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从来不会被任何口头的解释所代替。有生命的东西的团结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如果要我教育不文明不懂教育的人要热爱祖国,热爱局部地区,我没有任何语言能感动他们。感动他们的只有局部地区的田野、牧场、牲畜。所有的人都有着充实丰富的作用。在有些地区,有些东西会因为它是所有者便脱离了物质的分析,出于对局部地区的爱,不惜毁坏自己来拯救它。相反的,局部地区的牲畜、牧场、田野会以特别的质量使物质变得高尚……就这样,人有了自己的国家,职业、文明和信仰的宗教。但必须在心里建立起这样的形象才有可能成为这样的人,而任何语言都不能传达到不爱祖国的那些人那里。要在心里建立起这样的形象只有通过行动才行。要成为这样的人,只有通过行动,靠语言是不行的。我们的人道主义只有意愿而忽略了行动,所以它失败了。
牺牲,是这里的基本行为。
牺牲基本上是行动是自我献身并不意味着削弱苦行。把自己献给所依仗的有生命的人。只有这种人才明白什么才是家乡,并为它献出部分自己,为了救它而斗争,为了美化它而受苦。热爱家乡。家乡不是利益的总和,那是非常错误的,因为它是给予的总和。
我推崇的文明拯救了牺牲的概念它仰仗上帝——把上帝放在了心中。人道主义忽略了牺牲的基本作用。它认为大写的人是通语言来培养的,而不是通过行动。
为了通过小写的人来拯救大写的人的形象,只有这被大写字母美化的词。在危险的坡上滑行,我们冒着险把大写的人和所有普通人混淆起来。冒着险把教堂与所有的石头混淆起来。
慢慢地,我们失去了遗产。我们开始谈“集体”的权利,不再通过普通人来确认大写的人的权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忽视大写的人的“集体”精神——它清楚的解释了为什么普通人要为共同体牺牲。没有任何技巧的语言,都不能为什么共同体要为一个人作出牺牲作出解释。为什么一千个人就应该为从不公正的狱中解救一个人而作出牺牲。我们记得过去就曾有过这样的事,但我们慢慢地忘记了它。然而我们的伟大之处就在于这个原则清楚地把我们和白蚁窝区分开了。
由于没有有效的办法,我们逐渐脱离了人道主义——它是取决于大写的人的,再滑向这白蚁窝——它是取决于所有的普通人的。
我们又能拿什么去反对国家的、群众的宗教呢?从上帝那儿出生的大写的人的伟大形象了成了什么样子?如果它还能通过没有内容空洞的词句来认识自己。
慢慢地,我们逐渐忘记了大写的人,把道德仅仅限于普通人的种种问题。我们要求每个人都不能损害别的人,每块石头也都不能损伤别的石头,当然,当石头散放在田野上时,它们之间是互不损害的,但是它们损害了它们建的教堂,所以这教堂反过来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意义。
我们继续宣传着人与人之间是相互平等的。但是,我们忘了大写的人,我们不明白我们到底在谈论些什么。因为不知道平等应该建立在什么的基础上,我们只能对它作出模糊不清的确认。我们不懂如何使用它。就人而言,文明人与野蛮人,蠢人与天才该怎么样相互平等呢?就物质方面而言,平等要求他们处于同等的地位在,才能起同样的作用。这是谬论。平等的原则已退化成了相同的原则。
我继续宣传着大写的人的自由。但是,我们忘了大写的人,给自由下的定义就像领这样的执照:你只要对别人做错事了,你就失去了它。但这样它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因为没有什么行为是不影响他人的。假如我是士兵,我自残,我就会被枪毙。没有人是孤立的。谁退出这个团体,谁就损害了这个团体。你忧愁,也会影响到别人的情绪。
这样理解的自由权利,我们不知道如何通过它来避免不可克服的矛盾。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权利在什么情况下是有效的还是无效的,为了在整个社会带给我们无数束缚的自由下救不清不楚的原则我们必上了虚伪的眼睛。
至于“仁慈”,我们连宣传都不敢。确实,从前,当仁慈通过人的形象来给上帝增光的时候,是建立人的牺牲之上的。我们给予上帝大写的人都是通过个人。现在,我们忘了大写的人或上帝,我们只给予个人。从此,“仁慈”有的行动是不被人所接受的。应该在食物的分配上保证公平的是社会而不是个人的心境。个人的尊严应不该接受别人的施舍而沦落到从属、附庸的地位。拥有财产的人除了拥有财产以外,不能还要求无产者的感恩戴德。
总之,我们无法理解的“仁慈”反过来反对它的目的。仁慈本来就是对人的一种怜悯,却严禁我们进行有关教育的惩罚。而真正的“仁慈”,要求人人崇拜大写的人,战斗、成长为大写的人。
我们就这样失去了大写的人,也就失去了我们的文明所宣传的博爱的温暖——因为人与人之间不能是单纯的兄弟,只能在某些方面是兄弟。友谊是在相互的牺牲,为超出自我的共同事业献身中结成的,共同享乐是不能保证友谊会天长地久的。
我们把友爱变成了相互的宽容。我们停止了给予。然而如果我说我只给予了自己,那我也什么都没收到。因为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为家里建设。我什么都不是。如果有人来要我为了利益去死,我一定拒绝。要获得利益首先就一定要生存,能令我献出生命的冲动是什么呢?人不是为了家里的物品和墙而死,是为了他的家。人会为了教堂而死,而不是石头。人为了人民而死,不是为了人群死。如果大写的人的爱是“团结”的重心的话,人可以为了它去死。人只是为了这个死,也为了这个活。
我们的词句几乎不是完整的。但我们的词句真实的内容已经失去了。如果我们要使用它来引导我们走向没有出口的矛盾,那么我们就只好对这场争论闭上眼睛了。因为我们不懂建设,也就只好让石头散落在田野上。非常小心不敢清楚肯定的谈论,我们的话题就只能谈集体了。因为我们确实也没谈论什么。“当集体没有凝聚力的时候,它只是个意义空洞的名称。人不是总体,如果我们的社会还合乎意愿,如果大写的人在社会中还保留某些魅力,那是在真正的文明——由于无知,我们叛离了它,对我们还有影响,能不管我们的意愿如何,能救我们的范围内。”
我们的敌人是怎样明白了我们都不明白了的东西?他们从我们的身上只看到了散落的石头。他们尝试给我们因为忘了大写的人而不再懂得如何下定义的“集体”一个意义。
最合乎逻辑的结论被一部分人一下子就得到了。这个集体被他们变为绝对的集体。石头就应当与石头一样。每块石头只有自己才能统治自己。无政府主义只记得对大写的人的崇拜了,要求普通人严格地要做大写的人。因为这种严格产生了比我们的还要糟的矛盾。
另一些人收集着散落在田野上的石头,他们鼓吹着“群众”的权利,这样的公式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因为一个人对群众实行专制是不能容忍的事,“群众”摧残个人也是不能容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