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水浛则是听见黛玉轻笑才回头,看见压在曲玉澜身上的薛蝌,也忍俊不禁,于是打趣道:“薛公子,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啊?这……”薛蝌从曲玉澜淡淡的女儿香中回神,忙以手撑地,忍着腿上的伤痛,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伸出手去,对这曲玉澜说道,“对不起,我没站稳,这……我腿上有伤啊,……你知道的……”
“是啊,小师妹,你怎么回事?薛公子腿上有伤,你怎么不好好的搀扶着他?”水浛笑笑,拉过黛玉转身继续前行,根本不去看后面二人的情形。
“六师兄……”粉上腮稍的曲玉澜一肚子的委屈又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水浛和黛玉慢慢下山的身影,真是万般无奈。想自己原来和那些臭男人打架,也没这么尴尬过啊,今晚是怎么了?都怪这圆圆的月亮。
曲玉澜根本不用薛蝌拉她,便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撅着嘴抬脚就走,看也不看薛蝌一眼。
“哎……曲,曲姑娘——”薛蝌见她只顾自己快走,根本不理自己,以为她生气了,于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紧跟。
“曲姑娘,你……”薛蝌只顾着追曲玉澜,却又忘了腿上的伤,情急之下又一脚踩空,便索性“哎呦”一声,倒坐在地上。
曲玉澜下了几步台阶后听后面没了声息,猛然站住,然后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薛蝌,又心疼的问道:“你怎么样?”
“伤口好痛,好像是挣裂了……”
“叫你这样不小心!”曲玉澜心急,又忙跑上去,慢慢的搀扶起薛蝌。
玉盘般的明月在深秋气寒蔚蓝色的南国夜空,显得一尘不染,格外晶莹透明。朵朵莲花般的白云照映在清澈的西湖之上,鱼鳞的微波,碧绿的江水在夜空下黑黝黝的,显得浮云的分外轻盈。倥偬的山中,林间山风夹着远处的阵阵钟声的呼呼的吹着,明亮的月儿也带着一抹娇羞隐入淡淡的云彩里。
黛玉和水浛默默的走着,听着身后二人悄悄地话语,不觉会心的笑笑,再看前面的水溶,那孤寂的身影在月色中更加冷清,黛玉便抿抿嘴,把目光放到脚尖,之于水溶,她总是有太多的无奈,她知道他心思沉重,肩上的担子也重,重到除了天下苍生,社稷百姓,他再也分不出一丝真情来给一个女子。
水溶默默的踏着月色走着,身后两对佳人的脚步和私语他听的清清楚楚,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抬头看月,低头望景,一首词便在胸口回荡。不禁深吸一口气,朗声高吟:
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
风泛须眉并骨寒,人在水晶宫里。
蛟龙偃蹇,观阙嵯峨,缥缈笙歌沸。
霜华满地,欲跨彩云飞起。
记得去年今夕,酾酒溪亭,淡月云来去。
千里江山昨梦非,转眼秋光如许。
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矣。
寄言俦侣,莫负广寒沈醉。
北国的深秋却是要比江南冷的多,几场秋雨过后,满山的山梨树叶被霜打了红灿灿的,此时看上倒也比漠北光秃秃的丘壑强许多。
却说文墨轩给黛玉传了书信后,带着那位东洋小公主因为要回家看望母亲,而他的母亲此时却已经随着他父亲文月川此时却不住在慕容山庄,而是住在慕容家在太湖之畔的一个村庄里。文墨轩的父亲在这里依山而筑面水而居修了一座庄园,取名乐安居,和夫人在此处静养,虽然因为慕容世家的关系,江湖上也时有朋友登门造访,但比起慕容山庄来说,却是清净了许多。
然二位老人说什么也想不到,文墨轩会带了一个东洋姑娘来家,并且这姑娘还是个东洋公主。
于是文月川十分的震怒,下令家人,文墨轩一进门,便给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十余天。而那个东洋公主,名字叫做什么宫泽惠子的,竟然心甘情愿的陪着文墨轩在乐安居的柴房里,安安静静的待了十余天。
这日,两名锦衣卫拿着皇上的御笔书信感到慕容世家,着令慕容世家往全真教缉拿南宫怀瑾送进京城。慕容辕哲接令后,便往乐安居找文墨轩。
慕容世家现在是受过皇封的武林世家,平时什么事也不做便可拿朝廷一万两银子的俸禄。所以文月川对此事也无法拒绝,便将文墨轩从柴房里放了出来,责令他和慕容辕哲一起去终南山全真教缉拿南宫怀瑾。
而那位东洋公主,却被文月川留在了乐安居。
文墨轩知道,自己和东洋公主在一起,也不单单是父亲这一关,还有英亲王水浛和皇上那里,所以也不敢顶嘴,只得把宫泽惠子交给了母亲慕容燕。
过了几天清闲日子,黛玉几人的的武功内力又精进了一层,薛蝌腿上的伤也无大碍,而林如海则暗中运用林家的势力,和英亲王的亲兵势力,把江南十余家和东洋人做生意,替东洋人在江南购买粮食的商号全部查封,虽然尚有一些漏网之鱼,但总起来说也算是大获全胜。
这日阳光明媚,天气也暖和些,虽然细细的北风中带着一丝尖锐的冷意,但和煦的阳光却让朝阳且背风的廊檐下暖意融融。
黛玉让奶妈子把孩子都抱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而自己也坐在藤椅上,逗弄着孩子玩笑。
慕螓因听见孩子和黛玉的笑声便从屋子里出来,见了这一副母子和乐图也不由得高兴,于是也走过来凑趣。
“慕姑姑,这几日清闲,玉儿想麻烦慕姑姑一件事情。”黛玉将孩子交给奶妈,又请慕螓也在小圆几另一边的藤椅上坐下,亲手接过丫头端来的茶,碰到慕螓的面前。
“什么事,让玉儿这般客气?”慕螓笑笑,掀开盖碗,轻轻的闻着茶香。
“就是……薛公子喜欢上曲姑娘了,想向她求婚,又怕元虚道长不答应,所以想找个合适的媒人,他原是托了我,可是我总觉得,抛开朝廷上的那些虚华身份之外,我到底还是矮了一辈儿,说起话来,不如慕姑姑有分量些,况且那元虚道长也是清修之人,皇上都是他的徒弟,我这王妃的身份在他面前也算不上什么。总不如慕姑姑以天山剑圣的身份去求亲,曲姑娘面上也好看些。”黛玉一边吃茶,一边笑道。
“玉儿向来不以凡尘中的俗念来看事情,这只怕不是真正的原因吧?”慕螓笑笑,将手中茶盏放在小圆几上。
“呵呵,什么事都瞒不过慕姑姑,那曲姑娘如今对我虽然好些,但到底她是个姑娘家,原来不懂事,总爱缠着王爷,如今我去说媒,只怕她多心罢了。”黛玉笑笑,轻声说道。
“你如此说,我便走一趟也无妨,那元虚道长也没什么,曲玉澜那丫头我也不喜欢,但薛公子不错,既然他看上了,也就个人凭着个人的造化罢了。我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未尝不可。”慕螓笑道。
“如此我先替薛公子谢谢慕姑姑了。”
“嗯,这个倒也罢了,你回头告诉他,都说他薛家是极富的,这谢媒钱少了我可不干。”慕螓一边笑着,又说道,“你们都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儿就去。”
“好,那玉儿陪慕姑姑一起去。”黛玉也高兴起来,起身换了衣裳,和慕螓一起往元虚道长房里去。
恰好水浛出去,和林如海一起去办公务,水溶亦化妆跟随。而元虚道长因为还不到打坐的时候,便和薛蝌在一起下棋。那曲玉澜在一边观望,一会儿指指这边,一会儿又指指那边,一会儿叫道:“薛公子吃师傅这颗棋子。”一会儿又喊:“薛公子,你……哎!真笨,又让师傅给吃了去!”
“好热闹啊!”慕螓和黛玉在外边院子里,便听见里面曲玉澜大声的嚷嚷,于是笑道。
“啊,慕师叔来了。”曲玉澜此时也不敢再小瞧慕螓,又因为薛蝌的原因,更多添了一份小女儿的娇羞,见有人来,自然是羞答答走到门口,将慕螓和黛玉迎入房内,请二人坐了,便又去沏茶。
“如今的姑娘家,真是变得快啊。”慕螓见曲玉澜在薛蝌面前倒转了性子,也觉有些惊讶。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便是这个道理了!”元虚道长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个小徒儿的变化,又别有深意的看了薛蝌一眼,含笑说道。
“瞧师伯这话说的,感情是有人降住了小师妹?”黛玉坐在慕螓一边,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薛蝌。
“这个玉儿比我明白,自从那晚你们去平山堂对什么对子,又联什么句,回来之后,这丫头性情大变,竟然成了一个标准的淑女。哎!哪里还有半点江湖儿女的气概。”
“你这老头,难道这天下的女儿都成了男人婆,你才高兴?”慕螓笑笑,瞧见曲玉澜端着菊花式黑漆托盘走过来,里面放着一个茶壶,另有四个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