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驮水的日子:温来军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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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朵上的露珠(2)

方小华迟疑道:“可是,为什么你会一下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小敏,是跟——他有关吗?”

燕丽敏的心痛了一下,她苦涩地笑了笑说:“是!他离开了我。我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我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快多赚钱,早点去北京。”

方小华生气地说:“小敏,你是在跟自己赌气呀。每个人的爱情并不都是一次爱过便尽了的,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燕丽敏说:“方小华,你不懂的。”

方小华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懂,是不懂你为什么总要把自己整得那么累。其实生活是可以很轻松的。”

燕丽敏说:“有射出的弓没有回头的箭。方小华,你不要劝我,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但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方小华停顿了半天,才说:“小敏,你能不能告诉你在干什么?”

燕丽敏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我在舞厅领舞。”

“舞厅?!小敏,你……”方小华惊叫了起来,“那并不适合你啊。”

燕丽敏笑笑说:“你不要想得太复杂,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说是这么说,可是当燕丽敏一个人独处时,她还是很迷惘的,她无法预知她的将来,她不知道她这样做究竟是错的还是对的。

无聊时,燕丽敏到网吧去发源心中的郁闷。她已经结识了不少网友,她的网名叫“忘川”,忘川,忘川,她真的能忘么?她是尽力去忘。

这天,燕丽敏刚进入聊天室,就有个叫“忆水”的人马上就盯上她了。

忆水:知道孟婆茶吗?

忘川:听过,那是一种能让人忘记前尘旧事的一种水。

忆水:据说,在死去的灵魂轮回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就叫忘川。

忘川:……

忆水在自言自语: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就有一个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

忆水:忘川,千万年来也就是那样一潭碧绿。但我们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喝一杯忘川水煮的孟婆汤,便忘却了三生。

忘川:三生太长,一生中虽不能忘却所有的前尘旧事,但总有一些事会被忘记的,也许,是因为这孟婆汤的缘故吧。

忆水:呵呵,其实饮一瓢忘川水,曾经的一切也都成为过眼云烟。

忘川:世上若是真有孟婆汤,我一定是要去喝的。

忆水:会有的,只是在你喝过之后,你已经不记得你喝过。也许从前的会重新开始,也许在后一世里你仍会去寻孟婆汤。

忘川:那就饮岁月之水吧,把该忘的忘掉,把该记的记住。

燕丽敏认识萧南正是她和翟世丰的关系临近结束的时候。

萧南并不是本市人,他只是到这个城市里来做生意的,生意谈好后,他来舞厅轻松一下。第一次看到舞蹈中的燕丽敏,萧南的心就为之一动,漂亮的女孩他见过很多,也经受过很多,可是他却第一次为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心动,是燕丽敏脸上那份清纯和稚气还有一点不明所以的忧郁打动了他。

燕丽敏对萧南也有好感,是他对她的小心呵护,在这个舞厅里,还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呵护过她,每个人都在为自己付出的金钱,在意和计较着她的态度,他们不知道在她的内心并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轻狂,她愿意唱歌是因为她在为自己唱歌,她和他们聊天却更多的是在倾听,她的心不在这里,她是为了钱而坐在他们面前,为他们唱歌,可她赚钱不是为了享受生活,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将来创造一个更好的艺术空间。

很多男人总喜欢借机在燕丽敏身上摸摸捏捏的,但萧南从来不,萧南只让燕丽敏陪他唱歌,他会要上一瓶酒,但从不逼燕丽敏喝酒,他也从不说那些下流肮脏的话来挑逗燕丽敏,他会替燕丽敏要上饮料,和她边饮边聊,然后再一起唱上几首歌。

只有一次,萧南在得知燕丽敏还是个师范的学生时,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燕丽敏的长发,无限怜惜地说,你还是个孩子,怎么就到这种地方来了呢?

看着萧南那疼爱的眼神,燕丽敏刹那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她有些恍惚,心里隐忍了许久的痛,在这一刻就一点一点地冒出来,那痛纷纷扰扰的,燕丽敏鼻子一酸,在萧南的目光注视中,眼泪自自然然地涌了出来。

燕丽敏哀戚的神情让萧南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燕丽敏。燕丽敏的意识里,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最痛爱她的父亲,她没有一点芥蒂地扑在萧南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开春后,萧南又来到了这个舞厅。与其说萧南是来舞厅轻松的,倒不如说他是有心来打探燕丽敏的消息。在萧南的心里,燕丽敏当然一定早已开学回学校了,她是不可能还呆在舞厅里的,唉,这孩子的气质是那样的优雅,虽然身在舞厅,却一点也没有风尘女子的模样,举止作派都还透着很浓的孩子气。她还是个学生,可她是为了什么而要到舞厅来跳舞陪人唱歌呢?是因为生活所迫,还是另有苦衷?

当燕丽敏身不由己地扑在萧南怀里痛哭的时候,萧南就想要探问下去,只是因为刚刚与燕丽敏接触,他还不愿冒然打探。燕丽敏陪他唱完几首歌后,因为有人点了她的舞,便和萧南道了别。

萧南第二天离开了这个城市,萧南自认为他也算是走南闯北,到过许多地方,去过许多城市的娱乐场所,也曾见识美女如云,所以并不在意一个燕丽敏。时隔不久,萧南又来到这个城市时,他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在舞厅的那一幕,那个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女孩燕丽敏。

萧南在舞厅里跳舞的人群中没有发现燕丽敏,他心里倒有些高兴,也有些惆怅,说高兴,是因为他不想叫燕丽敏这个清纯而美丽的女孩子浸在这样的环境里;说惆怅,是因为他是冲着燕丽敏才来到这个舞厅的,他以为再也见不着燕丽敏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原来一直都没有放下这个女孩,只是把她藏到心里了。

萧南一个人坐在吧台旁边喝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一边看着在舞台上尽情地用舞蹈释放着自己青春的女孩子们。

在闪烁的灯光下,这些脸上画着重彩的女孩子当中并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女孩。在快节奏的乐曲中,萧南期盼的心开始落了下来。

忽然,一个紫色的身影从他的面前飘过,萧南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那团紫色,眼睛一下子直了。“小燕姑娘!”他失控地叫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意外的兴奋。他不知道燕丽敏的真名,只知道她姓燕,他不愿把她称作“小姐”,他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小姐”这个称呼太暖昧,太不适合面前的这个女孩子。

飘动的紫色停住了,燕丽敏转过了头,这是一张清淡的、没有人为色彩,但却能让人看着十分舒服的脸,淡淡的笑容像微风中静静释放着芳香的花朵,宁静而动人。燕丽敏望着一脸惊喜的萧南,很诧异的样子,她已经不仅仅是跳舞的燕丽敏了,为了挣钱,只要能够,她尽可能地用自己的歌喉去陪伴客人,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客人,已经淡忘了这个曾让她感到亲切得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燕丽敏微微地笑着,她的目光是疑惑的、探寻的,她十分礼貌地问萧南:“先生,你是在喊我吗?”她是微笑的,可是在萧南的眼里,那微笑也是生疏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有些冷,有些寒。

萧南颇为尴尬,他想这个女孩把他当成这个舞厅里的许多男人一样的人了。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退却:“小燕姑娘,你忘记我了?”

燕丽敏开始觉得萧南有些面熟,可是她在第一次见萧南的那个时候,纯粹抱着来锻炼一下的心态,并没有想到自己日后真的会需要舞厅里的回头客,她无心把客人纳进心里放着当作可以再利用的资源。所以她看了老半天萧南,还是很抱歉地摇了摇头。

萧南宽厚地一笑,他喜欢燕丽敏这种不粉饰不伪装的态度。他提醒燕丽敏:“小燕姑娘,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姓萧,叫萧南。咱们曾经在一起唱过歌,那首《你说过要我快乐》。”萧南说着,兀自哼唱了起来:

生命似无数连续细小故事,

即使伤心了一次再有更多梦,

想着你才会明白许多世事

得不到的一些感情却永远埋藏深处

今天生活似写意我也似忘掉往事

你那影子退出了

你说过要我快乐让你担当失恋的主角

改写了剧情无言地漂泊

你说过要我快乐换我一生开心的感觉

今日我还有许多许多故事

当中一位女主角与你有些相似

消逝了时间磨灭了许多

萧南哼完了,才看到燕丽敏眼中晶莹的泪水。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能看到这个女孩的眼泪,她的眼泪似乎就是软化他心的武器。

燕丽敏听着歌就想起了那个父亲一样的男人,在这首歌里,她更想起那一段改写了剧情的日子。“你说过要我快乐让你担当失恋的主角。”可是,究竟是谁担当了失恋的主角呢?

在舞厅的包间里,只有萧南和燕丽敏。房间里有卡拉OK,但电视屏幕上只有晃动的人影和颜色的变动,萧南把声音关了。单间的门虽是合着的,却不时有其他包间的客人唱歌的声音传进来。

燕丽敏很安静地坐着,她并没有把萧南看成是一个客人,虽然在舞厅里的这段日子,她已习惯陪着客人唱歌跳舞,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也知道这些人中对她有着什么样的欲望,而她,在这两个多月来与男人打交道中已经学会了怎么应付男人,利用他们的这种欲望来为自己赚取更多的小费,她也知道,在这种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地方是寻找不到真正朋友的。而她的内心里,挣足钱去上电影学院才是她惟一的愿望。但是,萧南不一样,那种父亲一样熟悉的感觉让她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倾心相谈的朋友。

萧南知道燕丽敏退了学时并没有显得很吃惊,他的经历使他早已知道了生活很随便地就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他只是有点惋惜面前这个女孩的轻率,却又忍不住为她的执着感慨。

放在桌上的茶水热气已渐渐地散尽了,就像房间里的喧闹声,在萧南和燕丽敏的听觉里已慢慢地没有了一样。燕丽敏没有说话,萧南也没有说话。

燕丽敏起身把萧南茶杯里的茶倒掉,重新给他续了一杯水,她端起这杯水,给萧南递到手上。

燕丽敏的目光平静得如一泓湖水。

萧南却为这平静而内心里翻腾起来,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本应该是在太阳下面蹦蹦跳跳的年龄,但是,这孩子却是如此平静,为自己的梦想如此不合情理地付出着,他不是纯粹为寻欢作乐而来的,所以,他为燕丽敏无法绽开的花季,心里感到到沉重。他是一个生意人,一路走来也历经过无数风霜与坎坷,他曾有过无助的时候,在无助的时候有过绝望,但既使在绝望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信念和追求,所以他披荆斩刺,一路磕磕碰碰走来,才有如今事业的成就。燕丽敏当然不能和他相比,可她为自己理想的执着程度和他又何其像啊!

萧南轻轻抿着燕丽敏重新给他续的茶水,一边在心里发着感概。

燕丽敏沉着地眨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心不在焉的萧南,她对他的感觉是亲切的,她在他面前不需要借用她之前用过的面具,她不用强颜欢笑,不用说那些肉麻的奉迎话,当然,她也不用防备会有不怀好意的手借机在她身上乱走,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不用紧张着要用什么办法来保护自己还要不得罪客人,在萧南面前,她是放松的,因为他的绅士,因为他对她的爱护,还因为他对她父亲一样的亲切。

燕丽敏忽然就笑了,萧南奇怪地看着她,笑着问她:“小丫头,你笑什么?”

燕丽敏指着他手里的茶杯说:“你看你端了几个茶杯。”

萧南一看,不好意思了,他居然两只手都端着茶杯,他把燕丽敏的茶杯也端在手里了,他赶紧放下其中一个。

燕丽敏瞪大眼睛说:“那一个才是我的。”

萧南又赶紧放下另外一个,他也搞不清楚哪个才是自己喝过的茶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端起了两个茶杯。

燕丽敏看着他说:“你不是想要给我倒茶吧。”

萧南笑了一下,他确实是想要给燕丽敏倒茶来着,但怎会好端端地就端着茶杯不放了呢。

燕丽敏收住笑说:“萧老板,你在想什么?”

燕丽敏一直叫他萧老板,这是舞厅的叫法,似乎只要进了这个地方,不管你进来之前是干什么的,进来之后你就是身缠万贯的人了,这种叫法倒是满足了一些男人的心理。但萧南不喜欢这样的叫法,尤其是燕丽敏这样叫他,他跟燕丽敏说别叫他老板了,就叫他萧南吧。燕丽敏却只是笑笑,一开口依旧是“萧老板”,好像不这样叫他,他以后就再也不会再来似的。萧南只好作罢,他想燕丽敏这是不愿跟他走得太近,也是,来这种地方的男人能有几个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保持距离,就有了保护自己的距离,唉,这个女孩子,年龄虽然还小,其实还是很有想法的!

这天,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燕丽敏,正在做着上台前的准备工作,她的额头上扎了一根蓝色的带子,这使她美丽的脸庞上又多了一份英武之气。她依然没有化妆,她的素面与旁边其他化浓妆的女孩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齐叶苹看着燕丽敏不化妆也如此美丽可爱的脸,忍不住叹道:“唉,老天真是不公平,我们用各种颜色把自己往美丽上扮,可燕丽敏什么妆也不上,却比我们还夺目!燕丽敏,你的美丽会羡慕死我的。”

齐叶苹可算是在这个舞厅里对燕丽敏比较关照的人,别的人会在艳羡燕丽敏的时候把自己的嫉妒也表现出来,但齐叶苹不,齐叶苹是真心喜欢和关照着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齐叶苹原来是一家公司的职员,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原以为男友的爱情会是自己生命中最不会失去的东西,结果,在她为男友打第二次胎的时候,她还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那个被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朋友就把她所有的钱财卷席一空,从此再也不见踪影了。笃信爱情的齐叶苹受不了这种打击,她痴痴呆呆、不吃不喝地在自己被男友搜刮过的屋子里躺了三天,然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到公司拿了她最后一个信封,用她的话来说,是拿这点钱度过了她最为黑暗也最为凄凉的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哪里都没去,就直奔了舞厅,凭着她姣好的容貌和还有点儿基础的舞蹈步子在舞厅里呆了下来。

燕丽敏刚来舞厅时,心气高得很,除过跳舞,就是呆坐在化妆室里,有人请她去唱歌,她拒绝得很生硬,常给人下不了台。齐叶苹倒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爱,都混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傲气十足。这时候,齐叶苹会走过去帮燕丽敏说话,她在舞厅里呆的时间长,当然知道怎样说话会让客人心里舒服,再加上她天生一张巧嘴,所以她帮燕丽敏化解了好多困扰。燕丽敏很感激齐叶苹,把齐叶苹当成她的朋友,于是齐叶苹就明白了燕丽敏只是朋友介绍到舞厅里来锻炼锻炼的,并不是像她和其他的女伴以此为生的。但她还是觉得燕丽敏浪费了资源,既然到了这种黑白不分的地方,为什么不趁着自己的优势,在有限的时间里多赚一点钱呢,而且燕丽敏也是需要钱的!她摸着燕丽敏脸上细嫩的皮肤,很惋惜地说:“阿燕,你年轻貌美,天然优势好,不好好利用,太可惜噢!”

燕丽敏躲开齐叶苹手的时候很迅速,所以在她躲开以后齐叶苹的手还在空中架着。齐叶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燕丽敏,眼神中竟有瞬间的迷惘。燕丽敏不好意思了,她走过去很主动地抱住齐叶苹,她声音很轻地说道:“苹姐,其实我也很想在很短的时间里赚很多的钱,但我讨厌那些人,我看到他们的手跟老鼠似的,喜欢乱摸。还有他们喝过酒的脸,肮脏得让人想要吐。”

齐叶苹“扑哧”一声笑开了,她挣开燕丽敏的双手,点点燕她的鼻子,说:“你这小家伙,倒是形容得好,他们不但手像老鼠,连身子也像老鼠一样喜欢乱捣……”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说话对象,一下子住了口。

燕丽敏听明白了齐叶苹的话,脸“通”地一下红了,她低头不敢看齐叶苹,也不再言语。

齐叶苹自嘲地摇了摇头,她拉起燕丽敏的手,很真诚地说:“阿燕,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但在这种地方,诱惑太多,能守得住自己的人很少,你还是趁早抽身吧。别到最后像我们这些姐妹一样陷进来,想抽身都难。”

燕丽敏心想着自己的梦想,说:“苹姐,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的,我还要去上学的。”

齐叶苹笑着说:“这就好了。你把什么事都看明白了。”

话是这样说,齐叶苹还是教燕丽敏怎样利用男人对她美貌的馋涎,来尽可能地在有限的时间里替自己多赚钱。

“男人都是为了寻乐来这里的,哄得他快乐了,他会不怜金钱的。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就陪陪他们好了,说一些体贴他们心坎的话,他们高兴了,觉得这一天没白过,钱是让他们心理最为满足的东西,因为他们有钱才有了被女人吹捧的资本,所以,他们只有拿出更多的钱来给围在他们身边的女人。他们有钱,我们赚钱;他们用钱买吹捧买逢迎,我们用吹捧用逢迎来赚他们的钱。仅仅是这样一种买卖关系,我们也没有失去什么。为什么不做这种买卖呢?”

燕丽敏并不认为齐叶苹说得精彩,但她确实动心了,她需要钱,这才是最现实的东西,也是她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燕丽敏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蹒蹒跚跚地踏上风尘之路。她不是那种很放得开的女孩子,所以尽管喜欢她的客人很多,最后能让她逗笑的男人却很少,但既使这样,还是有人愿意在她的手心里塞上一张或两张老人头。

翟世丰对爱情的叛逃,让燕丽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只有靠自己去走,她选择舞厅作为自己的落脚地是因为她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可以淘金的地方。只要她舍得下功夫,她总可以满载而归,至少,不会空手而回。

燕丽敏感激齐叶苹,在这个人情寡淡的地方,齐叶苹是她惟一可以诉说的对象,也是惟一真心赞叹她的人。

燕丽敏定定地看着齐叶苹,粉妆下的齐叶苹娇艳动人,但眉宇间却有无法掩饰的倦怠之气。燕丽敏的心里一酸,她赶紧低下头,佯装整理自己的服装。

齐叶苹看出了燕丽敏的心思,她吐了口气,很爽朗地冲着燕丽敏说:“你不用替我难过,女人嘛,年龄是坎,一年一个坎,每过一个坎,总会留下些什么。”

燕丽敏装作没有意会的样子说:“苹姐,你好深奥噢。”

齐叶苹笑道:“小家伙,你那一张脸,一点粉饰也没有,苹姐还能看不出你的想法?我们这样的人,吃的是青春饭,青春在,有的吃,青春不在了,就找个男人把自己处理了嘛!好歹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就有另外的人说话了:“阿苹啊,听这意思,好像有目标了?”

“哪里有目标啊,哪像你,那个巴老板对你很有意思噢,可要抓紧了,别让这条大鱼溜走了。”

“就他那个蠢样啊,还想溜?迟早咱得把他榨干。”

“人家对你可是真心实意,别把他当大冤头。”

“哎,这话说得可真嫩,来这种地方的男人,有几个不是有家有妻的?他来找咱们,可不就是为了玩玩我们吗?他能把咱们当玩具一样揉搓,就不许我们把他也玩上一把?凭什么女人就得受男人摆弄?”

“这倒是。趁着年轻,捞一把是一把。只要是男人愿意给,咱们是来者不拒。”

“可不是嘛,姐们,有目标就上啊,对男人可千万不要手软犹豫!”

就有好几个人同时应声符合着。

燕丽敏虽早已听习惯了这样的话,但她却从不参与这样的交流,她跟她们是不一样的人生目标,她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找归宿的,她是来为自己的人生目标打物质基础的。

齐叶苹见燕丽敏还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样,便附在燕丽敏的耳边轻轻地说道:“阿燕,我看最近老来找你的那个人,好像很正派的样子哦,你看他每次来找你,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他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啊,你呀,可要好好把握住他。”

燕丽敏知道她说的是萧南,她微笑了一下,她想齐叶苹把男人看得太重了,总想从每个男人身上榨取些东西出来,但话说回来,这里面有几个女孩不是这样的想法呢?有些人用心计,有些人用感情,还有些人用身体,反正只要自己愿意付出什么,就能从男人那里掏到相应数量的钱。燕丽敏能理解齐叶苹的想法,她是属于靠心计赚钱的那类女孩,但是碰上顺眼的、能谈得来的客人,齐叶苹也会跟着人出去,用她的话来说,是顺便打一只肥羊。燕丽敏清纯美丽的模样是很吸引人的,有些人客人为了博她一笑,也出手阔绰,但燕丽敏只管拿钱,却从不理会别人让她出台的要求。也有付出真情得到真爱的女伴,齐叶苹跟燕丽敏说的就是这一种,她希望燕丽敏好好抓住一个有钱的老板,哪怕给人当小呢,也是可以弄个车呀房呀什么的,还可能再攒点私房钱,总之是比在舞厅里单打独斗的好。

燕丽敏可不想有这种念头,她还是坚守她的想法,她只是把这里当成打工赚钱的地方。

萧南几乎每天都来找燕丽敏,他只和燕丽敏唱歌,或者请燕丽敏跳舞,他每次都是开个单间,要上酒和饮料。他一边喝酒一边和燕丽敏说话,他跟燕丽敏说他从前的故事,他说他家在农村,从小家里就很穷,他的爸爸几次都要他退学在家里干活,说是既节省了学费,又可以帮家里赚些钱,他妈妈就是不同意,和他爸爸又吵又打的,就这样他在爸爸妈妈的打打闹闹中读完了小学。后来就完全靠自己替人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才算读完了初中和高中。他上大学后差一年就要毕业了,却因为受不住别人对他的歧视而与人打了一架,结果被学校记了一大过,他又生气又委屈,一气之下退了学,冲动地毁掉了自己渴望的美好前途。受了一辈子穷的母亲听到他退了学后,又伤心又气愤,一口气没上来,竟去世了。母亲的去世狠狠地打击了他,他发誓一定要赚很多钱,他要让九泉之下的母亲安慰,让活着的父亲在有生之年过得幸福和安康。

萧南说起他的创业史时总是唏嘘不已,他是受了很多歧视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最初只是摆了个小书摊,卖杂志卖报纸,后来在别人的点拔下偷偷摸摸地卖黄色书籍和光盘,卖了将近有一年,实在是没脸再卖下去了,便开始卖水果,但不易储存的水果让他把好不容才积攒下的钱几下就赔进去了大半。他就这样倒腾来倒腾去的,最后把目光放到了中药材上,他老家虽然偏僻落后,却依山傍水,风景十分秀美。山是大山,有很多原始森林,在这些森林里,生长着许多中医用药材,村里的大多数人家就靠采药材为生。每到秋季,就会有外面的人到村里来用很便宜的价格将村人采来晾晒干的药材收购走。萧南是无意中经过一家中药铺时看到里面正在收购药材的,他进去一问,价格竟是村人卖出价格的五到七倍。这个发现使他眼前一亮,仿佛一个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的人,一下子看到了前面的亮光,他欣喜若狂,找到这家药铺的老板,老板说只要他有药材,有多少他要多少,并当场和他签订了收购合同。他于是回了家,厚着脸皮从亲戚朋友那里好话说尽,才筹集到一笔资金。他挨家挨户地去收购药材,他告诉村人,以后只要采到药材,有多少他收多少,而且是现结现账,决不拖欠收购款。因为他的条件比外来的收购者要优厚,连邻村的人都闻声过来把药材卖给他,所以他顺利地收购到了第一批药材,赚取了他人生中真正的“第一桶金”。

他是从收药材开始发家的,有了钱,他又开了几家中药店,除了收购和经营中药材之外,还经营各类西药。药品的利润之大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又赶上了国家医疗改革,放开了的中西药价格使他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腰缠万贯,成了当时名副其实的大款。

这几年开药店的人多了,但他早已在药上赚了个盆满钹溢的,他还投资了别的生意,他的钱是这辈子都花不完了,他完成了他的心愿,让九泉下的母亲不再为他操心了,让贫苦一生的父亲过得富足和满意。

萧南喝得有点多了,讲到最后他的舌头有点大,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但燕丽敏还是被他的经历吸引住了,很认真地听着。她不让萧南再喝酒了,她拿过萧南面前已经快干的酒瓶说:

“萧老板,你喝多了,剩下的就不要喝了吧!”

哪知萧南一把夺过酒瓶,为自己满上,他醉眼朦胧地指着燕丽敏说:“女人,你是女人。我以前很讨厌女人,因为女人太势利了,没钱时踩你,有钱时傍你……但我喜欢你,我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他忽然停住了,皱着眉头,看看酒,又看看燕丽敏,很艰难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我喝多了!”说完,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燕丽敏把萧南扶上出租车,司机问:“小姐,去哪儿?”

燕丽敏倒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萧南住在哪个宾馆。出租车司机等了一会儿,见燕丽敏光在那里出神,不耐烦了:“小姐啊,麻烦你快点好吗?”

燕丽敏咬咬牙说:“去黄河路的天秀小区。”那是她租住的地方。

醉着还昏睡着的萧南压在燕丽敏的肩上,实在是让她不堪重负,上了电梯萧南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很奇怪地看着架着他胳膊的燕丽敏,说:“咦,你真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累得气喘吁吁的燕丽敏忍不住笑起来:“你当然认识我了。”

萧南摇摇晃晃地指了指自己,说:“我真的认识你?哦,那就好,我放心了。”说完又闭上眼睛。

燕丽敏把萧南放到她的床上,替萧南脱了外衣和鞋子,又弄来水帮他擦了擦脸。萧南睡得很沉实,又困又累的燕丽敏在他轻轻的酣声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燕丽敏好像在一艘行驶的船上,她看到碧绿的海面上有很多飞翔的海鸥,海鸥在掠过海浪时翅膀扇动的海水溅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变得湿湿的,海风吹过来,是海洋深处那种温润微咸的风,贴进她的身子,有一层冰凉像蛇一样粘住了她,她打了个冷颤,好冷啊,她看着抱着自己冰冷的身子朝着海面大叫喊着。就在这时,她看到旁边立着一个人,她奇怪地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到他的高大和魁梧。他伸出手抱起了她,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那层冰冷退却了,她觉得好温暖,这时,一阵倦意袭来,她强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到海鸥们都飞走了,她心里喊着“你们别走啊”,人却困顿地张不开口。她就任由着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抱着她……

燕丽敏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睡在了床上,萧南却是趴在床沿她的枕头边上睡着。她记得自己曾被人抱过,她以为那是梦,原来是萧南把她抱到了床上。她推着萧南:“萧老板,你醒醒,这样子会被冻坏的!”

萧南醒过来看到燕丽敏正怪模怪样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昨晚喝多了,不知道自己都胡说什么了没有。”

燕丽敏想起电梯里他奇怪的表情,就笑了起来:“倒是没有胡说,就是不认得我。”

萧南尴尬地挠挠头说:“让你这丫头害怕了吧?我平时是很少喝醉的。”

燕丽敏很认真地说:“萧老板,你真的应该少喝点酒了,酒喝多了伤身。”

萧南不停地点头:“听丫头的话,听丫头的话,从今天开始能不喝酒就不喝酒。”话音刚落,就急急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燕丽敏赶紧起身跳到床下,说:“快快,你肯定是趴着睡觉受冻感冒了,快到被子里捂一捂,被子里暖和。”

萧南拦住燕丽敏说:“天还早,丫头还是你在床上睡吧。反正我已经打过喷嚏了,再捂也不能把喷嚏捂回去,重要的是可不能让你也跟着冻感冒了。可不能给了我安身之地,却还要害你再受连累。”

燕丽敏调皮地一笑:“我才不怕呢,感冒了就可以找理由让你给我买好多好吃的。”

萧南慈爱地看着燕丽敏说:“真是个傻丫头,要求就这么低。好吃的算什么呀,你想要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不过,前提是不能生病,不然,只能吃药!”

燕丽敏想了想,跳到床上把被子横过来放着说:“要不,你也到床上来,反正天也快亮了,咱们都别睡了,就坐在被子里聊天吧。”

萧南犹豫了一下:“这……行不行?”

燕丽敏很干脆地道:“有什么不行的?我都没有意见,你还有意见?”

萧南就笑了,赖兮兮地说:“我是男人,我能有什么意见,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

燕丽敏似不经意他的话,只是人往床里面挪了挪说:“你坐那头去!”

萧南就知道燕丽敏还是在意他的话,他的心里就不免又生出一些感叹来。他果真规规矩矩地坐到了燕丽敏的对面。

然而,两个人都坐到了被子里,面对面的反倒无话了。毕竟是大半个身子在一个被子里,彼此的体热都会辐射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两个人都有些不安了。

萧南坐在被子一动也不敢动,很快半个身子就麻了,他难受地直冲燕丽敏苦笑:“丫头,我快不行了,我要挪挪我的腿了。”

燕丽敏瞅了萧南一眼:“我没不让你动呀。”

这一眼,在萧南的眼里,好个风情万种,他呆呆地望着燕丽敏面带桃花的模样,心里像一池春水似的不由得荡漾起来,男人的本性在未挥发殆尽的酒精的作用下又显现了出来,他心跳剧烈,浑身的血脉贲张,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瞬间的反应,他紧紧盯着燕丽敏,他快把握不住自己了。

燕丽敏见萧南好半天没动,就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挪?你腿不麻了?”她的声音轻柔、委婉,萧南就像听到某种召唤似的,他一下子从被子里窜出来,爬到了燕丽敏这头,和燕丽敏坐在了一起。没等燕丽敏反应过来,萧南一伸手就把燕丽敏抱在了怀里。

“丫头,我喜欢你,真心实意地喜欢你!不要拒绝我,不要!”萧南在燕丽敏的耳边喃喃自语着。

燕丽敏挣扎着要从萧南的怀里挣出来,但是萧南越抱越紧,燕丽敏几乎都喘不气来了,等她听到萧南似从胸膛里发出来的话后,她像被什么咒语定住了一样,她不动了,但是她的眼泪在瞬间就打湿了萧南的胸襟。

萧南感觉到了那片温温的潮湿,他松开紧搂着燕丽敏的手,低头看怀里的燕丽敏。燕丽敏却两手抓住他的两侧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哭得浑身乱抖,却又不肯把头抬起来。萧南此刻也顾不得燕丽敏为什么哭了,他垂下头,扳起燕丽敏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这是一张多么年轻、漂亮、动人的脸啊,他忍不住吻着燕丽敏低垂的眼睑,燕丽敏长长的睫毛刷着他的唇,也刷着他的心,他在心里低低地叹了一声,唇由眼睑滑到了那丰满湿润的唇上,手也开始游走了,走到了燕丽敏的胸前,他触到了那一对柔软而结实的**。他全身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他索性放任了双手,任由它们做他想做的事情。

燕丽敏始终是处在迷糊之中,她还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在瞬间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的心还在挣扎中,但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配合着萧南,她有些惊慌地发现,自己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不仅预料到了,而且她还是在有意地制造着这种结果。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期待呢?难道她不是把萧南当作父亲一样看待吗?

萧南的双手终于完成了任务,当他把燕丽敏轻轻地放下时,他发现燕丽敏的眼睛像湖水淹过一样的湿。但在他无比怜惜也是无比锐利的进入燕丽敏的身体时,他听到了燕丽敏的声音,是那种快乐的、飞扬的声音。

“逗我开心吧,请记紧今晚再三闯我梦,亲我吧,让灵魂凝望你面孔。”

逗我开心吧,当世间一切仿佛都欠奉,亲我吧,别提原来梦里是空。

一阵疯狂过后,躺在萧南的身边,燕丽敏茫然地看着黑暗。

燕丽敏做梦也没想到她和萧南会发展成这种关系,不是朋友,也不像是情人,她依然去她的舞厅,只是萧南不再到舞厅去等她了。萧南白天去谈生意,晚上就回到燕丽敏这里住,他还提出要给燕丽敏租一套大点的房子,燕丽敏不同意。燕丽敏说这房子小是小了些,却也实用。萧南给燕丽敏一张金卡,他告诉燕丽敏,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拿着这张金卡去取钱。燕丽敏却拒绝用这张卡,她想她和萧南之间是平等的,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然很不一般,但这并不表明她燕丽敏从此就依赖上了他萧南,但她没有拒绝萧南给她买的东西。

齐叶苹得知燕丽敏和萧南之间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后,兴奋地不停地拍着燕丽敏的肩膀说:“妹妹就是厉害,小小地略施一下手腕,就搞定了这么个肥鸭子。”

燕丽敏一把推开齐叶苹的手说:“谁说我施手腕了,我们这是两情相悦。”

齐叶苹把嘴一撇:“妹妹,我告诉你啊,男人是不能相信的,别看现在情呀爱的说个没完,等到时间稍一长,情爱就变得陈旧不堪,就成了一堆烂破布了。可千万不要把自己贴进去了,还是趁着有点情意的时候多捞点钱吧,这世上,可不就剩下钱是真的了。”

燕丽敏说:“齐姐你说得有点重了吧,人和人之间还是有真情的。”

齐叶苹瞪了燕丽敏一眼:“我的傻妹妹,可别信那些虚的玩意儿,我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要不是对爱情过于相信,感情太投入,我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充满了芳香,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齐叶苹有些伤感起来:“情是刀刃,伤起人来那份锐利的痛可不是说好就能好得了的。就说你吧,你若不是那个负心的人,又……”

“齐姐!”

齐叶苹一愣,立马改口道:“哎,看我唠叨起来像个老太婆。不过姐姐这话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小,经历得不多,不懂得人间许多是非。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惟有钱才是真的,有了钱就有了尊严;有了钱别人才不会小看了你。有了钱才有了一切,而且钱是不会背叛你的。”

燕丽敏理解齐叶苹的话,她就是为了让自己有钱才放弃了学业,来到舞厅,她不是来寻找感情的,被感情狠狠伤害过的她已经对感情这两个字有了免疫力。她握着齐叶苹的手说:“苹姐,我明白。”

齐叶苹摇摇头道:“你不明白。生活是很残酷的一样东西,依你的阅历想要弄明白,还很难啊!”

燕丽敏不语了,她想她的生活,她怎么能不明白呢,虽然她无法预料每一步的走法,但是对她所走过的每一步都不会后悔。

萧南不要燕丽敏再去歌舞厅了,他说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在舞厅那种地方呆着,到那里的男人都用色迷迷的眼神看着她。

燕丽敏被萧南的醋意逗笑了,她说:“看着就看着,他们也看不走我的魂我的魄,也损不了我一根头发。我还是我。”

萧南搂着燕丽敏说:“不行,你是我的人了,你的美色只能我一个人享用!我一个人慢慢地享用到老。”

燕丽敏轻轻挣开他的胳膊说:“我只是你暂时的女人,不是吗?”

萧南惊异地看着燕丽敏,第一次他听到燕丽敏说出这样的话,他随口说道:“怎么会?”忽然声音哑着,“你……你在意这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愿意跟你在一起。”燕丽敏低低的声音说,“但我怕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而且你很快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爱我了。我怕这样的时刻。”

萧南心中好一阵感动,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会用这样一种纯纯的感情待他,他不是第一次体验婚姻以外的女人,可那些女人的眼里只会看到他的钱,他的钱才是她们眼里最真实的东西。而对于他这个人,只要把钱放在她们面前,便是有与没有都是无关紧要的了。萧南觉得身体内好像有一股热流趟过,他很冲动地一把把燕丽敏抱住说:“不会的,我会爱你一辈子!”

燕丽敏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微蹙着眉头,仿佛有无限的忧伤,哀婉道:“一辈子的期限好长啊,你会慢慢厌倦的,厌倦了我,厌倦了这一辈子的长度。”

“不会的,我不会厌倦你的!只有你会厌倦我,我的苍老,我的迟钝。”

燕丽敏忽然从萧南的怀里跳了出来,她冲到电视机旁边,打开了DVD,她要给萧南跳舞。随着舞蹈乐曲声起,燕丽敏就在萧南的目光注视下,像个精灵似的跃动着的她的身躯。萧南看着燕丽敏扭来扭去的身子,想起了夏天碧绿的荷叶上滚动着的晶莹水珠,燕丽敏多像那荷叶上的一粒剔透灵动的露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