梅子黄熟,纷纷坠落。一位姑娘在采摘梅子时,感觉到时光无情,青春流逝,自己却嫁娶无期,于是便以梅子兴比,唱出了这首怜惜青春、渴求爱情的诗歌。

本诗三章重唱,层层推进,生动有力地表现了主人公情急意迫的心理过程。诗中的女子敢于将自己内心的欲求表达出来,而不顾忌外来的压力,是非常值得赞赏的。

小星

【原典】

觕彼小星①,三五在东。肃肃宵征②,夙夜在公。萛命不同③!

觕彼小星,维参与昴④。肃肃宵征,抱衾与裯⑤。萛命不犹⑥!

【注释】

①觕(huì):星星暗淡的样子。②肃肃:忙着赶路的样子。宵征:夜间行走。③萛:同“实”,确实,实在。④维参与昴:参和昴都是星宿名字。⑤衾(qīn):被子。裯(chòu):被单。⑥犹:相同,一样。

【译文】

微小昏暗的星光,三三五五在东方。

匆匆忙忙走夜路,一天到晚忙公事。

只因命运不一样。

微小昏暗的星光,还有参星和昴星。

匆匆忙忙走夜路,抱着被子和床单。

只因命运不相同。

【鉴赏】

这首诗描写一名忙于公差的小吏日夜为公事繁忙,疲于奔命,不禁自叹命薄,唱出这首幽怨、感伤的诗歌。全诗虽然只有短短十句,但却将作者的悲苦境遇描绘得十分生动传神,将一幅凄凉的孤身夜行图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江有汜

【原典】

江有汜①,之子归,不我以②。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③,之子归,不我与④。不我与,其后也处⑤。

江有沱⑥,之子归,不我过⑦。不我过,其啸也歌⑧。

【注释】

①汜(sì):江水决堤后又退回江里。②不我以:不需要我。③渚(zhǔ):水中的小沙洲。④不我与:不和我交往。⑤处:忧愁、忧伤。⑥沱:江水的支流。⑦不我过:不到我这里来。⑧啸:哭泣。

【译文】

江水决堤又倒流,姑娘就要出嫁了,从此不再需要我。

从此不再需要我,她将来一定后悔。

江水之中有沙洲,姑娘就要出嫁了,从此不和我交往。

从此不和我交往,她将来一定忧伤。

江水滔滔有支流,姑娘就要出嫁了,从此不再来找我。

从此不再来找我,她将长歌来哭泣。

【赏析】

这是一首写男子失恋的诗。男子曾经在江边与一位姑娘相知相恋,但姑娘却要离开他嫁给别人,这令他非常痛苦,发出了“她一定会后悔”的嘶声呐喊。诗分三章,每章结尾都只改了一个字,表达的意思由后悔到忧伤,再到哭泣,层层推进,步步升级,表面是在想象姑娘将来的痛苦表现,实际是作者深陷痛苦不能自拔的真实写照。

野有死麕

【原典】

野有死麕①,白茅包之②。有女怀春,吉士诱之③。

林有朴赋④,野有死鹿。白茅纯束⑤,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⑥,无感我帨兮⑦,无使祌也吠⑧。”

【注释】

①麕(jūn):樟子,鹿的一种,但没有角。②白茅:一种野草。③吉士:打猎的男子。诱:追求。④朴赋(sù):小树。⑤纯(tún)束:包裹,捆绑。⑥舒:慢慢地。脱脱(tuì):舒缓的样子。⑦感(hàn):同“撼”,意思是动摇。帨(shuì):女子的围裙。⑧祌(lòng):一种多毛的狗。

【译文】

小鹿死在山野里,白茅将它包裹住。有个少女春心荡,英俊猎手来追求。

树林里面有小树,山野里有死野鹿。白茅包裹献给谁,有位少女美如玉。

慢慢来啊别慌张,不要碰我的围裙,别让狗儿乱叫嚷。

【鉴赏】

这是一首纯真的情歌,它以鲜明的主题直面讴歌美好的爱情,显得极其可贵。全诗分三章,前两章以叙事者的口吻描绘男女之情,猎手把刚打到的獐子小心翼翼用白茅包好,送给了心爱的女子,并称赞女孩的美丽。第三章通过女子的言语侧面表现了男子的情炽热烈和女子的含羞慎微,赞美了男女之间自然、纯真的爱情。

何彼穠矣

【原典】

何彼秾矣①?唐棣之华②。曷不肃雍③?王姬之车④。

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⑤。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⑥。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注释】

①秾(nòng):形容花木繁茂。②唐棣(dì):一种树木的名称。③曷(hé):何。肃:庄严肃静。雍(yōng):雍容华贵。④王姬:指周王的女儿。一说是美女的代称。⑤平王、齐侯:这里并非实指,而是夸美之词。⑥缗(mín):合股丝绳,喻男女结婚。

【译文】

什么花如此美艳?如同唐棣花一般。

怎能不雍容庄重?那可是王姬的车。

什么花如此美艳?桃花李花般娇艳。

平王之孙容貌好,齐侯之子风度佳。

什么钓鱼最方便?撮合丝绳成钓线。

齐侯之子风度佳,平王之孙容貌好。

【鉴赏】

这首诗写王姬出嫁时车服的豪华奢侈和结婚场面的排场。第一章以唐棣花起兴,铺陈出嫁车辆的骄奢:次章以桃李为比,刻画新郎新娘的光彩照人:末章以钓具为兴,比喻男女双方门当户对、婚姻美满。

驺虞

【原典】

彼茁者葭①,壹发五豝②,于嗟乎驺虞③!

彼茁者蓬,壹发五桌④,于嗟乎驺虞!

【注释】

①茁(zhuò):草木茂盛。葭(jiā):初生的芦苇。②发:驱赶。豝(bā):雌性野猪。③驺(zōu)虞:指猎人。④鬃(zōng):小野猪。

【译文】

初生芦苇好茂盛,轰出五头母野猪,猎手箭法真神奇!

蓬蒿长势很茂盛,轰出五头小野猪,猎手本领真高强!

【鉴赏】

这是一首描写古代狩猎活动的诗。猎人们从长势茂盛的芦苇丛中轰出五头野猪,然后追逐射杀,表现了猎手们娴熟的射箭技术和生龙活虎的猎场风姿。作者截取了行猎过程中的两个场景,简笔淡墨,勾勒出猎人弯弓搭箭、射中猎物的生动画面。

国风·邶风

邶(bèi)是周代的诸侯国名,位于今河南淇县以北至河北南部一带,周武王灭商后,曾封殷纣之子武庚于此。后武庚叛乱被杀,邶并入卫国,所以春秋时人们认为《邶风》也是卫诗。《邶风》即邶地民歌,共有19篇,大多数是东周时期的作品。

柏舟

【原典】

泛彼柏舟①,亦泛其流。耿耿不寐②,如有隐忧。微我无酒③,以敖以游④。

我心匪鉴⑤,不可以茹⑥。亦有兄弟,不可以据⑦。薄言往訫⑧,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⑨,不可选也⑩。忧心悄悄[11],愠于群小[12]。觏闵既多[13],受侮不少。静言思之[14],寤辟有詄[15]。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注释】

①柏舟:柏木刳成的舟。②耿耿:不安的样子。③微:非,不是。④以敖以游:即遨游。⑤鉴:明镜。⑥茹:容纳。⑦据:依靠。⑧訫(sù):告诉。⑨棣棣:指容貌雍容华贵。⑩选(xùn):屈挠、退让。[11]悄悄:忧愁的样子。[12]群小:众小人。[13]觏(góu):遭遇。[14]静言:静静的。[15]寤:交互。辟:拍胸口。詄(biào):捶击。

【译文】

柏木船顺水漂流,荡来荡去不能休。翻来覆去睡不着,忧愁痛苦在心头。并非是我没有酒,也非无处可遨游。

我的心不是镜子,什么影像都能容。我也有亲密兄弟,但却不能依靠他。我向他倾诉苦恼,却正逢他发脾气。

我的心不是石头,不能随便就转移。我的心不是草席,不能说卷就卷走。我的容貌很雍容,怎能任人来欺凌。

心中烦恼挥不去,因为小人而生气。遭逢苦难说不清,忍受欺凌数不尽。一个人静静思索,双手捶打我胸口。

天上的太阳月亮,为何要昏暗交替?心中的万千惆怅,像洗不净的衣服。一个人静静思索,恨不能展翅高飞。

【鉴赏】

这首诗满怀了作者对现实不公的控诉。作者被“群小”所制,想要逃离却不能,怀着满腔忧愤却无处倾诉,于是将心头的委屈融于这首诗歌之中。关于作者的身份和性别,历来有很多说法,比较主流的有三种:君子在朝失意,寡妇守志不嫁和妇人不得志于夫。但从诗中用语,像“如匪浣衣”这样的比喻来看,口吻似较适合女子。

绿衣

【原典】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①。心之忧矣,曷维其已②!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③。心之忧矣,曷维其亡④!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⑤,俾无兮⑥。

絺兮綌兮⑦,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注释】

①里:在里面的衣服。②曷:同“何”,何时、怎样。已:停止。③裳:下衣。④亡:同“忘”,停下。⑤古人:故人,指故妻。⑥俾(bǐ):使。(yí):过失。⑦絺(chī):细的葛布。綌(xì):粗的葛布。

【译文】

这绿色的外衣啊,还有黄黄的里衣。我心里的忧伤啊,何时才能停下啊!

这绿色的外衣啊,还有黄黄的下衣。我心里的忧伤啊,怎样才能遗忘啊!

这绿色的丝缕啊,是你亲手理过的。想念我的故人啊,纠正我多少过失。

葛布啊有粗有细,穿上身凉风凄凄。想念啊我的故人,只有你懂我心意。

【鉴赏】

这是一首怀念亡故妻子的诗。作者睹物思人,看到妻子做的衣裳还穿在身上,而做衣裳的人却已经见不着了,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这首诗有四章,和前面的很多诗篇一样,也采用了重章叠句的手法。鉴赏时要四章结合起来看,才能体味到诗人创作此诗时所融入的深厚感情。

燕燕

【原典】

燕燕于飞,差池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②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③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④。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⑤我心!

仲氏⑥任只,其心塞渊⑦。终⑧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⑨寡人!

【注释】

①差池:参差不齐。②颉(xié):向下飞。颃(háng):向上飞。③将:送。④下上其音:指鸟鸣声或上或下。⑤劳:忧伤。⑥仲氏:兄弟姊妹排行第二的称“仲氏”。只:语助词。⑦塞渊:诚实厚道。⑧终:既。惠:随和。⑨勖(xù):爱护。

【译文】

燕子飞来又飞去,其羽毛参差不齐。妹子要嫁到远方,我把她送到郊外。望着她渐渐远去,我的泪水像雨流。

燕子飞来又飞去,有时飞高有时低。妹子要嫁到远方,我把她送的很远。望着她渐渐远去,我待在原地哭泣。

燕子飞来又飞去,鸣叫声忽下忽上。妹子要嫁到远方,我把她送到南乡。望着她渐渐远去,我的心万分悲伤。

妹子能担当重任,她的心诚实厚道。性格慈爱又温顺,为人善良又谨慎。嘱咐我不忘先君,维护我这个兄长。

【鉴赏】

这首诗是《诗经》中极优美的抒情篇章,是中国诗史上最早的送别之作。全诗四章,前三章渲染惜别情境,充满了离别的伤感气氛:后一章深情回忆被送者的美德,抒情而深婉,写得非常传神。从诗的最后一章来看,这可能是一场政治婚姻,诗中女子深明大义,甘愿牺牲自己换取国家安宁。

日月

【原典】

日居月诸①!照临下土②。乃如之人兮③,逝不古处④。胡能有定?宁不我顾⑤?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⑥。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⑦。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⑧。胡能有定?抱我不述⑨!

【注释】

①居、诸:二者都是语气词。②照临:照耀着。③乃:竟然。④古处:像从前那样。⑤宁:竟然。⑥冒:覆盖。⑦德音:声誉、德行。⑧畜:喜欢。⑨不述:不成。

【译文】

天上太阳和月亮,光芒照耀着大地。竟然还有这种人,对我不像从前好。心里怎么能安定?竟然不再顾忌我。

天上太阳和月亮,把大地照个透彻。竟然还有这种人,不肯继续和我好。心里怎么能安定?竟然不把音讯捎。

天上太阳和月亮,光辉出来自东方。竟然还有这种人,德行如此的败坏。心里怎么能安定?已经完全忘记我。

天上太阳和月亮,出自东方照大地。叫声爹爹叫声娘,丈夫爱我不到底。心里怎么能安定?娶了我却又反悔。

【鉴赏】

这是一首弃妇怨丈夫变心的诗。各章都以“日居月诸”作为起兴,被遗弃的妇女对着天上的日月发出自己内心的忧愤:日月能如常照耀大地,为何我的丈夫就不能一如既往地顾念我!最后一章,作者的心情悲痛已极,只有自呼父母而叹其生之不辰了,前面感情的回旋到这里突然一纵,扣人心弦。

终风

【原典】

终风且暴①,顾我则笑②。谑浪笑敖③,中心是悼!

终风且霾④,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