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说法:流行语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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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电影超市:梦想活在电影里

一个都不能少

语出张艺谋作品。从那个挺着大肚子的秋菊打官司开始,张艺谋便为大众传媒不断提供新词,如《秋菊打官司》的“讨个说法”,接下去是进了城之后的“有话好好说”,一直到今年春天献给“烛光工程”而退出戛纳电影节的“一个都不能少”。最次的也有“活着”。照此势头下去,老谋子就不仅仅是电影大师,更是一个中国式的语言大师;不仅仅是贡献好片子,更重要的是贡献好句子。一个都不能少,是一种不可置疑的口气,把人逼到绝境。魏敏芝费九牛二虎之力能把张慧科找回来,就是凭这一句话。这就是一句顶一万句的巨大作用,精神变物质的最好样板。如果我们能有这样的语言作座右铭,那就不会每逢佳节倍思亲、而插遍茱萸少一人,说穿了也就不会三缺一,更不会有上下班(课)迟到早退的现象出现。如果你是个尽职的保安看守或押运员,就有必要时时把“一个都不能少”挂在口上,因为做到了这一点,起码也把面上的工作给做好了。而吃电影饭文字饭的更应向老谋子学习,多看点书。张自己就曾说过,他是中国导演中看小说最多的人。看小说能看出效益大概也就他一个。现在他已成为中国主流电影的代表,所以他又旗帜鲜明地反对“地下电影”,这一点也不奇怪。

有话好好说

语出张艺谋作品。先是李宝田劝姜文,然后是姜文劝李宝田,而且他们都得聆听警察先生葛优的教诲——有话好好说。此种话一经葛优说出口,实际上便一点正经都没有。用不正经来说正经,这正是葛优的特长。但是在现实中,我们的确是一点都不好好说的,除非是恋人絮语。但恋人相处重在恋,而并非是在语。如果遇到警察,如果你是冲红灯或逆向行驶,那也容不得你好好说。啪一个敬礼过来,你就完完了。如果是在老师面前,在父母面前,在领导面前,能有话好好说吗?当然前提是你犯了错,甚至犯了罪,你会幻想像电影中的大律师那样口若悬河据理力辩吗?所以只有在幼儿园的层面,有话好好说才是对的。不要先动手;而在处理国与国争端时,往往也是力大为王的,反映在文化领域也是这样。话语权的重要即喉舌的重要。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有废话好好说才是对的呢?因为在现实中,挂着“好人一生平安”的驾驶员往往还是在劫难逃,如果前面的桥完全已经蛀空腐败,如果那座卡桑德拉大桥已被炮火所炸,说什么都没用了。当然,就像拳坛的两位顶尖高手过招那样,说归说,打归打,总有其游戏规则在。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语出王朔电影。此种语词结构,是我们熟悉而又心仪的: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一半是荡妇,一半是贞女;此种双重或多元性格正是小说和电影所必需的。可以提供想象的样板是茱丽叶·毕诺什,就是《布拉格之恋》和《三色:蓝》。但如果家里搬进这么一个尤物,又完全反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眠床的秩序,谁又能受得了呢?反过来说,如果你碰到的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会维克(抑或十足的淫女),那就如坐在火山口上。生活中的小浪花如果成了汹涌的海浪,谁又能躲过倾覆之灾。但是我们又极其痛恨单一单向度的人,此种人没有深度可言。从前看《一个警察局长的自白》现在《国家的敌人》无不告诉我们,敌人就深藏在内部。前段时间报纸披露,河南一副市长杀死情人后又自杀,可谓性情中人。你能简单地说她是腐败分子?

愈快乐愈堕落

语出关锦鹏作品。整个电影有点搞搞新意思的味道,颇似于王家卫的《春光乍泄》,凡同性恋题材的作品,大多非常细腻。曾志伟的表演也有份量,有传媒说曾收养了40多个孤儿,听来让人感动。但我们能记住并且要置疑的是快乐和堕落之间的一种关系:因果?关联?假设?在这个物质社会里,快乐常常简单地被理解成是肉欲的释放和满足,这几乎就是堕落的代名词。从词义上说,堕落近似于坠落,是高处往低处掉的一种趋势,是重力加速度,是不可抗拒的万有引力。那么性是不是呢?人性的蒙昧总是需要探索,包括以堕落的代价去寻找快乐。用另一本电影的名称则叫《愈禁忌愈甜蜜》,那么不禁忌是不是甜蜜或快乐的质量就下降了呢?或许还不能这样推断。我们今天说愈堕落愈快乐,当然只是闹着玩罢了。真正的“玩家”可能既不想到堕落,也不在乎快乐不快乐的。

谈谈情、跳跳舞

语出役所广司出演的同名电影。电影不算太惊心动魄,但片名符合男女间相识相知相爱的一般规律。只是语序可能要换一下,先是“跳跳舞”后才是“谈谈情”。因为跳舞要肌肤相触相亲,肌肤是物质第一性的,而恋爱是精神第二性的。当然在中国的全民跳舞热中,健身是第一位的,恋爱是第二位的,即使恋上了,据说也是黄昏恋、婚外恋居多,新人类的恋爱大可不必去舞场。即使这本《谈谈情、跳跳舞》中,恋爱的戏也不多,有的则是与中年人颇不常见的单恋单相思,也就是说先有情,然后才去学舞蹈,这样的目的性虽很明确,但心里有鬼总是别别扭扭的,脚的动作也就像机器人似的。不过这让我们有一个发现:先有情,再去舞,这也是一般规律。而在通俗情节中,总是先在舞场搭识某人,然后就常在水边走了。这样的事往往经不起推敲。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出众优秀的人,怎么会跑到舞场去呢,这背后不正是有一种需要在起作用吗?谈谈情和跳跳舞之间的一种供需关系,正是我们这个社会某一种关系的写照。

天生杀人狂

语出奥利弗·斯通的作品,不要跟《杀无赦》混淆起来。典型的公路片,眼花缭乱的枪战,末世的狂欢,仿佛受神秘巫师的控制,画面流光溢彩,子弹呼呼穿越,让人心惊肉跳(据说光后期剪辑就做了两年)。当两个青年男女以杀人为最大快感时,有点像《洪湖赤卫队》中韩英所唱的“砍头好比风吹帽”。当杀人的快感超过了性的快感,那么杀人就上升到了一种高度。不是为生活所迫,不是伸冤报仇,不是替天行道,而是天生的一种使命感,与生俱来的青春冲动,超越于法律之上的至高无上的一个扣扳机的动作,食指轻轻一叩,肉体弹孔斑斑,生命烟消云散。而且没有灵魂的忏悔,也没有灵魂的升天。我们想起了香港的张子强,想起了杭州的王军,他们多少有一点步后尘的味道,但是我们常常挂在口上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起码能说明生活完全有它本来的面目和规律,这是我们不能混淆的第二个要点。个例不能说明一般,艺术不等于生活,当生活为我们奉献了诸如“天生杀人狂”时,人类显然陷入了困境。当一切被称之以“天生”时,那只能是上帝在开玩笑了,不过“伟哥”之类又确确实实是人发明的,这说明人类也正在向“天生”挑战,这把双刃剑把上帝和人类的血脉都割断了,呜呼哀哉,欢呼雀跃。

不准调头

语出奥利弗·斯通的电影。也许你正驶上生死时速,等待天地大冲撞,因为你在不该转弯处转弯,在不该调头处调头,这都是要被教育并罚款的。而且整一个社会都要来惩罚你的“违章”,那你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当然在电影中你可以举起枪向整个社会射击,但是在现实中,在经典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中,你的愤怒无处可泄。不准调头,就如不准随地大小便,小便就要被“割掉”的。在一个奉行阉割的社会里,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像林则徐那样“制怒”,或者做一名模范的“痿哥”,否则不管是一怒为红颜还是一怒为金钱,都将自取其辱或自取灭亡。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能想一想,你调头的想法来自哪里,如果只是为调头而调头,那还是尽早放弃此种念头;如果调头之后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就不妨一搏。所谓一直往前走、不要朝两边看,那都是唬唬人的。

本能

1992年,欲望之火被一本电影所点燃,虽然它从未在电影院公开放映,虽然有更欲望的火焰并非靠电影点燃。一个叫莎朗·斯通的女人,让我们见识了什么叫女人,什么叫性感。换一种角度说,即什么叫演员,什么叫作家。这当然是个多少有点扑朔迷离的故事,但就《本能》来说,故事情节尤如人的衣服,穿得再怎么厚,也要脱得赤条条的。故事的核心部分是它的性感部分,妖冶迷人,而且肯定也为各层次的人各取所需。演员看演员,看的是表演;观众看演员,看的是性感。男人看肉体,女人看高潮。所谓色者看其色,情者看其情,如此而已,别无其他。而那个叫道格拉斯的男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本能》之前,曾有《孽缘》的录相带可以出租,那里面是一个可以被教育好的男人的典型。而堪与《本能》媲美的是麦当娜表演的《惊情》,一个专与老人性交触其心脏病突发而突其财产,律师也陷入色情圈套,以身赎职。看起来色情的力量实在厉害,谁能禁得住本能的诱惑呢?后还有《动物性本能》等续貂作品问世,皆属“生活片”范畴。

喋血双雄

经典的警匪枪战片,具备一些流行(商业)的要素。仅从片名分析也可看出,喋血XX——这是很普通的结构,后面跟一个地名地点,如喋血黑谷,喋血旺角,而双雄,那是一种更高的形式,李自成张自忠“双雄会”等等,“狂野双辣”“姐妹花”等都是并蒂开放的。两个男人,如果再夹一个女人,那是什么故事都能编得出来的。现在要喋血之双雄,可见是高手之间的较量(时下常称“对话”),非一般人等量齐观的。周润发,不仅仅是头发洗得好,更重要的是戏演得好,然后才有对发嫂很好的另类八卦。看此类警匪片,会以为香港街头整天打打杀杀,后去旺角油麻地一带买东西,感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阳光灿烂的日子

姜文的才华和冲劲决不在张艺谋之下,这从他执导的片名也可见一斑。这部几年前的“处女作”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集体阳光灿烂的心态(套集体无意识)不仅仅我们熟谙“咕鲁姆-欧巴”,我们也爱宁静这样的大眼睛、小腿肚子,而是因为更多的人最后都没有机会坐敞蓬奔驰。青春期的回忆不同于成年人住牛棚的回忆,这是两代人对记忆的最大区别,阳光灿烂的日子,比起天天考试、天天向上的日子,肯定要好玩得多。关于此类题材,还有《长大成人》等,而根据《我是你爸爸》改编的《狼狈不堪的日子》就没有那么阳光灿烂了。

头发乱了

又是一部写摇滚的电影,跟《北京杂种》、《长大成人》、《周末情人》等都属“第六代”电影。“头发乱了”应该说还是比较形象直观地表现了摇滚人的动作和风采(除了极个别光头之外),把长头发一甩的那种气派似乎是摇滚人特有的,而至于歌写得怎样、唱得怎样,倒反而其次了。事实证明,有一个好名称的往往歌并不怎样。“头发乱了”等到公映那一天,不知是原来就贫血呢还是被修改得千疮百孔,反正就是很难看。于是有人说,头发乱了不可怕,因为可以有摩丝定型水;怕的是中国电影的头发也乱了——面对大片、面对严格的审查制。

好男好女

侯孝贤的电影还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流行的词汇。小女子伊能静饰演新旧两个时代人物,悲悲戚戚欢欢爱爱。但是新旧两个时代的“好男好女”有不同的标准,现在的报纸媒体“红娘”都称“好男好女”,想想也对,谁都认为自己是好男好女,但好男不一定找得到好女,好女也不一定能碰到好男,所以他们只能在媒体上“真情对对碰”。凭着一种重在参与的原则,他们为我们留下了好玩的东西。关于男女的名称,还有色情男女、英雄儿女等。

春光乍泄

原出于王家卫的同名电影。张国荣和梁朝伟(所饰演)同性恋的故事,那种在两个时空里穿插很尖锐又很温柔同时又有点腻心的故事。两个男的,再加一个小张震,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跟异性之间全是一样的。这为我们提供一种眼光:同性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么男人怎么会春光乍泄呢?现在时尚杂志的封面上常出现“春光乍现”的字样,封面上总是一女人这开洞那开叉,若隐若现,看来“显的”部分就是“春光”了,因为卖淫又称“卖春”,而那些把春“显”出来的,就大有为人民服务之味道,或者说就是诲淫诲盗。

堕落天使

天使配堕落,就给人一种快感,有同名歌曲和同名电影。电影是王家卫的作品,几个杀手的情感故事,他们都自称是“堕落天使”,在擦肩而过的城市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只是在现代,堕落已成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如同魔鬼也可以是“天使”的代名词一样了。天使是大家喜欢的,但堕落却是一种不可阻挡的惯性加速度,如同人的发胖成了不可阻挡的规律一样。网上这样的名称很多,既想做圣洁的天使,又想堕落快乐一把,这样的好事谁能做?

大开眼界

一部关于男女(夫妻)之间隐私和嫉妒的电影,其中有不少性场面的描写,令人大开眼界。“界”又写作“戒”,也讲得通。这些年令人大开眼界的东西实在很多,不仅仅是性。盗版片的流行,拉近了我们与世界的距离,起码在通俗文化这一点上是这样。在这种背景下,你再怎么删节《金瓶梅》就成了一件可笑的事。不过此片又译作《紧闭双眼》就有意思了,是不好意思看到那些场面,还是闭着眼更具想像力?大开眼界/紧闭双眼,本身就构成了一对矛盾,矛盾往往是对立又统一的。库布里克,以前导的名片有《洛莉塔》,被译作《一树梨花压海参棠》的;《发条橙》又被译作《发条桔子》有的相去甚远,有的八九不离十。都是谈资。

香港制造

语出陈果作品。那个少年洗牛头裤的镜头反复出现了几次,此种青春期的问题像一把刀子划过玻璃,尖锐的声音跟天空中的鸽哨交响成一首美丽而忧伤的诗。“香港制造”这一词义起码给人以三个层面上的解读。一是随着九七回归之后,香港不再是一个中心话题,也不再是一个筹码,本来就是一家人,现在更是亲如一家。我们再也不会说它是文化沙漠,起码是承认它娱乐文化较为发达;二是电影人纷纷进军好莱坞和中国内地,出钱出力以寻找新的增长点;三是开始为周星驰类的“无厘头”文化正名,而在这之前,先是把金庸的小说搬进文学殿堂,大师的位子留给了他。其实在民间,我们一直喜欢韦小宝这样的人物,而唐伯虎点秋香,从夏梦到巩俐(此女嫁给烟草大亨而并非第五代导演),永远有人喜欢。射雕英雄传更是有推陈出新浪奔浪流的新版本。翁虹之后黄蓉依然解风情,“心太软”照样可以演杨过。这倒是正宗的“香港制造”。而王家卫包括陈果只能是永远的另类。而我们对“香港制造”的感情也完全可以用陈果的另一本电影来表述:去年烟花特别多。当然还可以用老歌:我的中国心,万水千山总是情。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语出米兰·昆德拉同名小说,又译作《布拉格之恋》。电影亦然。政治、性、官僚、东欧解体的背景,一下子让中国的文化人感到从未有过的亲近,并且大大超过了寻根热中的《百年孤独》。许多人不解:为什么昆德拉不能获诺贝尔文学奖?文化人的所谓文化背景那些年基本来自昆德拉,就像做爱的方式来自“毛片”一样。而特别有意义的是,这个语词结构也是前所未有的被广泛运用:爱情中不能承受之痛,家庭中不能承受之“重”,厨房中不能承受之烟,如此等等。因为我们的句子结构,以前很少有这种方式,很长的一个句子,名词+动词+名词=名词性的偏正结构,而又如此欧化漂亮,实属罕见。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模仿。汉语的僵化真需要什么东西来冲击一下。“亮出你的舌头空空荡荡”,这是多么有力度的句子。为此我们要感谢昆德拉的贡献:为了告别的聚会,玩笑,欲望的金苹果,生活在别处。这几乎都是可以随手拈来用的佳句。昆德拉之后,还没有一位外国作家的文字(作品标题)被如此广泛地引用,用来用去。还是“西线无战事”、“三个火枪手”、“理智与感情”等。中国作家对标题的贡献,远的有李劼人的“死水微澜”,近的有刘震云的“一地鸡毛”。

失乐园

语出渡边淳一的同名小说和电影,跟弥尔顿的史诗无关,因为这不是一个史诗的时代,倒可以说是个偷情的季节。我们当然先要弄清楚“乐园”是什么,翻开历史或联系实际一看,还是“伊甸园”里的那点东西,只不过不必用一片树叶遮住,其实是遮得更巧妙了(日本的三级片喜欢用“马赛克”涂去“私处”),这也是东方文化的精华所在了。役所广司跟黑木瞳在床上的翻云覆雨以至双双以命殉情,这大概就是“失乐园”的含义。这几乎也是中年人婚外恋情的一般归宿,而且是那种认真的刹不住车的那一种。如果跟《廊桥遗梦》相比较,反倒是西方人比较理智,或许这也是一种无奈的理智。跟知青遗梦、中年人的自慰情结、跟“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是同一类型的。我们缺失的反而是一点点直面人生的勇气,一刀不能两断,呓呓自恋,频频意淫。失乐园之后还会有复乐园吗?

闻香识女人

其实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却用了这么一个美轮美奂的名称,成全了艾尔帕西诺问鼎奥斯卡。从此凡时尚的男人女人一看这题目就会怦然心动。一个失明的退休军官,有严重的自杀倾向;一个贵族学校的学生,面临成长中“说”还是“不说”的问题。一缕体香、一曲探戈,一部名车,对老男人意味着怀念和好日子一去不回;对大男孩则意味着向往和深不可测。广告中说女人的事情女人自己解决,而男人的事一旦少了女人的“戏”,就会变得相当严肃。一个男人可以从一个女人身上获得成熟和成长,但如果少了父亲般的力量,只懂得香水的常识,就容易滑入时尚专家或花花公子的行列。“闻香识女人”为时尚报刊提供了最佳的标题,但并非为香水做广告,像“巴黎最后的探戈”跟舞蹈其实也无关。类似的还有“风月俏佳人”、“激情交叉点”、“巴黎野玫瑰”等。多看西片起码可以想出几个好名称。但如果嚼某种口香糖就以为可以跟女人接吻了,此种广告信息的传导属以讹传讹,不要去相信。

真实的谎言

在口语里,我们都是说善意的欺骗,所谓动机是好的。推而广之,哪里一本好莱坞不是如此?施瓦辛格的所作所为,差不多就是我们平常经常碰到的:好心办坏事,坏事变好事。从好到坏,再由坏转好,由100分钟左右的胶片表述,其元素莫过于阴谋+爱情。一个自由世界的男人为了维护自己世界从事不自由的职业,只好牺牲老婆女儿的白日梦。当然,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最终的大团圆之前还要上天落地一番,否则怎么来体现高成本、高科技呢。这条不自由的汉子在必然王国里的痛和折腾让观众席上的我们会心,既不是骑阿拉伯种马上了摩天大楼又往下跳,也不是驾鹞式战斗机超低空巡逡——都不是,最最精彩的一段,是他和勾搭自己老婆的汽车销售商驾车时不断闪过的一组主要蒙太奇,乒!一个销售商驾车时不断闪过的一组主观蒙太奇,乒!一个直拳,血污脸面;乒!再乒!因为比较施瓦辛格,我们只差缺一点点肱二头肌,所以看到这里感觉特别爽。不过看斯瓦辛格做广告一点也不爽,感觉像个机器人,有点可怕。

说谎不可怕,只要它是真实的。这后面有多少小男人的故事啊——女人们,你们知不知道?

天地大冲撞

什么是天,什么是地——整天想这样的问题肯定要疯掉。人家一千多年前早就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了,我们只能看看电影而已。灯重新亮了之后看到整个影院还是阴盛阳衰,男的稀稀拉拉,所以想起报上探讨留种的问题——到底哪些物种应该进入那个地洞式的诺亚方舟——观众,再加上黑人总统、电视台见习记者、太空船长以及发现彗星的中学生,站在世纪末(不是1999)面面相觑,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跟父亲和解携情人翻山都不是办法。换句话讲,假如类似的情景练习中的背景不是自然灾害,仅仅是人类之间价值观上的分歧(冲突),我们会如是感想吗?弥塞亚·柏伦临死前的一次演讲道:人类大同的一天,就是文化死亡的那一天,很高兴我们都活不到那一天。

不过你在活着的时候,时常见报上有“马晓春VS李昌镐天地大冲撞”的标题。这就落入了俗套。

生死时速

这是一个公共汽车里的故事,整个过程是一场无氧运动,屏着呼吸冲到终点。记得姚文元还没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这前写过一篇文章也用公共汽车这个“载体”,说大家都想挤上车,挤上之后改口道太挤了太挤了,别上了。真是上得去落不来,差不多等于这位棍子专家的生死时速。这又跟本片另一个卖点有点关系,车速不得慢于某个速度,一慢就炸,警察主人公要解决的唯一问题,就是如可使一辆屏住呼吸冲刺的车子安全地减速,用政治经济学的术语来说,叫作“软着陆”。

比较同期引进的一些垃圾大片如《绝地战警》、《云中漫步》,《生死时速》的票房号召力当然更强大,在只争朝夕、朝不保夕的风驰电掣里,被铐在地铁车厢里的女主角引用了凯恩斯的俏皮话:在长的时间中,我们都是死人。

追捕

《你涉过愤怒之河》,怎么样,有点朦胧诗味道吧?那就孤芳自常吧。本片的日文原名换成中文,竟显得80年代初期中国人的商业头脑已超过日本人,当时《诗刊》正集中讨论谢冕、孙绍振、徐敬亚以及“看不懂”。至于“寻找男子汉”、“奶油小生”,唐国强一直到扮演诸葛亮时都还有一口恶气要出。长有鬓脚的矢村警长,吃傻药的横路敬二,啦呀啦,啦呀啦……一个人逃,一个人追,到后来倒过来,这样的模式现在是多了,但当时,那一句“我喜欢你!”真是心惊肉跳,真由美的宣言基本也是观众心中的期待。同期还有《生死恋》,电子音乐,历史的流逝终究会使一切童话趋于幻灭,谁来为别人替我们营造的语境偿还利息呢——唐国强自强不息,高仓健一衣带水——你跳呀,你跳不跳?

廊桥遗梦

遗梦跟梦遗不一样,从字面上说,前者是中年或老年人的,是怀旧的;而后者是少年的,是早上起来需要洗短裤的,故健康专家总是告诫:不要穿太紧身的裤不要卧睡不要盖太厚的棉被。那么对中年人呢,则告诫他们多学学新婚姻法……当年这本叫《廊桥遗梦》的,先是书后是电影,曾经和中国人也在烛光中共舞了一阵子,关于发乎情止乎礼,关于中年人的婚外恋,关于最后一个牛仔,实际上都跟梦一样,至于有没有遗,以哪一种方式遗,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比如在我们的浙江中西部,也有廊桥,有的倒了有的还“像非洲草原深处一头漂亮的豹子”那样站在那里,这才是跟梦相对应的现实,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廊桥,你还会给我们以梦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