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小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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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野营(1)

贝思是家里非常称职的邮局局长,由于她在家的时间最长,可以便于经常管理。她喜爱这个工作,很乐意每日开开邮箱小门、分发信件等诸如类似的活。七月的一天,她又手捧满了东西走进屋来,各处分发信件和包裹,如同一个真正的邮递员一样。

“妈妈,这是劳里送给您的一束鲜花,他总是记在心里。”她边说着,边将花插在花瓶里。

“梅格·马奇小姐,有你一封信,还有一只手套。”贝思接着说,她把邮品递给了坐在妈妈身边正做针线活的姐姐。

“咦,我找不到的是一双手套,为什么现在只有一只?”梅格看着灰色的棉手套问。“你不会是丢在院子里了?”

“不会的,我敢保证!邮筒里应该只有一只。”“一只的手套真让人心烦!不过也没什么关系,那一只也许不会丢的,我的来信中写的是一首翻译过来的德语歌曲,一定是布鲁克来的信,因为不是劳里的字迹。”

马奇太太转过头看了梅格一眼,只见她穿着一件黄衣服,额头浮动着几绺卷发,模样十分可爱。

“这里还有乔博士的两封信、一本书、一顶有趣的帽子。光这顶帽子就把整个邮筒给占满了,还露了一部分在外面呢。”贝思笑着对大家说,然后走进乔的书房,她正在伏案写作。

“劳里真是个机灵鬼!我是说过,时下要是流行大帽子就好了,因为夏天常常会把人的脸都晒坏的。他却说:‘管它流不流行,先自己戴上一顶大帽子,以免受罪!’我于是说:‘要是有,我就戴。’谁想他还真的送来一顶考验我。我一定要戴,不为别的,就想让他瞧瞧,我可不受什么拘束的。”乔说着便把那顶老式样的宽边帽子挂在了柏拉图的半身雕像上,然后取出信来念。

信是妈妈写来的,乔看了一会儿脸不禁红了,眼里不由地流出泪来,信是这样写的——亲爱的孩子:

我之所以给你写这封短信是想要跟你说,看到你为改变自己的性格而做出了每一次努力,使我深受感动。你对自己的喜悦或烦恼只字不提,也许你以为,除了每天祈祷的上帝外,无人知道。然而,我都看在了眼里,我对你的真心和毅力充满了信心,因为它已经发生了良好的变化。亲爱的,要稳住,要耐心坚强地继续坚持下去,你一定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比任何人都更关心你,她就是至死不渝地永远爱你的

母亲

“这些话情真意切,对我大有帮助。这封信比任何的金钱和赞扬都更有意义。啊,妈妈,我是一直在努力!有了您的关爱与鼓励,我一定会坚持到底,一定要善始善终。”

乔爬在自己的双臂上,喜极而泣的泪滴在手中的小说上。原来认为没人了解和欣赏自己默默的付出,现在却得到了妈妈的鼓励,由于这力量是来源于自己最尊敬的母亲,因此就更显得格外地珍贵,对她的鞭策也就更大。她把这封信缝在上衣里,作为一张护身符,时刻提醒自己。接下来,乔又拆开了另一封信,不知信里面是喜还是悲。原来,信来自劳里,硕大的字,字迹刚劲有力。

亲爱的乔:

明天有几个英国女孩和男孩准备来找我,我准备尽兴地游玩一次。假如是晴天,在河对面的草地上搭上帐篷,大家都荡舟过去,然后进行一次野餐会。大家可以在一块谈天说地、点篝火或者做游戏。男士由布鲁克全权负责,姑娘们由凯特·沃恩负责,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参加,千万别忘了贝思,请放心不会有人打扰她的。

至于说到野餐的食物,请不用劳神,全部由我负责。就只等你们光临了,一定要光临啊!

你们永远的朋友

劳里

“真太让人高兴了!”乔喊了起来,跑进房间把消息告诉了梅格。

“我们自然是可以去,妈妈,不是吗?我能划船,可以助劳里一臂之力,梅格会烹饪,两个妹妹也都能有用武之地的。”

“我期望沃恩一家不是太古板的人。你熟悉他们吗?”梅格问。

“他们总共有兄弟姐妹四人,老大叫凯特,比你年龄大点,弗雷德、弗兰克是双胞胎兄弟,和我年纪相仿,最小的是个小妹妹,叫格雷斯,大概十岁左右。劳里是去国外时和他们认识的,他与两个男孩很投缘,我想他不太喜欢凯特,因为每次谈到她,劳里就不太高兴。”

“我太高兴了,我刚洗干净的那件法式印花衣服,正适合明天出去穿,”梅格高兴地说,“乔,你有合适的衣服吗?”

“我那件红灰两色相间的划船服就很不错。我要划船,要到处走,不必穿过于拘谨的衣服。贝思,你也参加吧?”

“我如果去的话,你不要让那些男孩和我说话。”“当然没问题。”“我没想让劳里失望,我也并不是畏惧布鲁克先生,他是个很友好的人。然而我对玩、唱歌或聊天都不感兴趣,我只想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我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何况还有你来照顾我,乔,我和你去。”

“这才像是我的好妹妹!你正在努力攻克自己的羞怯心理,我真为你高兴。要战胜自身的不足并不容易,这我有同感。有时一两句鼓舞人的话语会给人增添无穷的动力。衷心感谢,妈妈。”

乔心怀感恩之情地亲吻了妈妈削瘦的面庞,对于马奇太太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我收到了一盒巧克力,还有一幅美丽的画片。”艾米说着便打开邮包给大家看。

“劳伦斯先生寄来一封短信,让我今晚天黑之前到他那去,给他弹一会儿钢琴,眼下我得走了。”贝思说着,一段时间以来,她和老先生的友情日益加深。

“我们赶紧开始做事吧,争取把两天的活做出来,明天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玩个痛快了。”乔说完便丢下笔,又拿起笤帚准备干活了。

次日清晨,绚丽的阳光照射进姑娘们的房间,预示着是一个郊游的好天气。为了这次活动,姑娘们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梅格特意做了头发;乔在已晒黑了的皮肤上涂上了厚厚的一层防晒霜,算是亡羊补牢;贝思把乔安娜搬到了床上,来弥补分别带来的损失;最有意义的是艾米,她居然拿衣夹把鼻子夹住,企图以此来矫正矮鼻梁的缺陷。这种夹子原来是画家在画板上夹画纸用的,于是在这里使用也算物尽其用。太阳老人显然也被她逗笑了,它直开心得阳光灿烂,把乔照醒了。看见艾米的奇特妆束,她也不由地大笑起来,于是众姐妹都被笑醒了。

阳光和笑声是聚会郊游的好兆头。很快,两家就开始快乐地忙活起来。贝思先准备完毕后,她便陆续地报信,传递着邻居家一举一动的信息,搞得正在梳洗打扮的三姐妹更加慌张万分。

“有一个人手拿着帐篷走出来了!巴克太太将午餐装到了一个大筐里。老劳伦斯先生在仰头看天,我真期望他也能参加。劳里来了,哈!他打扮得像个水手,好帅气!哎哟,有整整一车的人呢。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妇女,一个小女孩,还有两个可怕的男孩。一个瘸子,拄着拐杖。真是好可怜!劳里没和我们提起过。抓紧吧,姑娘们,马上要来不及了。那人很像内德·莫法特吗?没错。快看,梅格,那不就是前两天在商店里,向我们打招呼的人吗?”

“是的。他怎么会来了?我还认为他家是山区的呢。那是萨丽,太棒了,她也参加我很高兴。你瞧,我装扮得如何,乔?”“像出水芙蓉一般美丽。提起裙子,把帽子戴端正了,斜戴着太难看了,而且一阵风到来就吹跑了。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出发吧!”

“乔,不戴你那顶充满了怪异的大帽子行吗?别把自己弄得一副怪模样,打扮得像个男孩子似的。”梅格对乔建议着,乔正把劳里说笑时送给她的大帽子戴在头上。

“我就是要戴着去玩,这真是顶奇特的帽子,既轻便、又挡太阳,别有情趣。只要自己感觉舒服就可以了,我不在乎他人如何说。”乔说完便跨步走出门去,其他的姐妹们紧随其后。她们都是身穿夏装,戴一顶休闲的小帽子,一个个都兴奋不已的,组成了一支快乐活泼的旅行小组。

劳里急忙跑过来迎接她们,并积极热情地向他的朋友们做了彼此的介绍。草坪就是会客厅,几分钟之后,活跃的气氛便弥漫在聚会之中。梅格观察到凯特小姐尽管二十多岁,衣着却非常简朴,立刻松了口气,因为样的举动对于美国女孩很有仿效的价值。

莫法特先生一再表示他是专门拜访梅格的,这使她心里十分高兴。乔现在终于弄明白了劳里为什么一提起凯特就不高兴的原因了,原来这位女士性格孤僻,总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而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开朗大方,活泼可爱。贝思仔细地观察了那两个陌生的男孩,料定那个有些病的男孩并不可怕,他纤弱温和,正应该好好地关心他。艾米感到格雷斯是一个快活而文质彬彬的女孩,在互相静静地对视了几分钟后,她们很快成了好朋友。

野餐用的各种物品先行运走了。之后,大家也都上了小船。两条小船并列前驶着,岸上只留下了劳伦斯先生,他舞动着帽子为大家送行。

河对面的草坪不太远,当一行人来到时,他们看到帐篷已经搭建完毕,球场也布置好了。这是一片便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绿色原野。其中生长着三棵硕大茂密的橡树,还有一小片可用来当球场的狭长的草坪。

大家刚踏上绿地,对多处的美景美不胜收,这时,年轻的主人喊到:“非常欢迎各位来到劳伦斯营地!”

“任命布鲁克为总司令,我是军需官,其他的先生们都是军官,各位尊敬的女士都是来宾。帐篷是专提供给你们的。你们的客厅位于橡树下方,挨着的一棵做为餐厅,第三棵则是厨房。现在,趁天还不太热,我们先做个游戏,然后再用餐。”

然后,弗兰克、贝思、艾米和格雷斯扮成看客,其余有八个人上场参加战斗。布鲁克挑选了梅格、凯特、弗雷斯代表一方,劳里则挑了乔、萨丽和内德与他们对阵。几个英国人战斗得都不赖,但几个美国孩子则更加出色。他们斗志昂扬,寸土必争,好几次乔和弗雷斯还碰在了一起,差点闹僵了。乔越过最后一道三门柱时,不小心丢了一球,非常气恼。弗雷斯在她的后面也试图击了一次球,球撞在三门柱上,之后停了下来,非常遗憾,球落在离球门只有一英寸远的地方。大家都离得很远,于是都想跑上前看个仔细。趁无人的时候,他偷偷地轻轻一碰球,把球滑进了球门。

“球进!乔小姐,我要战胜你首个进球!”年轻人摇动着球棍激动地喊着,准备击打下一球。

“你偷偷碰球了,我亲眼所见的,因此该轮到我了。”乔厉声地说道。

“我敢向上帝发誓,绝没有动球,可能球滚动了一下,可这并不算犯规呀!请你闪开,我要打球了。”

“别蒙人了!这是在美国,不可以作弊!”乔气急败坏地说道。

“行了,谁不晓得美国人是最狡猾了。”弗雷斯说着,便一棍将球击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