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圣灵之歌·《楚辞》新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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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圣歌《离骚》译注(5)

【原文】

279.巫咸将夕降兮

280.怀椒糈而要之(1)

281.百神翳其备降兮(2)

282.九疑缤其并迎

283.皇剡剡其扬灵兮

284.告余以吉故(3)

285.曰:“勉升降以上下兮

286.求榘穫之所同(4)

287.汤禹严而求合兮,

288.挚咎繇而能调。(5)

【新译】

279.今夜巫咸即将降临呵

280.让我备好美酒而欢迎

281.百神驾云一齐降临呵

282.九疑山热情地举臂欢迎

283.光灿灿闪耀着雷电呵——

284.请快告诉我如何才能得到吉祥

285.大神说“你不必再上下求索呵

286.只应该去寻求心志相同的伙伴

287.商汤夏禹刻意求贤士

288.遇到伊尹皋陶才能成为知音”

[注释]

(1)巫咸:巫咸即巫先,即羲和。又为殷代著名神巫,亦名咸。(《山海经·大荒西经》)《御览》引《归藏》:“昔黄帝与炎神斗涿鹿之野,将战,筮于巫咸。”降:降神。夕降:祭神多在晚上,所以这里说夕降。怀:怀揣。糈(xǔ):梢也,碎末曰梢。碎末曰糈。即供神用的米粉。要:通“邀”,迎请。

(2)百神:指众神。翳:遮蔽。备:全部。九疑:指九疑山(即苍梧山)。

(3)皇:通“煌”,光明。剡剡:丹丹,炎炎,光芒闪射。扬灵:扬光。灵,光也。闪电古称灵。吉故:吉利的事。

(4)榘穫:榘,同“矩”,画方形的工具。穫(huò):量长短的工具,引申作政治的准则。尺度。所同:志同道合的人。孙诒让谓同乃周之讹字。

(5)严:严肃、诚恳。求合:寻求志同道合的人。挚:伊尹,汤之贤臣。咎繇:即皋陶,夏禹之贤臣。调:协调、和谐。异说:调古音义与同通。调,同也。(据何剑熏说)

【原文】

289.苟中情其好修兮

290.又何必用夫行媒(1)

291.说操筑于傅岩兮

292.武丁用而不疑(2)

293.吕望之鼓刀兮

294.遭周文而得举(3)

295.宁戚之讴歌兮

296.齐桓闻以该辅。(4)

【新译】

289.“只要真心追求美善呵

290.又哪里用得着借助于媒人——

291.傅说曾筑墙于傅岩呵

292.武丁一见而重用不疑

293.吕望出身于屠夫呵

294.一遭遇文王而被举拔

295.宁戚只是自唱自歌

296.就被齐桓公引作辅佐”

[注释]

(1)中情:衷心。用:借用、借助。行媒:行聘。

(2)说:即傅说,殷高宗时宰相。操:操持。筑:夯土墙用的木槌。傅岩:地名。武丁:殷高宗名。相传武丁夜梦贤臣,后在建筑工地上发现傅说,起用为宰相。

(3)吕望:即姜尚、姜太公,周朝开国贤相。鼓刀:剁刀挥动如擂鼓。遭:遭际。周文:周文王。举:推举、提拔。

(4)宁戚:春秋时卫人。在齐经商遇齐桓公,他就敲着牛角作歌,慨叹怀才不遇。桓公提拔他为大臣。该辅:置于辅佐大臣之列。该:备,充任。辅:辅佐。

【原文】

297.及年岁之未晏兮

298.时亦犹其未央(1)

299.恐鹈鴂之先鸣兮

300.使夫百草为之不芳(2)

301.何琼佩之偃蹇兮

302.众薆然而蔽之(3)

303.惟此党人之不谅兮,(4)

304.恐嫉妒而折之

305.时缤纷其变易兮

306.又何可以淹留(5)

【新译】

297.趁你的年岁还未老呵

298.前面还有不少时机

299.只怕那伯劳鸟过早地鸣叫呵

300.使那些芳草也为之而凋谢

301.为何对形状奇异的玉佩呵

302.人们由于珍爱反更要密藏?

303.那些帮派特别地黑暗呵

304.小心他们由于嫉妒而毁灭你

305.时势反复而多变呵

306.又何必在此久久地淹留?

[注释]

(1)未晏:未晚。未央:未尽。

(2)鹈鴂(tí jué):王逸说即子规,杜鹃。不确。闻一多引敦煌旧抄本无名氏《离骚释文》:“鹈鴂今谓伯劳。”王逸以为春鸟,谬矣。《诗》云:“七月鸣鵙。”毛传:“鵙,伯劳也”。笺云:“伯劳鸣,将寒之候。”则伯劳,报秋鸟也。先鸣:提早鸣叫。不芳:凋谢、枯黄。此乃以物候为占兆也(何剑熏考此俗甚详,可参。)

(3)何:奈何。偃蹇:蜷曲貌,与蹁跹为联绵词。委婉美好的样子。蔼(ài)然:爱怜。蔽,闭,避也,密藏。

(4)谅:亮也。(《尔雅》)何剑熏说:假为良,不谅,不善。亦通。

(5)变易:变化无常。淹留:久留。

【原文】

307.兰芷变而不芳兮

308.荃蕙化而为茅

309.何昔日之芳草兮

310.今直为此萧艾也(1)

311.岂其有他故兮

312.莫好修之害也

313.余以兰为何恃兮

314.羌无实而容长(2)

315.委厥美以从俗兮

316.苟得列乎众芳(3)

317.椒专佞以慢慆兮

318.榝又欲充夫佩帏(4)

【新译】

307.芳草正在失去香气呵

308.鲜花也已化为茅草

309.为什么昨日的芳草呵

310.今日竟变成野艾藤蒿?

311.难道有什么别的原因?

312.只是由于自身没有抗力而害了它们!

313.我本以为兰草可以信赖呵

314.想不到它只是徒具虚名

315.放弃本有的美而去迎合世俗呵

316.哪里还配列名于群芳?

317.何况椒榝专横而又跋扈

318.挤掉别人只想让自己独占香囊

[注释]

(1)直:竟然,也可解作简直。萧艾:蒿草。古人用以滤酒,为士庶人所用,较兰芷荃蕙(王侯所用)为下乘。

(2)兰:兰草,影射公子兰。王逸注:“兰,怀王少弟,司马子兰也。”不确。案洪兴祖曰:《史记》秦昭王欲与楚王会。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怀王卒行,因留怀王。子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然则子兰乃怀王少子,顷襄之弟也。案洪说是。则子兰、椒、榝小屈原怀王一代,皆为屈原学生。恃:倚信也。无实:华而不实。容:空也。长:修长,美好。

(3)委:委弃。厥,其也。苟,读可。列,陈列。

(4)椒:茱萸。花菽。亦名榝,又名越椒。茱萸类,略小。又称艾子。《尔雅》郭注:“茱萸,一名榝。实亦细香。”王逸说,“椒”指楚大夫子椒。《汉书·古今人表》有楚令尹子椒。赵逵夫说子椒即唐昧之字。以玉衡星散称椒星,又称明(昧)星为说。唐昧曾任楚令尹及司马。专:专横,傲慢。佞:谄媚。慢慆:傲慢。“榝,吴中谓之臭椒,有臭味。李时珍谓即辣椒。“楚人呼为辣子,古人谓之毅及榝子。”榝谐尚音,疑暗指上官大夫靳尚。《屈原列传》:“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王逸曰:“同列大夫靳尚也。”充:置身。佩帏佩带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