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以讲和时极言其不可曰河朔为朝廷重地而三
镇又河朔之要藩也自周世宗迄太祖太宗百战而
后得之一旦弃之北庭使敌骑疾驱贯吾腹心不数
日可至京城今闻三镇之民以死拒之三镇拒其前
吾以重兵蹑其后尚可为也若种师道刘光世皆一
时名将始至而未用乞召问方略疏上钦宗诏出师
而议者多持两端时抗疏曰闻金人驻磁相破大名
劫虏驱掠无有纪极誓墨未干而背不旋踵吾虽欲
专守和议不可得也夫越数千里之远犯人国都危
道也彼见勤王之师四面而集亦惧而归非爱我而
不攻朝廷割三镇三十州之地与之是欲助寇而自
攻也闻肃王初与之约及河而返今挟之以往此败
盟之大者臣窃谓朝廷宜以肃王为问责其败盟必
得肃王而后已时太原围闭数月而姚古拥兵逗留
不进时上疏乞诛古以肃军政拔偏裨之可将者代
之不报李纲之罢太学生伏阙上书乞留纲与种师
道军民集者数十万朝廷欲防禁之吴敏乞用时以
靖太学时得召对言诸生伏阙纷纷忠于朝廷非有
他意但择老成有行谊者为之长贰则将自定钦宗
曰无逾于卿遂以时兼国子祭酒首言三省政事所
出六曹分治各有攸司今乃别辞官属新进少年未
必贤于六曹长贰又言蔡京用事二十余年蠹国害
民几危宗社人所切齿而论其罪者莫知其所本也
盖京以继述神宗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自利故推
尊安石加以王爵配飨孔子庙庭今日之祸实安石
有以启之谨按安石挟管商之术饬六艺以文奸言
变乱祖宗法度当时司马光已言其为害当见于数
十年之后今日之事若合符契其着为邪说以涂学
者耳目而故坏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一二事明
之昔神宗尝称美汉文惜百金以罢露台安石乃言
陛下若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
为过守财之言非正理曾不知尧舜茅茨土阶禹曰
克俭于家则竭天下以自奉者必非尧舜之道其后
王黼以应奉花石之事竭天下之力号为享上实安
石有以倡之也其释凫鹥守成之诗于末章则谓以
道守成者役使群众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不
为侈孰弊弊然以爱为事诗之所言正谓能持盈则
神祇祖考安乐之而无后艰尔自古释之者未有泰
而不为骄费而不为侈之诡也安石独倡为此说以
启人主之侈心后蔡京辈轻费妄用以侈靡为事安
石邪说之害如此伏望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毁去配
享之像使邪说淫辞不为学者之惑疏上安石遂降
从祀之列士之习王氏学取科第者已数十年不复
知其非忽闻以为邪说议论纷然谏官冯澥力主王
氏上疏诋时会学官中有纷争者有旨学官并罢时
亦罢祭酒时又言元佑党籍中惟司马光一人独褒
显而未及吕公着韩维范纯仁吕大防安焘辈建中
初言官陈瓘已褒赠而未及邹浩于是元佑诸臣皆
次第牵复寻四上章乞罢谏省除给事中辞乞致仕
除徽猷阁直学士提举嵩山崇福宫时力辞直学士
之命改除徽猷阁待制提举崇福宫陛辞犹上书乞
选将练兵为战守之备高宗即位除工部侍郎陛对
言自古圣贤之君未有不以典学为务除兼侍读乞
修建炎会计录乞恤勤王之兵乞宽假言者连章丐
外以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已而告老以
本官致仕优游林泉以着书讲学为事卒年八十三
谥文靖时在东郡所交皆天下士先达陈瓘邹浩皆
以师礼事时暨渡江东南学者推时为程氏正宗与
胡安国往来讲论尤多时浮沈州县四十有七年晚
居谏省仅九十日凡所论列皆切于世道而其大者
则辟王氏经学排靖康和议使邪说不作凡绍兴初
崇尚元佑学术而朱熹张栻之学得程氏之正其源
委脉络皆出于时子迪力学通经亦尝师程颐云
邓肃
按宋史本传肃字志宏南剑沙县人少警敏能文美
风仪善谈论李纲见而奇之相倡和为忘年交居父
丧哀毁逾礼芝产其庐入太学所与游皆天下名士
时东南贡花石纲肃作诗十一章言守令搜求扰民
用事者见之屏出学钦宗嗣位召对便殿补承务郎
授鸿胪寺簿金人犯阙肃被命诣敌营留五十日而
还张邦昌僭位肃义不屈奔赴南京擢左正言先是
朝廷赐金国帛一千万肃在其营密觇均与将士之
数大约不过八万人至是为上言之且言金人不足
畏但其信赏必罚不假文字故人各用命朝廷则不
然有同时立功而功又相等者或已转数官或尚为
布衣轻重上下只在吏手赏既不明谁肯自劝欲望
专立功赏一司使凡立功者得以自陈若功状已明
而赏不行或功同而赏有轻重先后者并置之法上
从之朝臣受伪命者众肃请分三等定罪上以肃在
围城中知其姓名令具奏肃言叛臣之上者其恶有
五诸侍从而为执政者王时雍徐秉哲吴幵吕好问
莫俦李回是也诸庶官及宫观而起为侍从者胡思
朱宗周懿文卢襄李擢范宗尹是也撰劝进文与赦
书者颜博文王绍是也朝臣之为事务官者私结十
友讲册立邦昌之仪者是也因张邦昌改名者何昌
言改为善言其弟昌辰改为知辰是也乞置之岭外
所谓叛臣之次者其恶有三诸执政侍从台谏称臣
于伪庭执政冯澥曹辅是也侍从者已行遣独李会
尚为中书舍人台谏中有为金人根括而被杖一以
病得免者其余无不在伪楚之庭以庶官而升擢者
不可胜数乞委留守司按籍考之则无有遗者愿为
奉使者黎确李健陈戬是也乞于远小处编管若夫
庶官任位供职不废者但苟禄而已乞赦其罪而录
其名不复用为台谏侍从上以为然耿南仲得祠禄
归其子延禧为郡守肃劾南仲父子同恶沮渡河之
战遏勤王之兵今日割三镇明日截两河及陛下欲
进援京城又为南仲父子所沮误国如此乞正典刑
南仲尝荐肃于钦宗肃言之不恤上嘉其直赐五品
服范讷留守东京肃言讷出师两河望风先遁今语
人曰留守之说有四战守降走而已战无卒守无粮
不降则走且汉得人杰乃守关中奔军之将岂宜与
此讷遂罢内侍陈良弼肩舆至横门外开封买入内
女童肃连章论之时官吏多托故而去肃建议削其
仕版而取其禄以给禁卫若夫先假指挥径徙江湖
者乞追付有司以正其罪因入对言外裔之巧在文
书简简故速中国之患在文书烦烦故迟上曰正此
讨论故并三省尽依祖宗法及建局讨论祖宗官制
两月不见施行肃言太祖太宗之时法严而令速事
简而官清未尝旁搜曲引以稽赏罚故能以十万精
兵混一六合自时厥后群臣无可议者今日献一策
明日献一言烦冗琐碎惟恐不备此文书所以益烦
而政事所以益缓也今兵戈未息岂可揖逊进退尚
循无事之时欲乞限以旬日期于必至庶几法严事
简赏罚之权不至濡滞肃在谏垣遇事感激不三月
凡抗二十疏言皆切至上多采纳会李纲罢肃奏曰
纲学虽正而术囗谋虽深而机浅固不足以副圣意
惟陛下尝顾臣曰李纲真以身徇国者今日罢之而
责词甚严此臣所以有疑也且两河百姓无所适从
纲措置不一月间民兵稍集今纲既去两河之民将
如何哉伪楚之臣纷纷在朝李纲先乞逐逆臣邦昌
然后叛党稍能正罪今纲既去叛臣将如何哉叛臣
在朝政事乖矣两河无兵外裔骄矣李纲于此亦不
可谓无一日之长执政怒送肃吏部罢归家居绍兴
二年避寇福唐以疾卒
陈公辅
按宋史本传公辅字国佐台州临海人政和三年上
舍及第调平江府教授朱囗方嬖幸当官者奴事之
公辅绝不与交囗有兄丧诸生欲往吊公辅不予告
囗不悦讽权要移公辅越州累迁权应天府少尹除
秘书郎靖康初二府多宣和旧人公辅言蔡京王黼
用事二十余年台谏皆缘以进唐重师骥为太宰李
邦彦引用谢克家孙觌为纂修蔡攸引用及邦彦作
相又附丽以进此四人者处台谏之任臣知其决不
能言宰相大臣之过愿择人臣中朴茂纯直能安贫
守节不附权幸慷慨论事者列之台谏则所任得人
礼义廉耻稍稍振起敌国闻之岂不畏服哉时吴敏
李纲不协公辅奏陛下初临万机正赖其同心合谋
而二臣不和已有其迹愿谕以圣训俾务一心以安
国家徽宗渡江未还人情疑惧公辅力陈父子之义
宜遣大臣迎奉钦宗嘉之擢为右司谏孟夏享景灵
宫遂幸阳德佑神观公辅谏不当如平时事宴游论
蔡京父子怀奸误国终未行遣今朝廷公卿百执事
半出其门必有庇之者诏谪京崇信军节度副使德
安府安置又奏朱囗罪恶都城之民皆谓已族灭其
家乞勿许其子姓随上皇入京时有指公辅为李纲
之党鼓唱士庶服阙者公辅自列因辞位后陈三事
其一言李纲书生不知军旅遣援太原乃为大臣所
陷必败事其二言余应求不当以言远谪其三言方
复祖宗法度冯澥不宜更论熙宁元丰之政语触时
宰遂与应求程瑀李光俱得罪斥监合州税高宗即
位召还除尚书左司员外郎明年始达维扬初李纲
得政公辅自外除郎未至而纲罢改南剑州寻予宫
观绍兴六年召为吏部员外郎疏言今日之祸实由
公卿大夫无气节忠义不能维持天下国家平时既
无忠言直道缓急讵肯伏节死义岂非王安石学术
坏之耶议者尚谓安石政事虽不善学术尚可取臣
谓安石学术之不善尤甚于政事政事害人才学术
害人心三经字说诋诬圣人破碎大道非一端也春
秋正名分定褒贬俾乱臣贼子惧安石使学者不治
春秋史汉载成败安危存亡理乱为圣君贤相忠臣
义士之龟鉴安石使学者不读史汉王莽之篡扬雄
不能死又仕之更为剧秦美新之文安石乃曰雄之
仕合于孔子无可无不可之义五季之乱冯道事四
姓八君安石乃曰道在五代时最善避难以存身使
公卿大夫皆师安石之言宜其无气节忠义也复授
左司谏言中兴之治在得天得人以孝感天以诚得
民帝嘉其深得谏臣体赐五品服令尚书省写图进
入以便观览公辅感帝知遇益罄忠鲠言正心在务
学治国在用人朝廷之祸在朋党仍乞增轮对官令
审计官告粮料榷货监仓及茶场等官有已见许面
对时有诏将驻跸建康公辅上疏陈攻守之策且乞
选大臣镇淮西增兵将守要害使西连鄂岳东接楚
泗皆有掎角之形徽宗讣至公辅请宫中行三年之
丧视朝服淡黄群臣未可纯吉服明堂未当以徽宗
配宜罢临轩策士又乞权罢讲筵事不行迁尚书礼
部侍郎会赵鼎言进退人才乃其职分疏稍侵公辅
因力请祠除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寻知处
州升徽猷阁待制仍提举太平观卒年六十六赠太
中大夫有文集二十卷奏议十二卷行于世公辅论
事剀切疾恶如雠惟不知程颐之学士论惜之
金安节
按宋史本传安节字彦亨歙州休宁人资囗悟日记
千言博洽经史尤精于易宣和六年由太学擢进士
第调洪州新建县主簿绍兴初范宗尹引为删定官
入对言司马光以财用乏请用宰相领总计使宜以
为法除司农丞又迁殿中侍御史韩世忠子彦直直
秘阁安节言崇观以来因父兄秉政而得贴职近制
皆在讨论今彦直复因父任而授是自废法也不报
任申先除待制致仕安节劾其忿戾乞追夺秦桧兄
梓知台州安节劾其附丽梁师成梓遂罢桧衔之未
几丁母忧去遂不出桧死起知严州除浙西提刑入
为大理卿首言治民之道先德后刑今守令虑不及
远簿书期会赋税输纳穷日力办之而无卓然以教
化为务者愿申饬守令俾无专事法律苟可以赞教
化必力行之时获伪造盐引者大臣欲置之死安节
力争以为事已十余年且自首无死法因得减等两
浙漕属王悦道鞫仁和令杨绩狱不实事下大理安
节并逮悦道悦道幸医王继先子也屡因人求免安
节不从迁宗正少卿为金使施宜生贺正安节馆伴
属显仁皇后丧服黑带宜生曰使人以贺礼来迓使
安得服黑带安节辞难再四宜生屈服迁礼部侍郎
明年再充送伴使至楚州副使耶律翼夺巡检王松
马不得鞭笞之安节遣人责翼词色俱厉朝廷恐生
事坐削两秩叶义问使金金主因言前日夺马事曲
在翼己笞二百回日可详奏乃复元官迁礼部侍郎
将祠明堂时已闻钦宗升遐安节言宫庙行礼皆当
以大臣摄事从之迁侍讲给事中殿院杜莘老论张
去为补外安节言不可因内侍而去言官上遂留莘
老金主亮犯淮从幸建康亮死安节陈进取招纳备
守三策而以备守为进取招纳之本上将还临安命
杨存中宣抚江淮荆襄安节言存中顷以权太盛人
言籍籍方解军政复授兹职非所以全之又言方今
正当大明赏罚乃首用刘宝王权刻剥庸懦之人何
以激劝将士上皆纳之杨存中议省江淮州县安节
言庐之合肥和之濡须皆昔人控扼孔道魏明帝云
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析山贼来辄破于三
城之下孙权筑濡须坞魏军累次不克守将如甘宁
等常以寡制众盖形势之地攻守百倍岂有昔人得
之成功今人有之而反弃之耶且濡须巢湖之水上
接店步下接江口可通漕舟乞择将经理存中议遂
格孝宗嗣位给廷臣笔札陈当世事安节请严内降
之科凡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冗费一切罢去堂
除省归吏部长官听辟僚属以清中书之务文武荫
补各有定制毋令易文资臣僚致仕遗表恩泽不宜
奏异姓使得高赀为市上尝对大臣称其诚实一日
因奏事面劳之曰近不见缴驳有所见但缴驳朕无
不听龙大渊曾觌以潜邸旧恩大渊除枢密都承旨
觌带御器械谏议大夫刘度仍累疏论之隆兴改元
大渊觌并除知合门事宰相知安节必以为言使人
讽之曰若书行即坐政府矣安节拒不纳封还录黄
时台谏相继论列奏入不出上意未回安节与给事
中周必大奏陛下即位台谏有所弹劾虽两府大将
欲罢则罢欲贬则贬独于二臣乃为迁就讳避臣等
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大臣若不开陈则大
臣负中外之责陛下若不俯从则中外纷纷未止也
上怒安节即自劾乞窜上意解命遂寝潜邸旧人李
珂擢编修官安节又奏罢之上谕之曰朕知卿孤立
无党张浚闻之语人曰金给事真金石人也拜兵部
侍郎金将仆散忠义遗三省枢密院书论和议乃画
定四事诏群臣议安节谓世称侄国国号不加大字
及用再拜二字皆不可从海泗唐邓为淮襄屏蔽不
可与必不得已宁少增岁币钦宗梓宫当迎奉陵寝
地必不肯归我宜每因遣使恭谒但讲好之后当益
选将厉兵以为后图已而请祠得请中书舍人胡铨
缴奏谓安节太上之旧人而陛下之老成也汉张仓
唐张柬之国朝富弼文彦博皆年八旬尚不听其去
安节膂力未愆有忧国心岂宜从其引去上遂留之
逾年权吏部尚书兼侍读自是力请谢事诏以敷文
阁学士致仕陛辞上曰卿且暂归旦夕召卿矣去之
日缙绅相与叹羡以为中兴以来全名高节鲜有其
比干道六年卒年七十七遗表闻赠通奉大夫累赠
开府仪同三司少保安节至孝居丧有礼与兄相友
爱田业悉推与之又以恩奏其孤子初筮仕未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