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史书所载:唐太宗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四月,太宗自知不妙,遂将太子詹事(太子府总管)李世眅,出调为叠州都督,毕竟世眅老成练达,智烛几先,一经受诏,便即拜辞,也不及回家,竟草草着带行装,出都西去。当时盈廷人士,都道太宗优待世眅,世眅有病,太宗赏剪发和药,世眅宴醉,太宗亲解衣覆身,种种恩惠,远出入上,所以世眅受诏即行。哪知世眅是窥破上意,料得此次外调,寓有深意,故立刻就道,不少逗留。果然世眅去后,太宗召语太子道:“李世眅才智有余,然汝与之无恩,恐不能怀服。我今黜之,即是为你打算。他若徘徊观望,我当责他违诏,置他死刑。他今受诏即行,忠荩可嘉,我死后,汝可召用为仆射,必能为汝尽力,汝休忘怀。”太子惟惟遵教。
果然,不久太宗谢世,高宗登位后便召回世眅加以重用,一直到唐高宗总章二年(公元669年),世眅以78岁高龄寿终,都是翼赞高宗最忠心的一位重臣。
一个是假扬是抑,一个是假抑实扬,但在用计的手法上都可归结为以退为进、佯退实进,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让能人为其所用。
7.假退真“做”可保进路退路都能畅通无阻
有的时候“假退”只是一种策略、手段,一种权宜之计,有的时候假退却要真“做”,因为只有真“做”才能让人信服,才能疏通进路与退路上的淤积物。
南北朝时的苏绰就是一位以深邃的见识和博大的胸怀把“后退”这出假戏做真的领导者,自然,他也是一位成功的领导者。
西魏的大臣宇文泰掌握朝廷大权,文帝元宝炬只是个傀儡。
宇文泰聪明能干,文武皆备,西魏在他的主持下国势强盛。有人为了邀功请赏,于是吹捧宇文泰说:
“大人功德无量,苍生受益无穷,应该顺应天命,承继大统。如此名实一体,方不负百姓厚望。”
宇文泰见他鼓动自己登上帝位,心中有喜,表面却说:
“天子当有天子之福,我自知德才不具,不敢有此一念啊。”
时任大行台左丞的苏绰是宇文泰的心腹,一次,宇文泰对苏绰说了有人劝他称帝的事,苏绰随口说:
“这是有人要置大人于死地,大人不该听从。”宇文泰一笑道:
“我在魏国说一不二,谁还能治我的罪呢?皇上也得看我的眼色行事。”
苏绰见宇文泰野心显露,心头一沉,他规劝说:
“大人既有皇帝之实,自不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那篡逆之事。大人深受国恩,当思报效,否则,天下人便会认为大人忘恩负义,趁人之危,如此天下难安。”
宇文泰被苏绰说中了心事,心头一紧,他急忙掩饰道:
“这全是小人的蛊惑之言,我并没有听信,你何必当真呢?”苏绰为了打消宇文泰的野心,进一步分析了时局,他说:
“我国外有强敌在侧,内有百废待兴,大人此刻更该以仁恕待人,方能永保权位不失。如今皇上虽弱,但民心依然向着皇上;大人虽权高位重,但堵不住悠悠众口。现在有人游说大人,他们是不明大义啊。”
宇文泰反复思量,终觉苏绰说得有理,于是放弃了邪念。
在这里,苏绰给宇文泰“退”的建议是十分高明的:退让一步是假,收揽人心是真,通过我们所谓的真“做”,把收揽人心、巩固权力的目的落到实处。
苏绰协助宇文泰治理西魏,进行了许多变革,遭到了许多人的不满。他们联合起来反对他,给他加了不少罪名。
宇文泰相信苏绰的为人,对所有人的控告不加理会,他对苏绰说:
“我是信任你的,你如果想惩治他们,我一定为你出气。”苏绰开口道:
“变革举步维艰,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这个时候惩处反对我的人,只会使人心惶惶,发生动荡。我请求宽恕他们。”宇文泰摇头说:
“你太仁慈了,这只能让他们越闹越欢,增加对你的诬陷,你甘心这样吗?”
苏绰平声道:
“我以仁恕之心待人,不是向他们示弱,而是想感化他们啊。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绝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而为难他们,我这样做是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
苏绰没有任何报复举动,大出反对他的人的意料。时间一长,这些人相信苏绰此举不是假做,遂生愧疚之心。
一天,一位反对苏绰最强烈的大臣拜见苏绰,对他说:
“你不和我们计较,可见你大人大量,难道你真的不记恨我们吗?”
苏绰道:
“我非圣贤,生气总是有的。不过我能宽恕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大臣连连赔罪,不解地问:
“你太客气了,你给我们恩典,如何是为了自己呢?”苏绰诚恳地说:
“我报复你们,你们必记恨在心,寻机泄忿,如此冤冤相报,无尽无休,只能是两败俱伤。我现在得势,你们奈何不了我,一旦我失势,你们还会饶了我吗?眼下我们不结仇怨,我也没有担惊受怕的那一天了。”
大臣听完更受感动,他对其他大臣说:
“苏绰有心宽恕我们,却毫不居功,他这样大仁大义,难道我们还要和他作对吗?”
反对苏绰的人一时纷纷反正,成了苏绰的坚定支持者。
宽恕他人是一种退让的方式,也许这种宽恕不是发自内心的(就像苏绰所声称的那样,因此我们名之曰“假退”),但以其散发出的人格魅力和博大胸怀而为人折服,从而为自己排除各种障碍。
8.避锋芒与找机会不能偏废
我们一再探讨领导者在逆势之下避其锋芒的重要性,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正是这个道理。但是仅仅停留在避锋保身的阶段是很难有翻身的机会的,所以避锋的同时要主动创造条件去找机会,这样的“假退”才是积极的、有意义的。
武则天时代,对于宰相一直采取残酷打击的政策,大都罗织罪名,以酷吏加以制约与镇压,使这批世袭贵族、豪门,尤其是李唐时代的功臣勋旧,遭到了重大打击。
公元684年9月,武则天临朝称制,公元690年即位称帝,在位16年。自光宅元年(公元684年)至长寿二年(公元693年)10年之中,共有宰相46人,被杀、自杀、被流放者几乎占全数70%以上,比之汉朝武帝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寿元年一月,也是恐怖政治达到高潮的时期。武承嗣———来俊臣联盟达到鼎盛。
由于武则天临朝称制、称帝已有十多年,李唐贵族势力已遭到重大打击,则天两个儿子中宗与睿宗已被“束之高阁”。因此,武则天侄子仗着武姓宗族与亲信的便利,开始着手建立武姓王朝的准备,武来联盟乘着铲除李唐旧臣的机会,一方面试探恐怖集团人物的力量强大与否,一方面借巩固消灭旧势力集团的成果,再次把行动矛头指向七位素享声誉的大臣。
这7人是三位宰相: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四位大臣:司礼卿崔宣礼、前文昌左丞卢献、御史中丞魏元忠和潞州刺史李嗣忠,而尤以狄仁杰、魏元忠最卓声望,是朝臣中李唐贵族的领袖级人物。
武来联盟打出的寻罪王牌仍如同以往构陷他人一样:谋逆罪。这正是武则天最为忌讳、最为警觉、也最具杀伤力的罪名。
来俊臣亲自主审狄仁杰,他首先进行诱供,说,如果狄宰相首先承认犯罪事实,就可以免死罪,还可免除酷刑。来俊臣残酷的刑讯逼供,天下尽知,尤其是惩罚大臣之重,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狄仁杰当然深知来俊臣用刑的残毒,就来了个缓兵之计,首先承认犯有谋反大罪,但内容非常空洞,没有所谓的谋反事实。大而化之是狄氏“认罪”的原则,为以后翻案作准备,这是他的过人之处。狄仁杰说:“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归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仅仅作为李唐旧臣,就对“大周革命”有谋反之罪,显然是自欺欺人的被迫之辞。来俊臣根据以往经验,只要承认反罪就行,其他再说,就坐等则天皇帝批斩或北流。
但狄仁杰并没有坐以待毙,他在狱中还晓以大义,进行策反活动,在人身自由稍有改善之际,就以书信秘缝于绵衣中,送达家人,让儿子狄光远上书鸣冤。
实际上,武则天以酷吏制旧臣,其中冤假错案何止千万,武则天早巳了然于心,但根基未稳的非常时期,她便听之任之;一旦天下进入正常运行轨道,君臣和睦、上下一心的局面当是武氏时代、武氏王朝能够昌盛、延续的重要条件,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因此,假装从前受到蒙蔽的武则天抛出“掩耳盗铃”伎俩,借此案祭出“仁慈君主”手段,对来俊臣把持的监狱系统进行审查。
武则天首先在宫中召见来俊臣,问狄仁杰所称“谋反罪”是否是酷刑逼供得来的,遭到来氏断然否认,认为他们都处之甚安,朝衣朝冠都披戴在身,根本没有用刑。
武则天此举是“打招呼”,是告诉来俊臣不可过分行事:我已知道监狱中的残酷行径,以前只是不明言而已;现在若再如此,我还是要管的。随后,武则天又派使者通事舍人周琳到狱中巡视,虽然来俊臣的淫威使周琳在狱中望而却步,但狄仁杰等臣还是被去掉囚衣,披上朝服,等待检视。
虽然周琳之行没有取得什么结果,但它散发出来的政治信息使两方面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态度:狄仁杰等人知道武则天已动恻隐之心,知道女皇帝已对监狱刑讯逼供产生了怀疑,就更加起劲四处活动,寻求更多的同情与支持;来俊臣之流则是慌了手脚,看出武则天的不满。于是也加紧活动,恫吓朝臣,极力掩盖真相。
武则天既然已有变通监狱中大臣命运的想法,就需要一个朝臣的奏章和谈话作为引子,让话从他们口中说出,自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以便不给群臣完全改变从前的决定、朝三暮四、出尔反尔的口实,这于皇帝尊严是非常有害的;而且对于突然之间改变朝臣生死命运,也必须给他们恩重如山的感觉,否则反而生怨,起不到效果。
正好这时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奴隶的上书给了武则天以契机。这个姓乐的小孩采取“以毒攻毒”的策略,以告密来反告密,因为只有告密者才能得到武则天亲自的接见。小孩在武则天接见时放胆畅言,指出了来俊臣制造的惨无人道的冤案遍地,武则天于是决定亲自讯问狄仁杰,于是此案得以真相大白。
后来的故事可以顺理成章地推断出:武则天以圣明的样子决定,从宽处理七大臣,武则天在朝座之上,堂而皇之地对群臣说:“古人云以杀止杀,我今以恩止杀,就群公乞(任)知古等,赐以再生,各授以官,伫申来效。”于是,此案得以戏剧性结局,七大臣居然全部保全了性命。
从狄仁杰的经历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假退”、“实进”有时并非自然地成为因果关系,需要两手都要抓,而且两手都要硬。
9.要敢于付出让人侧目的代价
退是要有代价的,不是说你随随便便后退一小步就能换来大踏步的前进。有的时候,你的退必须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才能达到迷惑对手、免落口实的目的。
大辽皇后述律平虽然是个女人但权力欲极强且敢作敢为。这一天她升御座,告诉群臣:“皇帝于昨天晏驾了。”群臣陡然听到这一消息,无不吃惊,纷纷跪伏地上,号哭声顿时大作。大圣大明天皇阿保机死在扶余城,死时年55岁。阿保机一死,皇后述律平立即摄行皇帝大权。她在扶余城住了些天,八月初才传旨护大行皇帝梓宫西归皇都上京。人皇王耶律倍得知父皇驾崩,赶忙到军中护梓宫西归。九月中旬,述律平和人皇王耶律倍护梓宫回到了皇都城。皇后即命令康默记等监管修建阿保机的陵墓。
按照老规矩,老皇上死了,太子应在柩前即位的。但是皇后述律平亲自摄政之后,只是忙着为阿保机修建陵墓,整顿朝纲,根本不提新皇帝即位这件事。皇后不提,太子、人皇王———耶律倍怎敢提一句?有几个臣下试探着讲谏,提出由太子耶律倍即位的事,述律平只是推说国事繁忙,即位之事暂且不谈,待老皇上灵柩落土后再说。臣下们渐渐明白:皇后是根本不打算让太子耶律倍即位的。于是一帮亲近太子的大臣,以耶律迭里、耶律匹鲁为首的文臣武将联名上疏,指出储君耶律倍现已成年,且陪慧灵敏,又饱读经书,知书达礼,礼贤下士,可早登大位,望皇后交出权柄贻养天年。皇后见到表章,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当面发作。后来终于找到一个由头,将耶律迭里、耶律匹鲁及一些酋长数十人全部杀了。一时间更无人再提太子即位之事了,可皇后仍不肯罢休。她想,斗胆进表逼她让位的几个人虽然除掉了,但天皇帝生前逆臣不少,而且又多是拥戴太子耶律倍之辈,不想法除掉这些人,也会留下后患。她暗地里寻思着剪除党羽的计策。这一天,举行老皇帝阿保机的灵柩送入陵墓的入土仪式,皇后述律平将老皇帝生前的十名亲近之臣叫到面前,朝他们说道:“大行皇帝生前,你们和他一起南征北战,为契丹国立下卓著功勋,天皇帝也待你们恩重如山。今天皇帝升天,尔等重臣本应该留在朝中帮我整顿朝纲,重振基业,但念及天皇帝一生轰轰烈烈,死后也不好让他独自一人寂寞相处,你们素来得到他的信任,就请你们为我去传语大行皇帝,说我特派你们去侍奉皇帝于地下。”说完便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