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四楼多功能厅会议室，子弹发行公司中层例会。
按照惯例，出席例会的各部门负责人需要通报上周的工作成绩和本周的工作重点，以及哪些工作需要发行公司的配合和支持。由于参会的部门多，一般要求拣重点通报。常江犹豫再三后，没有通报子弹促销组学生骂监察人员的事，事情已经做了处理，他亲自给当事人道歉了。
“我今天想着重强调一下队伍素质建设的问题。昨天我听说子弹促销组的一名参加促销活动的学生，竟然一路追赶着把监察部的一名工作人员辱骂哭了，简直不可思议！促销组的成员号称全是在校大学生，照理说整体素质很高，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带队人员在日常工作中疏于管理，才会出现如此恶劣的事情，我希望相关负责人对此事有个明确的态度。”
常江没想到居然是木尔在会上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参会人员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这件事情只有当事的几人和两个部门的人员知道，木尔从何得知？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了车三的影子。
“彩云、常江，你们把具体情况通报一下。”看来冷丰事先并不知情，监察部的彩云也一脸无辜地看着常江。
“我们部门的监察人员在查摊时，发现一名参加促销活动的大学生在偷懒，没有唱报。上前询问，对方突然急眼了，破口大骂。
监察人员离开时，还一路追着骂。那名监察人员也是刚毕业的，感觉很委屈，当场就哭了。骂人的学生是所民办高校的，已经毕业了，没有找到工作才继续在子弹组参加促销活动。毛静让他来道歉，否则找他们学校领导，他直接把手机关了。常总已到监察部替那位学生向监察员道了歉，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今天我们没有通报相关情况。”彩云说完大概经过，不好意思地看着常江。
“既然都已毕业了，还能参加促销活动？你们怎么把关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一句道歉就完了？公司还有没有规矩？”木尔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木总，首先我得承认这件事情子弹促销组和我个人都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在这里只想说明三点：一是促销组的学生是从在校学生里选的不假，但我们在合同中已明确规定，如果有学生毕业后愿意继续参加促销活动，能完成合同规定的任务，我们是欢迎的。那名骂人的学生在校时就已开始参加促销活动，毕业后自然可以继续参加促销活动。二是促销组已经按照相关规定对违规学生做出了处理，在找不到当事人的前提下，负责人出面向受了委屈的监察人员道歉，已经尽到了管理职责，我个人认为这并无不妥。三是公司只要能拿出对此类事件的具体处理规章，我本人愿意全力承担。不知这样回答您是否满意？”常江的话里充满了火药味。
“你既然有认错的态度，那就扣罚零售分公司和子弹促销组全体员工本月一半奖金，希望你们吸取教训，在往后的工作中避免重犯。”木尔一副大度的样子，给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意外的处理意见。常江注意到，只有钱奏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凭什么？你说扣就扣？公司是你个人的吗？就算是你的私人企业，赏罚总得有个依据吧？”常江气不打一处来，搞了这么多年新闻工作，还头一次遇到如此蛮横的领导，也就顾不得看冷丰暗示的眼色了。
“有不同意见可以提，但得注意讲话分寸，不要带个人情绪，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一向在会上习惯当哑巴领导的钱奏，今天破天荒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只是表达个人意见，至于执行不执行，还请冷董事长定夺。”木尔没想到常江会当场翻脸，有了上次同员工动手的教训后，这家伙也学精了，把球踢给了刚刚搞清楚状况的冷丰。
常江还想继续说下去，冷丰冲他瞪了瞪眼，开口说道：“今天的例会到此结束吧，大家抓紧时间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关于促销组的事情，等公司领导集体研究后再行决定。”
大伙一出会议室就议论开了，有窃窃私语的，也有故作仗义的，走过来拍拍常江的肩头以示安慰。
常江刚回办公室，冷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你干吗要直接跟他顶？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想不处理都不行。公司几个领导刚才碰了碰，扣零售分公司和促销组全体成员奖金确实没道理，但对具体的责任小组长毛静，还是要象征性地处罚一下，扣款两百元，毕竟是她带的组员出了状况。”
“唉，其实这些学生组长挺不容易的，学生多了，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工资本身就不高，动不动就扣钱，以后还有谁敢带队搞活动？”常江明白这样的处理已是很轻的了，木尔指不定有多不满呢。
“别发牢骚了！不要为这些小事分散精力。”冷丰草草说完就把电话搁了，周一是他最忙的时候。
就这样，常江和木尔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
常江趁中午休息时，把卓辉叫进了自己办公室。把毛静的事跟他通了通气，希望他能冷静处理好这件事，别让毛静产生心理负担。“至于扣的钱，可以从促销办公经费里支出。千万注意保密，别再传到木尔或钱奏的耳朵里去了。”
卓辉明白常江的苦心，点了点头，一言未发，不知在想啥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