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小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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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结果(2)

“呵,特迪,天下竟会有这样不公平的事!”乔以姐姐的身份诉说了妹妹的委屈和不幸。“我的一群朋友待会儿就坐车来了。我会让他们把艾米摊档上的花全部买走的,然后便一直呆在那里。”劳里豪爽且大包大揽的说到。

“艾米说,花已经枯萎了,而新鲜的可能一时半会儿还送不到。所以我不愿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但要是鲜花最后还没送来,那也是没什么奇怪的。有人做过一次坏事,接着做第二次也就再平常不过了。”

乔恨得咬牙切齿。“难道海斯没把我家花园里最好的鲜花给送来吗?我可嘱咐过他的。”“没见到,估计他也给忘了。你爷爷的身体本身又不好,我真的不愿意为要点花而打扰他。尽管我确实想伸手要些。”

“哦,乔,你怎么总是这么见外!那些鲜花既然是我的那也就是你的嘛。我们向来不是把什么东西都分得这样清楚吧?”

劳里便有些生气的叫了起来。他的语气使乔显得有些几乎不近人情。

“哦,上帝!但愿不是如此。你的那部分东西和我显得格格不入。好了,我们都别老在这里说笑了。我得过去给艾米帮帮忙,所以你快去寻你的开心吧。你要是可以发发善心,让海斯送一些漂亮的鲜花送到贸易会去,我会永远在上帝面前为你祝福,为你祈祷。”

“难道你现在就不能为我祝福吗?”

劳里用试探的语气向乔调情,结果把乔却吓得落荒而逃。她这样失礼地把劳里拒之于门外,隔着栅栏门连声不断地叫着:“特迪,快走吧!我正忙呢。”

两人的谋略起到了效果。那天晚上贸易会的摊档虽万幸没被乔所掀个底朝天,但是整个局势却被扭转过来。因为海斯及时地送去大量的鲜花,把这些花非常得体地装饰在一只只超级可爱的花篮里,摆在摊位中央显著位置上,招揽着客人。

马奇先生全家总动员,一起都赶来捧场。乔显得尤为卖力,人们全被她吸引过来,而且都非常愿意听她神吹瞎聊,对艾米的审美情趣表示非常地赞赏。人人都很开心。劳里和他的那些朋友个个都特够义气,他们不仅买了鲜花,还全都聚集在艾米的花卉摊档周围,迟迟不肯让开。

在那天晚上,这个偏僻狭小的角落奇迹般地成了全场最为热闹的地方。现在,艾米肯定是心满意足了,她来回穿梭忙碌着,显得一切都掌握得游刃有余。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为此,她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做到快乐活泼、举止大方。她更加坚定了信念,毕竟好心还是会有好报的。

那晚乔的表现也特别出色。当幸福的艾米被她的卫队所簇拥着时,乔则在客厅的人群中来回穿梭巡视,倾听着人们的谈论时各种议论,这些道听途说解开她对契斯特夫人突然变卦的疑团。为此,她深深地感到自责。她想尽快想办法为艾米洗清冤屈。她还了解到艾米在早晨是如何处理此事的,身不由己地为妹妹的宽宏大度而感到非常地钦佩。当她在经过工艺品摊档时,她便用眼睛环故四周扫视一下,特别想看看艾米的作品,但那些东西全都不翼而飞了。乔暗暗地想到:“肯定是藏起来了,错不了。”自己承受点委屈那也就罢了,可连自己的亲人也被别人所欺辱却令她难以忍受。越这么想着,乔的心里越发地感到气愤不平。

“乔,晚上好!艾米那边卖得如何?”梅格主动上前来打招呼,她同时也想表现出自己不计前嫌的高姿态。“她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已卖光了,现在此刻正在休息呢。鲜花向来是最吸引人的,这你应该最清楚:‘尤其是对年轻的先生。’”

乔终于忍不住便话里藏针。但梅格竟很温顺地没有吭声,这反倒把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作为补偿,她便很拼命地去称赞那些大花瓶,而它们全都不幸地被积压在那里。

“艾米所做的灯具呢?我打算为爸爸买一件。”乔打听着。她非常迫切想知道妹妹作品的命运现在是如何。

梅格回答道:“其实艾米的东西早已就卖光了。我把它们全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这些东西可为我们挣了不少的钱呢。”

实际上,那天她与艾米一样,为是否应该这样做而进行了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

乔便兴高采烈地跑回去,向艾米去报告这个好消息。艾米听了感到大为惊奇,她同时也被感动了。

“先生们,现在我很真诚地希望你们到其他的摊位去帮忙。就像在我的摊位时一样地慷慨大方,特别是要对工艺品摊档要相当关照。”

艾米发号施令般地命令着特迪的那帮“哥们儿”。这些劳里的大学同学都互相这样称呼。

“‘契斯特,快收钱!’这可是人家的口头禅。可是,你们的行为举止应该要像个绅士,你们从那儿所买的工艺品肯定物有所值。”

当这支庞大的队伍将要转移战场时,乔又情不自禁地补充了几句。

“听命就听命吧,不过梅格却赶不上马奇家的女孩漂亮。”

派克家的小伙子非常笨拙地想幽默一下,却被劳里给打住了他下文的话。

“这就对了。做个听话的小男孩吧。”说着,劳里却像个长辈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便把他打发走了。

这时,乔对劳里低声叮嘱道:“把那些花瓶买下来。”她想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来显示自己的宽宏大度,使她的对手感到非常的惭愧。梅格此刻幸福极了。劳里不仅把花瓶买下来,还一手拎着一个,大摇大摆地在客厅里来回招摇。其他诸位先生也都慷慨大方地解囊,购买了许多琐碎的工艺品,像沉甸甸的蜡花、手工所描绘的扇子、还有用金线刺绣的手包等等。这群人在客厅里到处乱窜,手中的小巧玲珑的物品仿佛在为梅格的工艺品摊档作着广告。

这时,卡洛尔婶婆恰巧也在现场。听说了事情的前前后后,她十分的高兴。因为她的身旁是马奇太太,只见她们俩议论着些什么似的,然后,马奇太太的脸上就露出了自豪而欣慰的笑容来。她望着艾米,表情很是复杂。只不过,是到几天后,她才透说出为什么那么喜悦。

贸易会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分别时,梅格与艾米互道晚安。

梅格一改常态,她不是热情奔放地来表达感情,而是含蓄地亲吻了艾米一下,仿佛是在说:“请原谅,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吧。”

这使艾米的心里很是舒坦。艾米一进家门,就看见陈列在客厅的壁炉架上那两只大花瓶,花瓶里还插满了鲜花。一见面,劳里就热烈地宣布:“奖给德行美好的艾米·马奇小姐。”

“艾米,你的美德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恪守信义,为人慷慨,宽容大度。我是真心地被所你倾倒。”

那天晚上,姐妹俩在一块梳妆时,乔诉说着心事。“真的,我们都是以你为荣的。你胸怀宽广,忙碌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卖出去自己的产品吗?但却差一点泡了汤。像你那样宽以待人,我恐怕是做不到的。”贝思倒在床上接话道。

“哎呀,你们千万可别这样来夸我。在怎样待人接物上,我只不过是将心比心。我说过我要做一名淑女的,你们却不以为然。但我的本意是想做一个有修养和风度的女子。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去努力的,不能准确地解释清楚。我只是想克服那些女人致命的小缺点:狭隘,嫉妒,和尖刻。我还差得太远,可以自慰的是,我的确尽力而为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像妈妈那样伟大的人。”

艾米很是动情地说着。乔还亲切地拥抱了她,接着说道:“现在我终于能够理解你了。今后我也绝不会再取笑你了。你太小看你的进步了,我会认真虚心向你学习的。我敢肯定,你的修炼已得到了正果。亲爱的艾米,继续再努力吧。你将来一定会有美好的回报的。到那时,我将是第一个为你祝贺的人。”

刚刚一个星期,乔的预言就应验了。艾米真的得到了回报,可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卡洛尔婶婆邮来了一封信。马奇太太读着读着,终于抑止不住的兴奋起来。身旁的乔和贝思赶忙问是什么样的喜讯。

“卡洛尔婶婆在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她希望——”“不会是让我陪她去?”乔急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妈妈的话,高兴的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腾”地蹿了起来。“不是你,亲爱的。人家邀请的是艾米。”“呵,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她还小呢,就是轮也该轮到我先去嘛。我早就期盼着要去了,这对于我意义非常重大。不,我是要非去不可的。”

“这是不太可能的,乔。因为这是婶婆的决定。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恩惠。决不可以再提附加条件,那是不适合的。”

“向来都是这样。有趣的好事都让艾米占了,可我却只有卖力气的份儿。哦,这真的是太不公平了!”乔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哭了。

“有这样的结果有一半恐怕要怨你自己。亲爱的乔,前几天婶婆对我说,她不喜欢你坦率的性格和追求独立的个性。她在信中是这么说的——几乎是引用了你的原话:我原本准备请乔与我同行的。可是,‘恩赐会压迫她’,她又‘讨厌法语’,这就促使了我改变了初衷。艾米很是生性温顺,真的是个好旅伴。她有感恩的心,知道该如何接受旅行带给她的馈赠。”

“哦,该死的舌头!我怎么不闭上嘴巴呢?”失望和痛苦使乔怨天尤人。马奇太太看了她的反应也为她难过起来了,她说:“我倒真希望你可以如愿以偿。但这次真是没有可能了。还是承认现实吧,别让你糟糕的情绪影响了艾米。”

“我竭力而为吧。”乔回答道。她使力的眨动着红肿了的眼睛,努力想恢复常态。之后,她则弯下腰,将刚才因狂喜而撞翻的篮子拾了起来。说:“我要和她一样高兴,不仅是看上去若无其事,而且还要从心里为她高兴。毫不嫉妒她的幸运。可是这太难了。谁让我曾经抱着那么大的期望呢?”

可怜的乔越想越伤心,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亲爱的乔,请原谅我的自私吧。但我确实不能离开你。我很乐意你这次不要去。”贝思悄声地说。她把乔连人和篮子一起紧紧地抱住了。

当艾米回到家时,乔已经可以做到与家里的快乐气氛融为一体的效果了。也许不是完全情愿的,但是绝没有对艾米表现出丝毫的不满。艾米也自然对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喜不自禁,不过狂喜中还不失沉稳。当晚,她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准备行装。她整理好了她的画笔和颜料,再把那些衣物和钱之类零碎的东西留了下来。

她联想翩翩地说:“我不光是去旅游。”

她收拾起了调色板。“这次的出行将决定我一生的职业。我将会在罗马发现我是否有如此的才能,并且我还会用事实证实这一点。”

“如果你察觉自己不具备,那该怎么办?”两眼都红肿的乔问道。她正在为艾米缝制着一个新的领结。

“那我就回来,靠教人作画也可以度过此生。”一心充满渴望出人头地的艾米似乎对此表现得胸有成竹。但一想到未来的不可预测性,她只是苦笑了一下,就低着头使劲地刮她的调色板。

“不,你根本做不到。你并不喜欢干粗活。你肯定会嫁给某个有钱人,然后呆在家里享福。”

“你的确是很有先见之明,但这回你的确说错了。我一定会按照我的愿望而去努力。因为,倘若我不幸不能成为一个艺术家,我希望自己有力量,也有能力能帮和我有同样理想的人圆梦。”艾米微笑着说道。她觉得自己做一个慈善家远远比当个美术老师更合适。

“咳,随便你,你想怎样就能怎样!”乔只是叹了口气,又感到有些愤愤不平。“你为什么总是能事遂人愿?而失望却总是伴随着我。”

“你想去吗?”艾米问道。只见她用刀轻轻地敲击着桌子,似乎还在想着什么。“非常想。”

“倘若真是这样,不出一两年,我就会回来接你去的。我们一起到古罗马斗兽场去寻访那些名胜古迹。这个计划在我脑海里已酝酿已久,到那时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将会实现。”

“谢谢你,当那个美妙的时刻来临时,我会记起你今天所说的诺言的。”乔回答道。她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兴起来,欢心地接受这个看上去是虚无缥缈模模糊糊但却很诱人的建议。

一切准备的时间都很仓促。这是一段非常忙碌的时光,乔便强颜欢笑,表现得不错。

艾米也是特别勇敢地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但是,当轮船刚要启航时,在船梯将要撤走的那一刹间,她突然意识到,波涛汹涌的大海马上就要把她与她所挚爱的亲人分隔而开。最后送她的却是劳里,于是她两眼含着眼泪紧紧地抱住他,特别低声地说:“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请一定要替我照顾家人。”

“放心吧,我会尽我最大力的。万一真有什么事发生,我会为你而分担的。”劳里慨然允诺。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让他去履行诺言。

艾米走了,去寻访她那梦寐已久的欧洲。在年轻人眼里看来,这是一次多么富有吸引力的旅行啊!

她的父亲和她的好友们站在岸边目送着她渐渐地远去,并为她祝福。祈祷、祝福着好运能降临在这个快乐开朗的女孩身上。

他们就这样直立地站着,直到船影渐渐慢慢地消失。此时,惟见海面上烈日已高悬,显得金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