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感雷精而生,尚刚好勇,亲涉卫难,结缨而死。孔子闻而覆醢,每闻雷鸣,乃中心恻怛。故后人忌焉,以为常也。(汉代纬书)
在齐时,孔子曾去杞国。孔子在杞国得到《夏小正》。[41]
杞国都邑在临淄东南二百里。
孔子在齐都时,曾于人杞国以观夏礼。杞,周初封于宋、郑之间(今河南杞县)。后迁淳于(今山东安丘北),在临淄近边。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礼运》:“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
颜回生于本年。[42]家为士人,有禄田(郭内田十亩,郭外田五十亩)。其父颜路,从学于孔子。
《孔子家语》:颜回少孔子三十岁,二十九岁而发白,三十一岁早卒。
《史记索隐》:颜子卒时,孔子六十一岁。(鲁哀公四年)
据清冯云《圣门十六子书》:“颜子生于昭公廿一年(庚辰冬十一月辛巳十六日丙申),卒于哀公五年。墓在鲁防山之阳。娶宋戴氏,生子颜歆。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颜无繇字路。路者,颜回父,父子尝各异时,事孔子。(《索隐》:《家语》云“颜由字路,回之父也。孔子始教于阙里而受学焉。少孔子六岁”,故此传云“父子异时事孔子”,故《易》称“颜氏之子”也。
《列子·天瑞》:孔子游于太山,见荣启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带索,鼓琴而歌。孔子问曰:“先生所以乐,何也?”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为贵,而吾得为人,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为贵,吾既得为男矣,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日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也,死者人之终也,处常得终,当何忧哉?”孔子曰:“善乎!能自宽者也。”
《御览》三百八十三引《新序》:孔子见宋荣启期,老,白首,衣弊服,鼓琴自乐。孔子问曰:“先生老而穷,何乐也?”启期曰:“吾有三乐:天生万物,以人为贵,吾得为人,一乐也;人生以男为贵,吾得为男,二乐也;人生命有夭伤,吾年九十岁,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终,居常以守终,何不乐乎?”
《说苑·杂言》:孔子见荣启期,衣鹿皮裘,鼓瑟而歌。孔子问曰:“先生何乐也?”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为贵,吾既已得为人,是一乐也;人以男为贵,吾既已得为男,是为二乐也;人生不免襁褓,吾年已九十五矣,是三乐也。夫贫者,士之常也;死者,民之终也。处常待终,当何忧乎?”
子欲居九夷。[43]
或曰:“陋,如之何?”[44]
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在齐国,孔子曾前往海滨,眺望东海。面对苍茫无际的海洋,孔子赞叹说:
“沧海何以能大?就是因为它身居于下位啊!”(“大哉河海乎,下之也!”)
孔子隔海遥望黄海对面的“东夷”(朝鲜)。殷商王朝亡国后,商朝王子箕子逃亡到朝鲜,许多善良贤者也追随箕子前去,所以当时人们都说“东夷多君子”。
孔子眺望远方,说:“我也想到九夷去住。”
有弟子说:“听说那里很穷!”
孔子说:“只要有君子住在那里,穷不穷又有什么关系?”
孔子又说:“如果在中国不得志,我就乘船漂流去海外,子路你跟随我吧!”
子路很高兴,洋洋自得。于是孔子又说:
“可惜子路只是比我蛮勇,别的本事却没有!”(何新《圣·孔子新传》)
《说苑·尊贤》:孔子之郯,遭程子于途,倾盖而语终日。有间,顾子路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不对。有间,又顾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屑然对曰:“由闻之也,士不中而见,女无媒而嫁,君子不行也。”孔子曰:“由,《诗》不云乎,‘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今程子天下之贤士也,于是不赠,终身不见。大德毋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子华子》:子华子反自郯,遭孔子于途,倾盖相顾,相语终日,甚相欢也。孔子命子路曰:“取束帛以赠先生。”子路屑然而对曰:“由闻之,士不中间见,女嫁无媒,君子不以交,礼也。”子曰:“固哉!由也。《诗》不云乎,‘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今程子天下之贤士也,于斯不赠,则终身弗能见也。小子行之。”
何新撰:论孔子与儒商
流行的谬见,以为儒家轻商。其实,古之商贾本来就有所谓“儒商”。而“儒商”之始祖,即使不从孔子算起,也应从孔子的高足子贡算起。
令人极有兴味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在多年的游历期间,孔子是以什么方法谋生?当时的孔子没有土地封邑,也还没有多少财产,也没有官爵俸禄。虽然孔子当时可能有了几个弟子,但这些弟子们也都需要自谋生计的资源。[45]
我推测孔子为谋生需要而经过商,孔子本人很可能是历史上最早的“儒商”。这样的推测并非没有根据。实际上,孔子仰慕的管仲在被齐桓公聘为国相之前,就曾做过商贩。[46]而以下的佚事,似乎也印证上述猜测。
《韩诗外传》曾记述孔子在齐国时的这样一件事:
孔子行车在路上,遇到齐国的一位贤人程子,二人停车相语。谈话中,孔子知道程子生活有困难,就吩咐子路:“取下车上的彩帛十匹(当时彩帛可以代替金钱,以物易物而流通),以赠先生。”
但是,子路不愿意,就假装没听见,拒绝照办。于是孔子又作了吩咐,子路只好照办。
程子走后,子路不高兴而责问孔子:
“过去我听你说过,君子不在路上交新朋友,就像女子不能没有媒人就出嫁一样。那么今天,您这是怎么回事?”
孔子回答:
“《诗经》中不是有这样的话吗?‘田野上的蔓草,沾上了雨露。偶然遭遇一位美人,令我特别心动。虽然仓促相遇,也要满足心愿。’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青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齐国这位程子,也是知名的贤人。今天碰巧与他邂逅在路上,如果我无所表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那将令我终身遗憾。做人的大原则当然不能违背。但小道理,是可以随机调整应变的!”[47]
由上述这则轶事,不仅可以看出孔子实在是一个性情中人,而且反映了孔子处世所具有的灵活态度。
周代之齐鲁产一种锦帛,称作“齐锦”、“鲁缟”。在孔子出行的车驾上,竟然备有那样多的帛匹,表明他当时也许是在从事经商贩运。
春秋时代,绸帛贸易极盛,据《史记》,汉初通邑大都的市场需求中有:“帛、絮、细布千钧,文采千匹,榻布、皮革千石。”由于铜少,因此缣锦可流通取代通货。司马迁曾说:“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纹不如倚市门。”
殷商族人一向以善于经商而闻名。
商周以前,商人的古称本来是“贾人”,或曰“贾”。史称殷商人善贾、周人重农,周人称贾人为商人,这也正是中国人至今仍称生意人为“商人”(即殷商族人)的缘由。
春秋时,子产曾召集居住郑国的一批经商致富的殷商族人开过一次会议,《左传》昭公十六年记子产之言说:
“早先是我的先君郑桓公和你们殷商族人从周朝迁居出来,齐心协力开辟了脚下这块土地,砍去野草杂木,定居在这里。我们曾立下盟誓要世世代代,互相信赖。当初双方有盟誓说:‘你们不要背叛我,我也不抢夺你们的东西。你们作买卖赚钱拥有宝货,我也不过问。’依据这个双方信守的盟誓,我们共处到今天。”[48]
郑国的开国先君郑桓公姬友,是周宣王的弟弟。姬友受封于郑国,周宣王赐给他一批殷商遗民作为农奴。但是,郑桓公没有让这些殷人作农奴,而是让他们到各国从事贩运,成为自由的商人,郑国之都城也因此而成为当时汇通天下的大商埠。
这是殷商族人有经商才能的一则重要史料。鲁国伯禽受封时,也有大批殷商族人作为附庸迁入。据司马迁说:直到西汉时,邹鲁之地仍多出商贾及金融家(放高利货者)。“鲁人俗俭啬,……然家自父兄子孙约,俯有拾,偶有取,贳贷行遍郡国。邹、鲁以其故多去文字而趋利者。”
孔子的重要弟子子贡以善于经商闻名于世。司马迁说子贡善经商:“与世转货赀”,“家累千金”。又说子贡“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黜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
孔子死后,子贡曾在卫任官,后来政坛失意转而经商,从事金融商利货,遂成为一时巨富。那么子贡请学于孔子的,恐怕也有行商之道吧?!
司马迁曾说,谋富之术为三等:“治生不待危身取给,则贤人勉焉。是故本富为上,未富次之,奸富最下。然无岩处奇士之行,而长贫贱,好语仁义,亦足羞也!”他认为儒者贫穷,而夸言仁义,是羞耻之事。换句话说,美德是需要本钱的。贫贱之人自己还无法立身谋生,也没有资格讲论“仁义”。
孔子中年以后长期流亡在陈国,而陈国也是当时天下的重要商埠。《史记·货殖列传》谓:“陈在楚、夏之交,通鱼盐之货,其民多贾。”孔子中年以后多年居于陈国,可能也是由于要方便子贡等从事经商活动,以取得自己和子弟们生活所需的资财。
弟子巫马期、高柴生。
孔丘归鲁。
鲁昭公二十二年(前520年)孔子三十二岁
夏四月十八日,周景王死。六月下葬。周王室内乱。
景王死,其子猛立,即悼王。王子朝争王位与百官、百工及灵、景旧族失位庶子叛乱,逐执政大臣刘子,杀悼王自立。晋人来攻之,立王子匄(gaì),是为周敬王。内乱持续五年,到昭公廿六年始平定。
弟子端木赐生,字子贡,卫人。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端木赐,卫人,字子贡。少孔子三十一岁。
端木赐字子贡(前520—?),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且列言语科之优异者。孔子曾称其为“瑚琏之器”。他利口巧辞,善于雄辩,且有干济才,办事通达,是一位政治家兼外交家,曾任鲁、卫两国之相。曾经经商以济孔子学团之用,晚年富甲诸侯,因而被尊为儒商之祖。
端木赐死于齐国。唐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追封其为“黎侯”,北宋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09年)加封为“黎公“,明嘉靖九年改称“先贤端木子”。
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问曰:“汝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
子贡既已受业,问曰:“赐何人也?”孔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陈子禽问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夫子焉不学,尔亦何常师之有!”
又问,曰:“孔子适是国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也。”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
《韩诗外传》:子贡问大臣。子曰:“齐有鲍叔,郑有子皮。”子贡曰:“否。齐有管仲,郑有东里子产。”孔子曰:“产,荐也。”子贡曰:“然则荐贤贤于贤?”曰:“知贤,智也;推贤,仁也;引贤,义也。有此三者,又何加焉!”
子贡问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乃教之也,此治国之本也。”
孔子俟子贡,久而不至,谓弟子占之,遇鼎,皆曰折足,赐不来。颜渊掩口而笑。子曰:“回也哂?”“谓赐来也无足,乘舟而至。”子贡朝至。
《新书》:子赣由其家来谒于孔子,孔子正颜,举杖磬折而立曰:“子之大亲,毋乃不宁乎?”放杖而立曰:“子之兄弟,亦得无恙乎?”曳杖倍而行曰:“妻子家中得无病乎?”故身之倨佝,手之高下,颜色声气,各有宜称,所以明尊卑,别疏戚也。
子贡为信阳令,孔子而行。孔子曰:“力之顺之,因天之时,无夺无伐,夫暴无盗。”子贡曰:“赐少而事君子,君子固有盗者邪?”孔子曰:“夫以不肖伐贤,是谓夺也;以贤伐不肖,是谓伐也;缓其令,急其诛,是谓暴也;取人善以自为已,是谓盗也;君子之盗,岂必当财币乎?吾闻之曰,知为吏者,奉法利民,不知为吏者,枉法以侵民,此皆怨之所由生也。临官莫如平,临财莫如廉,廉平之守,不可攻也。匿人之善者,是谓之蔽贤也;扬人之恶者,是谓小人也;不内相教,而外相谤者,是谓不足亲也。言人之善者,有所得而无所伤也;方人之恶者,无所得而有所伤也。故君子慎言语矣,毋先已而后人,择言出之,令口如耳。”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49]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庄子·天地》:
“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滑滑然用力甚多而见功寡。
子贡曰:‘有械于此,一曰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为圃者仰而视之曰:‘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势如泆汤,其名为槔。’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子贡瞒然惭,俯而不对。
吴伐楚,败楚师。
八月二十六日,周、鲁地震。
鲁昭公二十四年(前518年),孔子三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