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无可替代:美国历史上三位伟大总统的自传
4163100000013

第13章 泥泞的足迹(1)

我7岁那年,父亲在肯塔基州的农田遇到了地契纠纷,因为没有正式得到那块土地的授权,当地政府认为他在没有得到正式授权的土地上搭建房屋是擅自占用土地的行为。不懂法律的父亲坚持认为这块土地是自己辛辛苦苦开荒得来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并不需要因此向谁付钱。但是小木屋不能再住下去了,父亲便用农田换了400加仑威士忌酒,然后搬到了印第安纳州的一片荒林里。

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雪了。那是个严酷的冬天,下着很大的雪,寒风刺骨。印第安纳州的居民都不敢让自己的牲畜住在户外的棚子里,以免它们冻伤冻死,而父亲却只得在户外草草搭建了一间棚屋让一家人住下。因为材料有限,也来不及修饰,一家人就急急地住进这个无比简陋的棚屋里取暖。这个棚屋只有三面墙,屋顶用原木搭建,没有覆盖茅草,也起不了御寒的作用。我和妈妈、姐姐就挤在棚屋角落的泥地上,蜷缩在一起,抱着一堆树叶和动物毛皮抵取暖。

这是我童年记忆当中最严酷、最难以忍受的寒冬。

在这里,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远远比那些黑奴还穷困。这里没有蔬菜,没有面包和牛奶,甚至连土豆都没有,我们只能吃些野生的坚果或是猎物。这里的人们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医生”这个职业,即使住得最近的医生离这里也有21英里,村子里的人生了病都是靠一些土方子解决。从开发初期起,这里的拓荒者就饱受一种名叫“牛乳症”的怪病的困扰。只要一染上这种病,牛、羊、马等牲口必死无疑。有时候,甚至整个地区的人都会病死。一百年来,没有人知道病因是什么。

1818年秋天,这种恐怖的灾难降临在我居住的山谷,很多人因此暴病身亡。我家的邻居是一位猎人,他的妻子突然病倒了,母亲跑前跑后地忙着照顾她。可是最终,他的妻子还是失去了生命。同时,母亲也突然出现头晕、呕吐、腹痛的症状,当她被背回家时,四肢已经冰凉,但身体内部却像一个大火球,她渴得要命,不停要求喝水。第二天的夜里,母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向我和姐姐招手,让我们到身边来。母亲气若游丝地嘱咐我们姐弟两个要相亲相爱,勿忘她平时的话。说完,她就昏迷了过去,几天后,母亲离开了人世。因为没有钱买棺材,父亲就从丛林中砍来一些树木,拼成了一具粗糙的棺材将母亲的尸体放了进去。就这样,母亲被安葬在附近的丛林里,坟前孤零零的连一块石碑都没有。

母亲去世之后,我和姐姐就负责做家务,父亲的大部分时间在树林里打猎。在家里,姐姐负责做饭,我不仅要照看火炉,还要去离家一英里外的小溪边提水。家里没有刀叉,我们吃东西只能用手。我们从来没洗过澡,也很少洗衣服。因为去小溪边取水要走很远很远一段路,而且家里也没有肥皂。母亲生前曾经自己制作过软碱皂,可是仅有的一点儿也早已用光了。小屋里唯一的光源是火炉或猪油灯。

在母亲离开我们一年多的时间里,家里凌乱不堪,父亲也没有耐心照顾我们,这个家非常需要一个女主人。所以,他与一位寡妇结婚了。在我心中,继母慈祥勤劳,对待我和姐姐如同己出。我也敬爱继母,一家人生活虽然依旧清贫,但温暖了许多。

1830年的冬天,这里又一次受到“牛乳症”的重创,鹿角山谷上方笼罩着死亡的阴霾。父亲沮丧极了,他把水草丰美的田地以80美元的低价卖掉,把家里的禽畜和谷物都处理完毕后,带着全家人往伊利诺伊州的一个山谷里奔去。

我们乘坐的大篷车在印第安纳州崎岖的山路上徐徐而行。晚上路上会结冰,到了白天又化开,这让行走变得很艰辛。如果前面有河,就得从水中跋涉而过,因为那个时候河上还没有桥,绕其他的山路又很远。我们整整用了两个星期才从印第安纳州到达伊利诺伊州。

2.继母的教导

由于家境贫穷,为了维持家计,我12岁时就被迫离开学校,去当伐木工人。我每次都在自己砍倒的树木上写了一个自己名字开头的“A”字。但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砍伐的木头上被人写了一个“H”。显然,有人偷盗了我辛苦的劳力成果。

我很生气,回家对继母说:“一定是那个叫亨德尔的家伙干的,我去他们家找他理论!”继母看着我说:“孩子,你先别急,先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于是,她跟我讲了猎人班普的故事:

从前在一片大森林里,有一个叫班普的猎人,经常在森林中放置捕兽器抓捕猎物。因为他总是把捕兽器放在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所以每天几乎都会捕到猎物。有一天他去收捕兽器的时候,发现上面只有动物脱落的毛,却不见动物踪影。

班普很生气,他想动物一定是被别人偷走了,于是在纸上画了一张很生气的脸,放在捕兽器上。第二天他又去收捕兽器,发现捕兽器上有一片大树叶,树叶上画着一个圈,圈子里有间房子,房子旁边还有一只狂吠的狗。班普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他想:明明拿走了别人的动物,为什么还画这个图呢?他觉得应该和这个人见面说说理。于是,他又画了一个正午的太阳,还有两个人站在捕兽器旁边。

第三天中午,班普来了,看到有一个全身插满了野鸡毛的印地安人站在那里等他。他们彼此语言不通,只能通过打手势来对话。印地安人用手势告诉班普:“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不可以在这里放捕兽器。”斑普也打手势说:“这是我放的捕兽器,你不能拿走我的猎物。”两个人比手画脚的样子很好笑,相互看着都大笑了起来。班普心想:与其多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于是他就大方地把捕兽器送给那个印地安人了。

有一天,班普打猎时遇到了狼群追赶,他被逼得跳下了悬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印地安人的帐篷里,伤口上还有印地安人帮他包扎的药。从此,他成了印地安人的好朋友,和他们一起生活,一起打猎。

继母讲完故事,对我微笑着说:“你觉得班普做得对吗?”“他做得很好,这样就少了敌人,多了朋友。”我回答。

“对呀,孩子,你要学会宽容别人,这样自己的路才会越走越宽广。不然的话,你就会在社会上到处树立敌人,很难成功。”

“我知道了,妈妈。”我点点头回答母亲。

我牢牢记住了母亲的教导。人如果选择了计较,那么他将在黑暗中度过余生;而一个人选择了宽容的话,那么他能将阳光洒向大地。当我们的心灵为自己选择了宽容的时候,我们便获得了应有的自由,因为我们已经放下包袱,无论面对朋友还是仇人,我们都应赠以大度的微笑。

3.求知若渴

在本该汲取知识的年纪,我知道的并不多,只会一些简单的读、写,以及一点点数学。我上学的日子加起来也不满一年。1824年的秋天,森林中有一位流浪的老师在这片拓荒地上建了个学校。从那以后,我们姐弟俩每天都到这位名叫阿策尔·朵西的老师的学校里读书。朵西老师喜欢在教室里踱来踱去,监督同学们大声念书。他认为,只有大声朗读出来才能说明学习用功。

学校里唯一的课本就是《圣经》,而如果要练书法,则对着华盛顿和杰弗逊的笔迹练习。在阿策尔·朵西的影响下,我渐渐喜欢上了学习。因为没有钱买笔和纸,便用炭棒代替笔,在木板上练字,在木板上做数学演算。因为书比较贵,我只能向别人借书看,边看边用和信纸差不多大的小纸片抄下来,再用麻线缝在一起,做成一本书。

教育的匮乏却没有抵挡住我对知识的渴求,阅读变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父亲再婚时,继母曾带来了几本书:《圣经》、《天路历程》、《鲁滨逊漂流记》和《天方夜谈》。我把这些书读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这些书简直就是宝物。我将《圣经》和《天方夜谭》随时带在身边,只要有时间,我就会翻开读。渐渐地,我已经能够写出像样的文章了,以至于我的邻居们愿意出钱请我写信和简单的遗嘱。

但这些书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我的求知欲,我渴望着有机会读到更多的书。为了能读一读《印第安纳法典》,我跋涉山水去找一名律师借。

在所借的书里,《史考特教本》让我受益匪浅。我通过这本书学会了如何在公众面前讲话,知道了古罗马著名的演讲家西塞罗,以及古希腊的雄辩家蒂莫西尼斯,我还领略了莎士比亚名剧中精彩的演讲。为了摘抄精彩的句子,我还做了个简易的小本子,反复研究、朗读这些句子,将很多精彩的长诗和演讲词都背了下来。我下田劳动的时候也常常带着书本,让马在谷堆背后休息,自己则爬到围墙顶栏,开始全神贯注地阅读。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家里人经常找不到我。

我曾一度对宪法非常痴迷。每逢法庭开庭,我就会徒步行走15英里去旁听律师是怎么辩论的。我会在和别人一起干活的时候突然把锄头和草耙扔到一边,爬上围墙背诵我在律师那里听到的辩护词。另外,我还模仿过顽固的浸礼派牧师的布道演说。为了缓解体力劳动带来的疲劳感,我还会带着笑话书给大家讲笑话。

21岁时,我决定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走过几个村子之后,最后在伊利诺伊州的纽沙勒镇安顿下来。这个小镇有6位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其中包括两位知识渊博的内科医生,他们允许我随时借阅他们的书籍。

在此后的7年,我做过两份工作,都是允许我可以长时间读书而不受打扰的工作。第一份工作是商场店员,第二份工作是邮递员。我在接待顾客之余,广泛阅读了哲学、科技、宗教、文学、法律和政治学方面的书籍。

阅读开阔了我的视野,增长了我的见识。我为了奖励自己的努力,自己授予了自己一个优等的大学毕业文凭。

4.人生的转折点

我一直渴望面向大众的演讲,因为这有助于克服内心的恐惧感。终于,在伊利诺伊州的纽沙勒,我等到了这样的机会。以前在印第安纳州的时候,我只在田间给一些农民演讲过。而在纽沙勒,有个组织叫“文学会”,会员们会定期在鲁勒吉酒店的餐厅组织活动。很快,我就成了这个组织的重要人物。我不仅会讲故事,还会朗诵自己创作的诗歌,有时又会对当下的各种时事政局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样的当众演讲逐渐培养了我的信心和勇气,让我产生了更高的追求和目标。我发现自己是有演讲才能的,我应该发挥这个特长,去影响更多的人。

当时纽沙勒有个名叫杰克·吉尔斯的人,他一事无成,他的太太为了谋生,不得已收些房客搭伙,他自己则整天钓鱼,拉提琴,朗诵诗篇。大多数镇民都认为杰克不务正业。可是我却喜欢他,和他过从甚密,而且深受他的影响。未认识基尔梭之前,莎士比亚和伯恩斯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人名罢了,没有什么意义。可是,现在我坐着听杰克·吉尔斯读《哈姆雷特》,背《麦克白》,第一次体会出英国语文的美妙和丰富。它可以变化出多么华丽的文采!多么深远的智慧和澎湃的情感!在伯恩斯和莎士比亚的诗篇中,我找到了一个有意义、有感情、可爱的全新世界。

最令我觉得吃惊的是,莎士比亚和伯恩斯居然都没上过大学,他们所受过的正规教育居然比我多不了多少。他们的成功让我的梦想插上了翅膀,也许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我——文盲汤姆·林肯的儿子,也可以做较高尚的工作,而不必一辈子卖杂货或者当鞋匠。

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抱负。不管是不是这样,我可以说我最大的抱负是让自己成为值得我的同胞们尊敬的人,并真正受到他们的尊敬。于是,我产生了要竞选州议员的想法。

对于竞选州议员,我没有任何的把握能在多大程度上实现这个抱负。因为我没有什么知名度,出身卑微,生活一直穷困艰苦,没有名人的推荐,我能否当选完全取决于县里的独立选民。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因为亲身的经历和所见所闻,让我尤其关心“教育、法律”等问题。关于教育问题,我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提出什么计划或制度,我只能说,我认为教育是我们人类最应该予以重视的事情。每个人都应该至少接受一定程度的教育,从而可以阅读自己国家和其他国家的历史,以便真正理解我们自由制度的价值。仅仅由于这一点,教育问题就已经至关重要。

就我个人来说,我很希望教育能培养人们的道德、节制、进取、勤奋等美德,并且通过教育的方式让这些美德普及开来。如果我可以通过我的力量推行任何能够加快普及教育的措施,我将感到万分满足。

至于现行法律,我认为有必要作些改动。很多颇有威望的人已经提出,我国关于惩罚误入歧途的人的现有法律——如执行死刑的法律、道路交通法规等等——是有瑕疵的,需要作些改动。

于是,在当地教师曼塔·葛拉罕协助下,我花了几星期的时间写出了我的第一篇公开演讲辞——《对教育、法律的“拙见”》,并以此作于竞选州议员的演讲稿。

不过几天后发生了一件小插曲让我的竞选活动暂停了下来。一位骑士冲进纽沙勒,带来一则惊人的消息:萨克族印第安大酋长“黑鹰”带着勇士们出征,一路烧杀劫掠,沿着洛克河散布红祸。消息一传开,人心惶惶,雷诺州长征召志愿军。于是我毅然决定去参军,在参军的一个月时间里我被选为队长,负责训练“克拉瑞树丛帮”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