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螓抬头却见水溶脸色苍白,端坐在榻上,而玉虚子则面色微红,正在他的背后给他运功疗伤,二人头顶的丝丝白气冉冉上升,看来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慕螓看了看水浛,然后二人出了屋门,慕螓便轻声道:“你守在这里,我回去见一见玉儿。不然她该着急了。”
“恩,有劳慕姑姑。”水浛点头,和曲玉澜一起目送慕螓出门。
慕螓一路踏着轻风明月,信步而走,快到林家老宅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在背后跟踪。于是她不慌不忙,偏了一点方向,绕过林宅往城外奔去,但那人却一直如影随形,跟到城郊河边滩地。
慕螓在前,几个起伏后,猛然停住,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旋转身子,脚尖一点,一粒石子便飞速往后,直射那人的眉心。
那黑衣人倒也机灵,毫不不慌张,也扎住身形只一歪头便轻松闪过。慕螓却已经转身取出长剑来,引他来城外不为别的,只为打斗之时不要惊扰了黛玉和百姓。
“你轻功倒是不弱,能跟我这么久还保持这样的距离,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人才辈出啊。”
慕螓毫不大意,说话间,左手指尖虚指,右手剑气慢慢凝聚,不待对方有任何反应,剑尖内力便徐徐而出,又如雨后长虹一般,一招天女散花,便使剑花笼罩一丈内,直逼对方的天灵。那黑衣人身形一矮,就势取出两把钢刀,他不敢硬接,脚后跟一蹬,贴着地皮斜斜地飘出剑气之外。
慕螓一直就是这样的作风,她不管对方是何人,也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只要威胁到她,她便会毫不手软的出手,置对方于死地,二十年的侍卫生涯养成了她这样的性格。
所以,一击不中之后,慕螓平地跃起,身子尚在空中使出嫦娥奔月,用内力驱剑,连续发了四道剑气,如屏障般封住了黑衣人的四面去路,左手化指为剑,食指连弹,剑气如珠连绵不绝,竟比那弓箭强百倍。
黑衣人万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厉害,竟隔空弹指伤人,来不及躲闪,只得运功招架,竟然是地堂刀法,但哪挡得住,只是喘气间,身形一顿,徒自倒在慕螓面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慕螓身形落下,冷冷的站在那人的面前,河边的青石冰凉湿冷,就着月光只见那人倒在地上,前胸已被剑气射出几个血洞,蒙面的黑布已经被慕螓一挥而去。
“呵呵,我不是你的对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此仇自然有人替我报。”黑衣人强撑着身子,冷冷一笑,便要拿刀自刎,慕螓那容得他,早一脚将那钢刀踢飞。
还想继续询问时,却见黑衣人口鼻流血竟倒在地上,慕螓俯身细看,却是口中有毒,咬碎后牙内藏的裹蜡毒丸自尽而亡,这毒也太厉害了,竟比那鹤顶红更甚。对于死黑衣人一点不含糊,这干脆的作风和刚强的做派更是让慕螓大惊,太可怕了,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么控制着这么一个组织的人,那将是多么的令人恐惧啊。
慕螓仔细查验一番,只在黑衣人左手腕发现一个被护腕盖住的梅花烙痕。
突然,慕螓心中暗叫不好。自己一向小心,行踪竟然被人盯上,这一番折腾竟费去了大半个时辰,那水浛黛玉他们那边还不知情况如何。
所以事不宜迟,还要去尽快通知一下水浛他们。于是慕螓不敢怠慢,一脚将此人踢入河中,转身往城内飞去。
却说,慕螓刚刚离开的那家客栈茶余功夫,果然又起事端。
几十个投宿的客人慌乱的叫喊起来,水浛他们住的那间屋子,竟四面被人泼了清油已经着起了火。水浛看火势起的突然,又异常凶猛,想四周侍卫必已遭毒手,来犯敌人实力太强了。师傅虽刚给皇上疗伤完毕,两人却都虚脱,各自盘坐运功调息,动不得。眼见火光映红了窗门,外面敌情不明,自己竟束手无措。
曲玉澜自然也听到外面噪杂,从里间出来看到火光映的外屋里红彤彤的,只怕马上要烧了进来,屋里热浪逼人。水浛看那小师妹曲玉澜却毫不慌张,心中不由暗暗着急。
却见小师妹打开背囊摊到八仙桌上,取了朱砂笔裁了八条黄表纸,在上面一阵疾书,然后含了口水喷在上面,飞身在房内八方贴了符,方收了东西。奇怪的是,房间马上凉快起来跟以前一样。
外面已经是火海一片,店主活计和众宾客只是吵吵嚷嚷着,却无人敢靠近。
这时,元虚道长和水溶调息完毕,水浛笑道,“师傅,小师妹适才用的可是您藏底货吧。”元虚看了水溶一眼,“你们在昆仑的时间太短,为师来不及传授。澜儿使的正是本门奇门遁甲中的壁火诀。”水溶和水浛相视一下,不由一笑。
慕螓远远看到客栈一片火海,不由一皱眉头,脚下一使劲,飞身赶过来,却见这火真是厉害,店外怀抱的大树都被烤的吱吱直响,店主等众人远远驻足奈何不得。慕螓转了一遭,见侍卫竟无一活口,问店主活计自然无人道出个所以然,只道火起的突然,看见时已经是冲天大火,且是四周一起着起来的。
慕螓知道水溶水浛跟元虚在一起,再加上澜儿,不会有什么事的。慕螓悄然转身,只得先回林府,心中无限的懊恼让她的脚步更加飞快。
林家倒是安然,因为林家的家人防范严密,且林家的家人之中,却有很多高人,他们深藏不露,却绝对的忠诚于林家,这是慕螓佩服林如海的一个主要原因——一个书生,身边能聚集这么多高人,可见海纳百川,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势。
黛玉虽然已经躺下,但却没有睡着。慕螓在窗外轻声的叫了一声“玉儿。”她便忙坐起来。
“慕姑姑,请进。”浅桃忙起来,点了蜡烛,又帮黛玉撩起帐子,黛玉便下了床。
轻荷为慕螓开了门,慕螓闪身进来,见黛玉一脸的疲惫,又不忍心多说,但事情又不好瞒着她,于是便实话实说了。
黛玉听说水浛和水溶二人共同的师傅元虚道长都下了山,此刻守在水溶的身边,心中到有些放心,即便此刻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但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便向慕螓道了辛苦,请她回房歇息。
慕螓告辞出去之后,黛玉心中更加惆怅,不想定国之初,竟然有这么多困难,一个个都想要了皇上的命,都想着把那权利的极端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横征暴敛,鱼肉百姓。
几乎一夜不曾睡,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外边有婆子来回,王爷回来了,还带回了十多个朋友。已经安排在后面的花园子住下了。
黛玉悬了一夜的心方才落下,轻叹一声,吩咐浅桃过来伺候起床。
精心的梳洗,精致的妆容,依然掩饰不住眼睛里的疲惫,黛玉对这镜子,看了再看,却还是忍不住叹息,若是让水浛看到自己这样,估计又要受他的责备了。但这也无法,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嘛。
一身浅蓝色的衣群,滚着宝蓝色的花边,衣襟袖口绣的都是淡紫色的红梅和花青色的竹影,看上去清雅的很,东珠小簪,和粉蓝色的绒花也十分得体的簪在发间,黛眉浅画,朱唇轻点。若不是已经开了脸,凭谁看去,她都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出门前,小金蜿蜒着在桌子上来回转圈,说什么也不回锦盒睡觉,黛玉无奈,只得将它装到荷包里,带在身边。
扶着浅桃的手,慢慢的走到后面的园子里,自然有人将黛玉带到了水浛等人的房间。
此时水溶已经醒转,但脸色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又沉沉睡去,一身灰布青袍,满头银发,须长及胸的元虚道长正在对面的榻上打坐。
水浛和曲玉澜也分别在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
“王妃来了。”外边的丫头见黛玉带着四个丫头款款走来,忙请安打帘子,黛玉微微点头,便抬脚入门。
“玉儿。”水浛听见黛玉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看着黛玉一身轻灵的打扮走来,心中的疲惫一扫而光,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要去拉她。
“王爷。”黛玉笑笑,因为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叫的太亲昵,只笑笑,任凭水浛将她的手握住。
“王妃。”曲玉澜此时不好在坐着,于是起身给黛玉见礼。
黛玉一眼便看出了她是个女儿家,于是也不见外,便挣脱了水浛的手,拉着曲玉澜的手笑问:“这就是曲姑娘吧?昨晚听慕姑姑说起,却不想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家。”
“啊,王妃见笑了。”曲玉澜倒是比黛玉还大两岁,却因为跟着师傅在昆仑山上长大,对外边的礼节知之甚少,此时自己又是男儿装扮,所以倒显得拘谨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