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风云准噶尔2:乱世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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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祸起菊花台(1)

一学功遭突袭

妥兰随学功回到乌鲁木齐后,竟无意中惹出一连串的怪事情。

众所周知,妥兰已出落成回民女子中的西施。虽知她痴情于学功,学功也有那么点意思,但毕竟没戏。即使有戏,终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此,妥兰的回归,给不少男子,尤其给那些拥有相当地位和资本的男子种下了痴心和希冀,诱使他们做着种种可想可能而又不切实际的打算,试图一步步向最终目标靠近,甚至做了不少次荒唐而快意的春梦,不知不觉地迈入了索焕章第二第三……之歧路。

就说那儿女一大把的马忠,他为何自觉自愿地把一朵梅奉献给妥王?一是投其所好,不夺其心中之爱,不至于留下君臣隔阂的阴影;二是投之以桃,弥补自己战事方面的低能;三是为更长远更隐秘地替代马升搭阶梯,为最终得到妥兰做准备。反正二位王子已成为行尸走肉,谁能得到妥兰,谁就能最终登上清真郡王宝座。这跟索焕章的野心设计、所作所为何其相似!

这在封帅之前,马忠想也不敢想。而今封了帅,又是妥王的大红人,他便野心勃勃,欲得陇望蜀了。反正穆斯林男子可娶四房妻室。在他认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无可厚非的。妥王率先,他步后尘,何罪之有?

可笑的是马升,他根本没去深想也没识透马忠的邪念和企图。

以为马忠有妻子儿女,不在情敌之列。当初他勉为其难地替索焕章提亲后,就曾私下遗憾地对马忠说:

“马升我才二十五六,若不是媳妇坐月子完掉,别的女人想也不想。唉,现如今,索帅也真是的,老婆娃娃一大挂的半壳子了么,还一心想掐水汪汪的嫩环环小花苞哩么。我若是他,能搂上一朵梅那个二茬子,也就心满意足不枉存活一世了!”

马忠听了只是会心地笑,心想你这个傻松,你根本不知索帅心里谋算的啥。美味佳肴,谁不喜爱?我比你大整整十岁,都一个心思谋算哩,只怕轮不上。

马忠已今非昔比,他见索焕章彻底走了,仅剩下一个马升挡在他前头,他明明知道妥明非常喜欢一朵梅,凭什么不把一朵梅献给妥王?凭什么奉送给你马升呢?

马忠一想起前些日子马升气哼哼的那场质问,心里就冷笑不止,傻松,你傻得离乎,跟妥王争二茬子值吗?也好也好,我马忠少一个竞争对手,有啥不好呢?!

在妥明的圈子里,马升一直是备受青睐的座上客。在跟索焕章为清真郡国暗暗较劲的过程中,妥明更倚重马升。虽然他也曾猜疑过马升,怕他跟索焕章混淆不清,或同流合污。具体说,马升替索焕章提亲一事,足令妥明费解,他担心马升和索焕章有什么幕后交易,以至跟索焕章走得太远陷得太深。

妥明对索焕章采取突然袭击时,也曾欲迁怒于马升。但为了稳坐江山,他做出超人的抉择,不牵连他人,只打击索焕章一个,让马升仍无二心地效命于他的鞍前马后。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对的。

马升并未因失去一位朋友或顾忌被猜疑而心怀异志,依旧那么忠心卖命。

妥明复辟后,马升为尽快平定混乱局势,四处征伐,从不报假功,从不发牢骚,他的忠心毋容置疑。

马升是继索焕章之后,妥明清真郡国军事方面的顶梁柱。即便如此,他也有令妥明不甚满意之处。譬如对纵兵杀戮的指令,马升不再像起义当初那样坚决执行了,甚至心慈手软了。从古城凯旋归来,他居然当堂声言“太惨了”。不由引起妥王的反感。原先说东不西的马升,不知是因为有了较多的经验走向成熟变得更注重思考了?还是因为步步高升居功自傲了?竟不时提出一些有悖妥王意愿的意见,总之,不比当满拉时那么听话了。

不仅如此,因为失去使他倾倒的一朵梅,马升出于满腔怨愤,出于极度遗憾,出于对马忠伤友谄媚的愤慨,居然忘乎所以,将那大不敬的话(“老家伙”)脱口而出。世人概括总结得何等精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实在是不可疏忽的人生信条。

现如今一朵梅已是妥王怀中之人,马升不敢有偷情的非分之想。但能偶尔见到一朵梅的身影,他也备感幸福,一时半会儿尚觉满足。

妥兰的出现,使马升迷恋于一朵梅的心思有了转变。日姣月美的兰儿令马升怦然心动。一朵梅是没有指望了,干脆死了那颗心。

妥兰总是要嫁的,再说自己还年轻,更具优势的是屋子空着。当然马泰也年轻,尚未婚,可他已失去板上钉钉的那机会。

马泰对兰儿就真的死了心?在兰儿出现后,他竟无动于衷!不会。只是马泰比以往更为谨慎。因为从他切身的感受来说,他深知,他虽然厚道能干,但并不讨妥兰的喜欢。总之,他并未死心,只是没那个热烈追求的胆。

一枚仙果,一朵奇葩,谁得谁不得,谁摘谁不摘?没有自动放弃的,没有知难而退的,也没有谦谦礼让的,尤其马忠马升,各自做出势在必得的种种努力,但都不敢莽撞贸然,又都尽可能寻求机会接近妥兰,都有含情示意各有特色的种种表现。

马升借用他主管王宫卫队的便利条件,不时深入王宫,或观赏或窥视兰儿习武的身姿,也不失为一种精神上的高档享受。

马忠呢,虽人到中年,但为了最理想的情事,他精神得毛头小伙子一般,岂甘落后!他借献一朵梅的媚功,可以找到好多话题,私自进宫和一朵梅交谈几句,乘便去看妥兰几眼,解个眼馋。妥明若在时,他更方便,更大胆。

妥兰渐渐觉察到了什么,那张大红脸、圆茄子脸不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其神色其手势都怪怪的,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不由妥兰不深思,不由妥兰不联想,他们都是父王的爱将,明知我非徐学功那样的人不嫁,还痴迷现怪地讨好我做什么?难道父王又要做主把自己许配给他们其中的一个?

由此,妥兰更是想念她日思夜念的意中人。别离快一个月了,学功,你在忙些什么?整日整夜就务习打仗?你想兰儿了吗?在马桥生活虽苦,但几乎天天能见到你,见到了你,就不觉得苦。虽未私订终身,兰儿也挺知足,因为从表面看,兰儿几乎拥有了你。而如今,虽锦衣玉食,却使人愁苦无度,好在哪儿呢?!

兰儿无心习武,蹲在花园里,把那鲜活的鸡冠花抚来摸去,竟至花儿早在她手里蔫了,她却熟视无睹,毫不在乎。

兰儿寂寞无奈,心血来潮,她偷偷去了南山,竟被无理地挡了回来。因为把守山谷隘口的民勇不认识她,拒其入山。

她不灰心,又去了。这次行前,她做了两手准备,精心写好一封短信,不外乎思念之苦云云,并渴望见他一面。临行前,她小心翼翼地将短信揣入怀中。结果还算可以,人虽未准入山,信却给带进山去。

那徐学功回师南山后,究竟做了些什么呢?除了将已攻入南山清剿的妥军尽数撵出去外,重新勘查地势地形,着意建造稳固的南山根据地。哪儿设防,哪儿垒窝,哪儿藏粮,哪儿做第二第三道防线,哪儿做一退再退的据点等等,都做了具体安排。狡兔三窟嘛。

当他见到兰儿的信,方知自己忙昏了头,竟忘了今天是几月几日。怎能不忙呢!眼望秋末冬至,一切不赶在入冬之前,那将意味着什么?

学功不时牵挂着兰儿,但总在空闲当儿。虽说不像兰儿那样时时萦怀于心,但经长时间接触,他认定兰儿是真心爱他的,是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女孩。但他已立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凌云壮志,只得委屈兰儿,慢待于她了。

现时见信如见人,胸中不禁波涌,他何尝不愿再睹芳容呢!他何尝不乐于和兰儿相处呢?在马桥虽未卿卿我我,但也朝朝暮暮,内心有说不出也不便表白的甜蜜。

学功决意忙中偷闲,在深山幽谷会会这位难得的心中人。便派人扮作回民,通过关系,将回信转入妥兰近身侍女哈姐手中。

兰儿打了一套螳螂拳,歇息时,漫不经心地又抚弄起花朵,期待令她振奋的佳音传来。

妥明携一朵梅游园,马升始终伴随左右。妥明见兰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亲切地叫着:

“兰儿,兰儿。”

“哎,父王。”被惊醒的兰儿起身应答着。

“看你魂不附体的模样,心里够苦的。何必呢?父王帐下,爱将如云。你尽情挑,尽心选吧。”

“父王,儿不嘛!”兰儿撒娇似的矜持着心中的志向。

“唉!看来你不但劝不动为父,而且也劝不转心中的他呀!父王复位以来,想过个清静日子,睡个放心觉,要把那南山民团窝子清理清理。唉,你看看他,从马桥跟头马爬地赶回来,声势比往年更大发了,把我的人一股一股追杀出来。听说又筑堡又设卡,那势头是永远跟你老子作对哩。你还念念不忘地朝思暮想哩,会有个啥结果呢?白把青春耽搁了。兰儿,认命吧。”

“父王,您收回成命吧!您只要不滥杀,不去清剿南山,不去抄人家的老窝,谁愿跟您作对呢?您没亲眼见,那大批逃难的百姓多么可怜呀!您收回成命吧!”

马升也为兰儿力劝乞求之诚所感动,动情地插言说:“大王,是该收回成命的时节啦。您没见沿途田园荒芜,人烟稀少。那热西丁部为啥支撑不下去了?谁也没动他,就自个儿撤了。大城小镇周围几十里,都是无人区呀!是没人给他缴粮供草呀。眼望天冷,白守几个月。”

兰儿被马升的建议所打动,她为清真郡国有这般明智的臣子感到欣慰。这种心理一经表露于神色,就被有心留意的马升及时捕捉到了,他也同样颇感欣慰。

“现在本王复位了。教民们也陆续回来了。他们大可占有好水好地好庄园,家家做财东,户户当地主。这就是本王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大大的好处!他们得到这好处,岂不更信赖本王?岂不更拥戴本王!有了他们,本王何愁缺粮少草的?!”

“大王,咱教民毕竟少呀!若收回成命,各族百姓也都返回家园,给咱缴粮纳捐的不就更多了吗?”马升再次力争,补充了几句。

兰儿对马升油然而生一份敬意,平添了一份好感。

“马升你好糊涂!好东西毕竟是少数。待咱教民占了所有好水好地好庄园,再把那成命松动松动,被杀怕的异教徒即使回到家乡,已既成事实,也不敢公开要回他的庄园,也不敢跟咱教民争水争地。他们可以耕那些中下等地,可以给教民做佃户,扛长工,他照样得给咱清真郡国缴皇粮、纳捐税、做壮丁。到那种局面稳定下来,本王收回成命也不迟。”

哈姐极力掩饰着兴奋,匆匆来找妥兰。待妥明走后,才把兰儿期盼已久的那封回信掏出来,并故意走了一连串刁难调笑的鬼过场,把兰儿的胃口吊得好苦。

兰儿终于夺到了那封稀世珍宝似的回信,却没急急拆开看,而是把它紧紧捂在跳动异常的心口,许久,才匆匆打开。可惜回信奇短,比她的信要短一百倍!就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字,她看了又看:“好想你。菊花台,九月九。”兰儿一番沉吟之后,满脸泛起兴奋的红晕。她要把千言万语带到菊花台,到那时,对学功一吐为快。

仅有两天时间了,那菊花台好吗?为何偏偏去那里幽会?在什么位置,路好走吗?

哈姐向侍卫打听去菊花台路径之事。王宫卫队头目获悉了这一秘闻,正欲当要闻禀报妥王,适值妥王携一朵梅去散步,被迎面而来的马升截获了这一绝好的信息。他断定去菊花台绝非兰儿主仆一行。现时秋深,菊花台能有什么好景致,会吸引公主?肯定另有其人。深山约会,他会带重兵吗?马升费神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球叽里咕噜闪过一个会心得意的狡笑,随即他便消失了。

重阳这天,山沟里天气非常好,阳光和煦,晴空万里。兰儿只带了哈姐,在一中年侍卫带领下,弯弯绕绕来到菊花台。虽说深秋,芳草衰落,但各色的野菊花抗寒斗俏,依旧芳香如故,白一片,黄一湾,竞相媲美,竞相争妍。

身临其境的兰儿仿佛置身于山花烂漫的春天,真是好山好水好花好景致,油然而生好心情。

兰儿不禁联想,深秋既如此,那春天呢?那夏天呢?

兰儿一面赏景,一面期待学功的出现。一想到学功即将出现,她的心顿时“怦怦怦”猛跳起来,宛如一对因经人介绍动了心却又从未见过面的情人幽会一样。

一眼悬泉从峰峦飞驰而下,其色若早春之雾,其声若丝竹,若凤鸣,其形如雪霰飞舞。心旷神怡的兰儿面对胜境一时如痴无语,只是尽心领悟大自然的奇妙,领略赏不够的如画风光。

当企盼的神思驰回载体的躯壳时,她左顾右盼下俯上瞻地寻觅着应当出现的意中人。正当她焦灼不安心烦意乱时,她惊喜若狂地发现,伊人已从悬泉右侧的峭壁处向她轻快地走来。

“学功!”兰儿洒着兴奋而钟爱的泪水迎面奔去。

哈姐驻足仰慕着这对情侣,也陪着流了热泪。

学功见兰儿如张开双翼的小鸟飞奔,便使出腿脚功夫,呼叫着兰儿的名字疾驰而下。

难得的一对情侣,难得的苦心会面,泪眼相对,胜似万语千言;呼吸急促,胜过喜事连连。双双情不自已地伸出包容千种风情的双臂正欲热烈拥抱时,猛然群鸟惊叫,苍鹰俯冲而来,吓得兰儿仓皇失措。学功拉了兰儿的手,一气奔至幽静而罕见的冰挂下,方舒心地笑了。瞻仰偌大玲珑剔透的冰挂,给兰儿平添一种兴致。她深情无限地侧搂了学功脖颈,好生惬意,欲倾吐一月来的相思之苦。

突然,喊杀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声声刺耳揪心,二人不由大惊。

仓皇四顾之际,只见王宫卫队漫山遍野包抄而来。

兰儿一时被蒙在鼓里,叫苦不迭,语无伦次。

学功一时气极败坏,甩开兰儿的手,责怪了半句:“兰儿你……”便挑卫兵稀疏处疾驰,夺了一把腰刀,一路拼杀而去。

兰儿此刻方明白了什么,也夺一把腰刀,极力拦截追杀学功者,同时不住口地厉声质问:

“谁叫你们来的?快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