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国的分裂:1618-1648三十年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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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宗教改革浪潮下的欧洲大陆(3)

匈牙利王室的苦恼

在这个时期,斐迪南一世和他的儿子马克西米利安二世执掌匈牙利王国。斐迪南一世是一位正直的、有极大忍耐力的英雄,他顶着巨大压力,让天主教和新教之间达成暂时的和解,签订了奥格斯堡宗教和约。他为自己能促成两教握手言和而沾沾自喜,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通过他来实现两大宗教的统一。虽然想法很好,可事实并不会按照他的意愿来发展。他的侄子——西班牙腓力二世的干预,让他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在他竭尽全力维护两教间的和平以防帝国四分五裂的时候,土耳其军队却经常骚扰西本彪根和匈牙利。斐迪南一世内外交困,他不想让辛苦经营起来的帝国葬送在他的手上,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违背合约让两派起冲突。再有,因为和土耳其的战争,国库已经没有了钱,领地的税收也无法支撑军费的开支。为了打败土耳其,他必须用合约把帝国统一起来,只有帝国统一了,他才有精力在帝国寻求经济上的帮助。斐迪南一世认为新教和天主教同样重要,所以他采取平等对待的态度,但新教和天主教的关系却和皇帝的要求截然相反。他想两碗水端平非常难,他为了消除这场对子孙后代不利的战争,对新教徒采取了较为宽容的态度,希望新教徒和天主教相安无事,但现实的情况很让人难堪,斐迪南的美好愿望落空了。这种遗憾也留给了他的儿子马克西米利安。对新教徒的态度,儿子承袭了父亲的做法,这种态度对新教徒而言,得来的非常容易,也非常廉价。新教徒的狂妄把这种宽容继续强加给了马克西米利安。他和他父亲统治时期的情况很紧迫,马克西米利安在世的时间也很短,因此也没发生大的争端,但是当王位传到斐迪南一世的孙子时,他完全改变了父亲和爷爷的做法,结果他为改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马克西米利安把王位传给了长子鲁道夫大公,其他五个儿子只继承了很少的遗产,他还留给他的伯父卡尔几个附属领地,除去这几个领地外,奥地利其他地方现在连成一气,可是没有形成强大的力量。这些领地后来在斐迪南二世当政期间合并了。

鲁道夫二世是个有良好品德的人,如果他能按照他的本性,他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君主。虽然略微有点抑郁和胆怯,但他热爱和平,喜欢科学,对天文、博物、化学、古玩有着极大的兴趣,尤其是痴迷于星象学。在那个混乱的时代,不允许这个一国之君把注意力全部放到爱好上面,他的国库已经很空虚了,可他还是专注于自己的事,并且生活非常奢靡。由于他的个性,还有对耶稣会会士的偏听偏信,最后他完全听命于西班牙宫廷。他过于迷恋他的嗜好,对自己是国君一事完全不在乎,他胆子很小,一个可笑的预言就能把他吓得惊慌失措。他顺从西班牙的习俗,避见臣民,在实验室和宫廷马厩把玩珍品。此时国内的争端愈演愈烈,已经危及到德意志的体制,在这危难之际,身为皇帝的他不理朝政,也不接见任何人,激起了人们的愤怒,而这愤怒也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他本来可以通过迎娶伊莎贝拉公主来改善国内的经济问题,但犹豫的性格让他错失这一良机。整个国家群龙无首,鲁道夫二世没有子嗣,可他又不肯从罗马选一个继承人出来。于是,奥地利各邦等级会议、匈牙利、西本彪根、波希米亚相继叛变。让世人敬仰的查理五世的后代面临着灾难:土耳其人和新教徒在争夺他们的财产,并且他们还得小心翼翼地对付诸侯联盟。鲁道夫二世把德意志治理得如此混乱,各等级开始摒弃皇帝,组成联盟来对付目前的状况。从此,德意志就分裂成了两大联盟。而鲁道夫二世这个不招任何一方喜欢的皇帝,显得很多余,他不能保护他的子民,更不能召集力量摧毁一方。德意志帝国已经不对他抱一点希望,为了不让奥地利毁在鲁道夫二世手中,皇亲国戚们开始叛乱,把他驱逐出去。因为恐惧和绝望,他带着他的皇帝身份去世了。

他是德意志最差的皇帝,在那个时代需要足智多谋的人当皇帝,只有能力超强的人才可以拯救处在水深火热当中的人民。如果鲁道夫二世统治的时期天下太平,人民富饶平和,那么他完全可以像其他国君一样掩饰缺点,但道德上的缺失向世人证实了他的软弱无能。德意志需要一位强大的国君来自救,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奥地利王国处境让这位君主极其窘迫尴尬。

奥地利亲王们都信奉天主教,这些诸侯也都在支撑着罗马教廷的生存,但是在离奥地利比较远的诸侯国,新教的势力正在缓缓蔓延。斐迪南对他的国家放任自流,马克西米利安能接纳一切新鲜事物,所以在这些地方,新教能迅速发展。在奥地利诸邦境内,由于天主教的势力比其他地方大些,因此,新教的传播比在德意志稍差一些。在奥地利,贵族、骑士和市民们大多数信仰福音新教。新教徒带着雄厚的资金去往全国各地,凭着机遇和努力,不知不觉中他们就把天主教徒从各个行业排挤出去了。在邦等级会议面前,信仰新教的贵族、骑士占了优势,他们的人数盖过了高级教士的声音。他们把天主教徒从邦议会中排挤了出去,奥地利邦等级会议成了新教徒的天下。自此以后,宗教改革正大光明了,他们加快了改革的进程。以新教为主的邦等级会议现在能够决定君主的主意,富裕的新教徒利用整个奥地利国内萧条的经济状况来要挟诸侯,如果不答应给予宗教自由的权利,他们便不缴税。最终,马克西米利安的诸侯和贵族、骑士等级达成协议:仅局限于在自己的领地和宫殿内行使宗教自由权。可是狂热的福音新教传教士逾越了禁令,他们无所顾忌地传教,致使大批人改变信仰。他们在传播新教的同时,对天主教徒进行大肆言语攻击,新教狂热分子煽风点火的做法更加剧了两派间的仇恨。

在奥地利的邦国中,匈牙利和西本彪根是最让人头疼的两个领地。当土耳其攻打这两个诸侯国时,他们软弱退缩,让斐迪南脸上无光,致使土耳其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占领了这两个地方,土耳其每年以纳贡的方式换取对西本彪根的统治。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做法,斐迪南和土耳其之间的协议刺激了蠢蠢欲动的贵族们,匈牙利人开始不安分起来,因为有土耳其做靠山,他们便跟奥地利皇族要求自由选举国王,要求获得所有等级权利。奥地利王国肯定是不同意的,他们便接近奥斯曼,后来对奥斯曼有成见后,他们又转过身来接受德意志人的统治。这种左右摇摆、想脚踩两只船的做法让他们举棋不定,在思想上不知道该服从德意志人还是奥斯曼人。西本彪根和匈牙利越来越不安,他们急于找个君主来做领袖。土耳其的总督巴夏他们举荐了一位反对奥地利的人选,奥地利人愉快地接受了。这位人选只要乐意担当国王这一重任,能够带领人们反对土耳其人就行,因此,贝托里、博克斯凯、拉科奇和贝特伦大贵族依次当上了国王。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国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必须肩负纳贡的义务。当他们上任之后,都采用和敌人结盟的手段来震慑君主。

奥地利的三任统治者斐迪南、马克西米利安和鲁道夫,为了能保住西本彪根和匈牙利、抵制土耳其的侵略,耗尽了帝国的国库。遗憾的是,他们祖孙三任耗尽心血却还是没能换来安宁。在这两个邦国的土地上,战争随时爆发,原本肥沃的土地变得十分荒凉,人民受够了战争带来的苦难,他们开始反抗。当宗教改革之风刮到这里时,新教徒在保护等级自由的旗帜下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一些宗教狂热分子开始鼓动政治上的派别分歧,首先博克斯凯打响了反抗的第一枪,继而,西本彪根和匈牙利的贵族们纷纷响应起来。他们预备联合奥地利、摩拉维亚和波希米亚的新教徒大干一场,鼓动更多的人叛变,如果计划成功的话,将会使奥地利王室迅速败落。到时候,教皇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去。

奥地利大公们的行动

看着奥地利日益没落,皇帝的兄弟们早已不满,更让人焦急的是西本彪根和匈牙利倒戈,贵族叛变,新教猖狂,这一切的变故促使他们必须站出来支撑将要倒塌的帝国大厦。马克西米利安的二儿子——马蒂亚斯大公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受人蛊惑,想要出人头地,到尼德兰去和他的亲戚腓力二世作对。马蒂亚斯偏听偏信,以为尼德兰个别派别的召唤代表了整个邦国人民的心声。事实上,他所做的一切没能达到反叛者的要求,于是他灰溜溜地从叛乱中逃出来。这一次失败的经历,为他第二次登上政治舞台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他一次又一次地给皇帝提建议,但皇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看到皇帝这样的态度,他决定把兄弟和堂兄弟召集起来,商量如何拯救危难中的国家,这帮无能的兄弟把他们继承的权力和财产全部交给马蒂亚斯大公。带着兄弟们的信任,马蒂亚斯立刻跟土耳其领导者和匈牙利叛乱者交涉。经过和谈,他和土耳其人、匈牙利签订了条约,把失去的领土重新收了回来。马蒂亚斯的智慧让鲁道夫嫉恨,他利用君主权力,在双方中间进行阻挠,他认为绕开他签订合约是对他的蔑视、是违法的行为,他把马蒂亚斯说成是想谋权篡位的小人。

马蒂亚斯积极地做这些事,也是有私心的。在和谈之后,加上皇帝对他的指责,他就很积极地把合约给匈牙利送了过去。这么做,既平息了战争,保住了匈牙利贵族的利益,又得到奥地利人的赞成。有了邦国内外的支持,他开始和皇帝对话。因为马蒂亚斯答应给奥地利和摩拉维亚的新教徒宗教自由权,所以现在当他开始起义的时候,这些新教徒拿起武器准备响应。这种局面其实早已被预示过,但没有引起皇帝足够的警戒心。现在为了保住皇位,皇帝打算改过自新,而反叛者已经不给他任何机会了。在最后时刻,他希望通过奋力一搏来战胜反叛的联盟,可是由于他的过错,现在整个国家的人民都不再效忠这个昏庸的皇帝。当马蒂亚斯奔赴波希米亚跟皇帝夺权的时候,匈牙利、奥地利和摩拉维亚都表示要对新皇帝誓死效忠。

波希米亚王国与匈牙利都不是安分守己的国家,波希米亚制造事端是因为政治原因,匈牙利则是因为宗教原因。历史上,波希米亚就发生过宗教战争,那是在一百年前,路德教引发了战争之火。一百年后,波西米亚引发了欧洲三十年的战争之火。波西米亚人现在还记得那次战争,当时路德教的教徒——约翰·胡司带领教徒发起反抗。这个教派在仪式和教义上与罗马教会区别不大,有相通之处。当时有一个《波希米亚条约》,这个条约规定:胡司教徒们享有两种身份,可以用这两种身份享用两种不同的圣餐。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特权,这种特权只有教皇才能享有。因此,教皇对这个条约非常反感,他竭尽全力地想毁掉这个条约,但让教皇失望的是,法律认可这个条约。胡司教徒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特权。这个教派只为国王服务,这也是它跟其他教派不同的地方,所以人们称它们为圣杯派。这个称呼的由来是因为该派的教徒享受着一项特殊的权利,把带有轻蔑的称呼送给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好歹这称呼与特权有某种联系。与之相反的是另一个教规严格的派别,这个派别隐藏在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在一些重要问题上,这一教派不认同当时处于主导地位的教会,反而和德意志新教徒能达成共识。德意志和瑞士的宗教改革因为这两个关系近的教派受益不浅。这两个教派传教时对外宣称是圣杯派,即使改变了传教原则,他们也会说这是我们圣杯派的特点,于是就没有人敢来迫害他们。这一教派与享有特权的那个圣杯派称呼相同,实际上,他们不是圣杯派。这个教派有点狂妄自大,他们靠着拥有众多信徒、靠着皇帝对他们的庇护,便对皇帝肆无忌惮地提起要求来。在马克西米利安的眼皮底下,他们学习德意志人的做法,成立教派,承认路德教义和改革派教义同时存在,更可气的是,他们要求享有圣杯派教会的一切特权。天主教各等级严词拒绝了这个过分的要求,为了不激怒天主教,这个新教派只好答应皇帝对他们的口头许诺。

这个新教派所做的一切还是得到了马克西米利安的认可。当马克西米利安去世后,新帝斐迪南二世登基剥夺了他们的宗教自由权利,为此还颁布了一条法令:波希米亚教徒与其他所有教徒的权利平等,任何教派都不享有特权。这条法令一颁布便引起所有人的反对,但皇帝及天主教各等级用法律和条约来解释这项法令,可是法律中根本就没有维护宗教利益的法规,合约中也没有。新教徒很愤怒,皇帝竟然违背已故的克西米利安皇帝的口头承诺,用旧条约来规定新教义。尽管他们努力让皇帝改变主意,可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