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庾纯传纯历中书令河南尹初纯以贾充奸佞
与任敳共举充西镇关中充由是不平充尝宴朝士
而纯后至充谓曰君行常居人前今何以在后纯曰
且有小市井事不了是以来后世言纯之先尝有伍
伯者充之先有市魁者充纯以此相讥焉充自以位
隆望重意殊不平及纯行酒充不时饮纯曰长者为
寿何敢尔乎充曰父老不归供养将何言也纯因发
怒曰贾充天下凶凶由尔一人充曰充辅佐二世荡
平巴蜀有何罪而天下为之凶凶纯曰高贵乡公何
在众坐因罢充左右欲执纯中护军羊琇侍中王济
佑之因得出充囗怒上表解职纯惧上河南尹关内
侯印绶上表自劾曰司空公贾充请诸卿校并及臣
臣不自量饮酒过多醉乱行酒重酌于公公不肯饮
言语往来公遂诃臣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臣
不服罪自引而更忿怒厉声名公临时喧譊遂至荒
越礼八十月制诚以衰老之年变难无常也臣不惟
生育之恩求养老父而怀禄贪荣乌鸟之不若充为
三公论道兴化以教义责臣是也而以枉错直居下
犯上醉酒迷荒昏乱仪度臣得以凡才擢授显任易
戒濡首论诲酒困而臣闻义不服过言盈庭黩慢台
司违犯宪度不可以训请台免臣官廷尉诘罪大鸿
胪削爵土敕身不谨伏须罪诛御史中丞孔恂劾纯
请免官诏曰先王崇尊卑之礼明贵贱之序着温克
之德记沈酗之祸所以光宣道化示人轨仪也昔广
汉陵慢宰相获犯上之刑灌夫托醉肆忿致诛毙之
罪纯以凡才备位卿尹不惟谦敬之节不忌覆车之
戒陵上无礼悖言自口宜加显斥以肃朝伦遂免纯
官又以纯父老不求供养使据礼典正其臧否太傅
何曾太尉荀顗骠骑将军齐王攸议曰凡断正臧否
宜先稽之礼律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
从政新令亦如之按纯父年八十一兄弟六人三人
在家不废侍养纯不求供养其于礼律未有违也司
空公以纯备位卿尹望其有加于人而纯荒酒肆其
忿怒臣以为纯不远布孝至之行而近惜常人之失
应在讥贬司徒石苞议纯荣官忘亲恶闻格言不忠
不孝宜除名削爵土司徒西曹掾刘斌议以为敦叙
风俗以人伦为先人伦之教以忠孝为主忠故不忘
其君孝故不忘其亲若孝必专心于色养则明君不
得而臣忠必不顾其亲则父母不得而子也是以为
臣者必以义断其恩为子者必以情割其义在朝则
从君之命在家则随父之制然后君父两济忠孝各
序纯兄峻以父老求归峻若得归纯无不归之势峻
不得归纯无得归之理纯虽自闻同不见听近辽东
太守孙和广汉太守邓良皆有老母良无兄弟授之
远郡辛苦自归皆不见听且纯近为京尹父在界内
时得自启定省独于礼法外处其贬斥斌愚以为非
理也礼年八十一子不从政纯有二弟在家不为违
礼又令年九十乃听悉归今纯父实未九十不为犯
令骂辱宰相宜加放斥以明国典圣恩恺悌示加贬
退臣愚无所清议河南功曹史庞札等表曰臣郡前
尹关内侯纯醉酒失常戊申诏书既免尹官以父笃
老不求供养下五府依礼典正其臧否臣谨按三王
养老之制八十一子不从政九十其家不从政斯诚
使人无阙孝养之道为臣不违在公之节也先王制
礼垂训莫尚于周当其时也姬公留周伯禽之鲁孝
子不匮典礼无愆今公府议七十时制八十月制欲
以驳夺从政之限削除爵土是为公旦立法还自越
之鲁侯为子即为罚首也石奋期颐四子列郡近太
宰献王诸子亦在藩外古今同符忠孝并济臣闻悔
吝之疵君子有之尹性少饮多遂至沈醉尹醒闻之
悼恨前失执谦引罪深自奏劾求入重法今公府不
原所由而谓傲狠是为重罪过醉之言而没迷复之
义也臣闻父子天性爱由自然君臣之交出自义合
而求忠臣必于孝子是以先王立礼敬同于父原始
要终齐于所生如此犹患人臣罕能致身今公府议
云礼律虽有常限至于疾病归养不夺其志如此则
为礼禁正直而陷入以诈违越王制开其殆原尹少
履清苦事亲色养历职内外公廉无私此陛下之所
以屡发明诏而尹之所以仍见擢授也尹行己也恭
率下也敬先众后己实是宿心一旦由醉责以暴慢
按奏状不忠不孝郡公建议削除爵土此愚臣所以
自悲自悼拊心泣血也按今父母年过八十听令其
子不给限外职诚以得有归来之缘今尹居在郡内
前每表屡蒙定省尹昆弟六人三人在家孝养不废
兄侍中峻家之嫡长往比自表求归供养诏喻不听
国体法同兄弟无异而虚责尹不求供养如斯臣惧
长假饰之名而损忠诚之实也夫礼者所以经国家
定社稷也故陶唐之隆顺考古典周成之美率由旧
章伏惟陛下圣德钦明敦礼崇教畴谘四岳以详典
制尹以犯违受斥而所由者醉公以教义是责而所
因者忿积忿以立义由醉以得罪礼律不复为断文
致欲以成法是以愚臣敢冒死亡之诛而耻不伸于
盛明之世惟蒙哀察帝复下诏曰自中世以来多为
贵重顺意贱者生情故令释之定国得扬名于前世
今议责庾纯不惟温克醉酒沈湎此责人以齐圣也
疑贾公亦醉若其不醉不于客中责以不去官供养
大晋依圣人典礼制臣子出处之宜若有八十皆当
归养亦不独纯也古人云由醉之言俾出童羖明不
责醉恐失度也所以免纯者当为将来之醉戒耳齐
王刘掾议当矣复以纯为国子祭酒加散骑常侍后
将军荀眅于朝会中奏纯以前坐不孝免黜不宜升
进侍中甄德进曰孝以显亲为大禄养为荣诏赦纯
前愆擢为近侍兼掌教官此纯召不俟驾之日而后
将军眅敢以私议贬夺公论抗言矫情诬罔朝廷宜
加贬黜眅坐免官初眅与纯俱为大将军所辟眅整
丽车服纯率素而已眅以为愧恨至是毁纯眅既免
黜纯更以此愧之亟往慰勉之时人称纯通恕
谢石传石为散骑常侍以公事与吏部郎王恭互相
短长恭甚忿恨自陈褊厄不允且疾源深固乞还私
门石亦上疏逊位有司奏石辄去职免官诏喻令还
岁余不起表十余上帝不许
郑袤传袤子默为光禄勋太康元年卒尚书令卫瓘
奏默才行名望宜居论道五升九卿位未称德宜赠
三司而后父杨骏先欲以女妻默子豫默曰吾每读
隽不疑传尝想其人畏远权贵奕世所守遂辞之骏
深为恨至此骏议不同遂不施行
嵇康传康居贫尝与向秀共锻于大树之下以自赡
给颍川锺会贵公子也精练有才辨故往造焉康不
为之礼而锻不辍良久会去康谓曰何所闻而来何
所见而去会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会以此憾
之及是言于文帝曰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
下顾以康为虑耳因谮康欲助毋丘俭赖山涛不听
昔齐戮华士鲁诛少正卯诚以害时乱教故圣贤去
之康安等言论放荡非毁典谟帝王者所不宜容宜
因衅除之以淳风俗帝既昵听信会遂并害之
向雄传雄河内人仕郡为主簿太守刘毅尝以非罪
笞雄及吴奋代毅为太守又以少谴系雄于狱后累
迁黄门侍郎时吴奋刘毅俱为侍中同在门下雄初
不交言武帝闻之敕雄令复君臣之好雄不得已乃
诣毅再拜曰向被诏命君臣义绝如何帝闻而大怒
问雄曰我令卿复君臣之好何以故绝雄曰古之君
子进人以礼退人以义今之进人若加诸膝退人若
坠诸川刘河内于臣不为戎首亦已幸甚安复为君
臣之好帝从之
册府元龟郄诜字广基卞峻清贞有简识以名理着
称诜恃才陵傲峻兄弟峻等亦以门盛轻诜相视如
雠诜以杨骏故吏被系峻时为尚书郎按其狱诜惧
不免峻平心断决正之诜卒以免而犹不悛后为左
丞复奏陷卞氏
晋书华谭传谭字令思陈敏之乱吴士多为其所逼
顾荣先受敏官而潜谋图之谭不悟荣旨露檄远近
极言其非繇此为荣所怨后为纪瞻所荐而为顾荣
所止遏遂数年不得调后转秘书监戴若思弟邈则
谭女婿也谭平生时常抑若思而进邈若思每衔之
迨用事恒毁谭于帝繇是宦涂不至
束晢传囗与兄璆俱知名乡里察孝廉举茂才皆不
就璆娶石鉴从女弃之鉴以为憾讽州郡公府不得
辟故囗等久不得调
刘乔传乔出为威远将军豫州刺史惠帝西幸长安
乔与诸州郡举兵迎大驾东海王越承制转乔冀州
刺史以范阳王虓领豫州刺史乔以虓非天子命乃
不受代发兵拒之河间王颙进乔镇东将军假节以
其子佑为东郡太守又遣刘弘刘准彭城王绎等率
兵援乔弘与乔笺曰适承范阳欲代明使君明使君
受命本朝列居方伯当官而行同奖王室横见迁代
诚为不允然古人有言牵牛以蹊人之田信有罪矣
而夺之牛罚亦重矣明使君不忍亮直狷介之忿甘
为戎首切以为过何者至人之道用行舍藏跨下之
辱犹宜俯就况于换代之嫌纤介之衅哉范阳国属
使君庶姓周之宗盟疏不间亲曲直既均责有所在
廉蔺区区战国之将犹能升降以利社稷况命世之
士哉今天下纷纭主上播越正是忠臣义士同心戮
力之时弘实暗劣过蒙国恩愿与使君共戴盟主雁
行下风扫除凶寇救苍生之倒悬反北辰于太极此
功未立不宜乖离备蒙顾遇情隆于常披露丹诚不
敢不尽春秋之时诸侯相伐复为和亲者多矣愿明
使君回既往之恨追不二之踪解连环之结修如初
之好范阳亦将悔前之失思崇后信矣东海王越将
讨乔弘又与越书曰适闻以吾州将擅举兵逐范阳
当讨之诚明同异惩祸乱之宜然吾窃谓不可何者
今北辰迁居元首移幸群后抗义以谋王室吾州将
荷国重恩列位方伯亦伐鼓即戎戮力致命之秋也
而范阳代之吾州将不从繇代之不允但矫枉过正
更以为罪尔昔齐桓赦射钩之雠而相管仲晋文忘
斩袪之怨而亲勃鞮方之于今当何有哉且君子躬
自厚而薄责于人今奸臣弄权朝廷困逼此四海之
所危惧宜释私嫌共存公义含垢匿瑕忍所难忍以
大逆为先奉迎为急不可思小怨忘大德也苟崇忠
恕共明分局连旗摧锋各致臣节吾州将必输写肝
胆以报所蒙实不足计一朝之谬发赫然之怒使韩
卢东郭相困而为豺狼之擒也吾虽庶姓负乘过分
实愿足下率齐内外以康王室窃耻同侪自为蠹害
贪献所怀唯足下图之又上表曰范阳王虓欲代豫
州刺史乔乔举兵逐虓司空东海王越以乔不从命
讨之臣以为乔受殊恩显居州司自欲立功于时
以徇国难无他罪阙而范阳代之代之为非然乔亦
不得以虓之非专威辄讨诚应显戮以惩不恪然自
顷兵戈纷乱猜祸锋生恐疑隙构于群王灾难延于
宗子权柄隆于朝廷逆顺效于成败今夕为忠明旦
为逆翩其反而互为戎首载籍以来骨肉之祸未有
如今者也臣窃悲之痛心疾首今边陲无预备之储
中华有杼轴之困而股肱之臣不惟国体职竞寻常
自相楚剥为害转深此亦猛兽交斗自效于卞庄者
矣臣以为宜速发明诏诏越等令两释猜嫌各保分
局自今以后其有不被诏书擅兴兵马者天下共伐
之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若诚濯之必无灼烂之
患永有泰山之固矣时河间王颙方距关东倚乔为
助不纳其言
皇甫重传重为新平太守齐王冏辅政以重弟商为
参军冏诛长沙王乂又以为参军时河间王颙镇关
中其将李含先与商重有隙每衔之及此说颙曰商
为乂所任重终不为人用宜急除之以去一方之患
可表迁重为内职因以经长安乃执之
何卲传卲薨子岐嗣卲初亡袁粲吊岐辞以疾粲独
哭而出曰今年决下婢子品王诠谓之曰知死吊死
何必见生岐前多罪尔时不下何公新亡便下岐品
人谓中正畏强易弱粲乃止
褚翜传翜裒之从父兄也袭爵关内侯补冠军参军
于时长沙王乂擅权成都河间阻兵于外翜知内难
方作乃弃官避地幽州后东海王越以为参军辞疾
不就寻洛阳覆没与荥阳太守郭秀共保万氏台秀
不能绥众与将陈抚郭重等构怨遂相攻击翜惧祸
及谓抚等曰以诸君所以在此谋逃难也今宜共戮
力以备贼幸无外难而内自相击是避坑落井也郭
秀诚为失理应且容之抚等悔悟与秀交和时数万
口赖翜获全
王羲之传骠骑将军王述少有名誉与羲之齐名而
羲之甚轻之由是情好不协述先为会稽以母丧居
郡境羲之代述止一吊遂不重诣述每闻角声谓羲
之当候己辄洒埽而待之如此者累年而羲之竟不
顾述深以为恨及述为扬州刺史将就征周行郡界
而不过羲之临发一别而去先是羲之尝谓宾友曰
怀祖正当作尚书耳投老可得仆射更求会稽便自
邈然及述蒙显授羲之耻为之下遣使诣朝廷求分
会稽为越州行人失辞大为时贤所笑既而内怀愧
叹谓其诸子曰吾不减怀祖而位遇悬邈当由汝等
不及坦之故耶述后捡察会稽郡辩其刑政主者疲
于简对羲之深耻之遂称病去郡
王珣传珣兄弟皆谢氏婿以猜嫌致隙太傅安既与
珣绝婚又离妻由是二族遂成仇衅
毛宝传宝子安之四子潭泰邃遁潭嗣爵官至江夏
相泰历太傅从事中郎后军谘议参军与邃俱为会
稽王父子所昵乃追论安之讨卢悚勋赐爵平都子
命潭袭爵元显尝宴泰家既而欲去泰苦留之曰公
若遂去当取公脚元显大怒奋衣而出遂与元显有
隙及元显败泰时为冠军将军堂邑太山二郡太守
邃为游击将军遁为太傅主簿桓元得志使泰收元
显送于新亭泰因宿恨手加殴辱俄并为元所杀惟
遁被徙广州
北燕录孙护仕慕容氏昌黎尹孙伯仁护弟叱支叱
支弟乙拔等俱有才力以骑勇闻跋之起兵勋力居
多并冀开府不得遂有怨言每于朝飨之际常拔剑
击柱曰建兴大业有殊功焉而滞于散将岂是汉祖
河山之义乎跋怒杀之于是进护左光禄大夫开府
仪同三司录尚书事以慰其心护自三弟诛后常怏
怏有不悦之色跋怒鸩之
宋书庾悦传悦字仲豫卢循逼京都以为督江州豫
州之西阳新蔡汝南颍川司州之松滋六郡诸军事
建威将军江州刺史从东道出鄱阳循遣将英纠千
余人断五亩峤悦破之进据豫章绝循粮援初刘毅
家在京口贫约过常尝与乡曲士大夫往东堂共射
时悦为司徒右长史蹔至京要府州僚佐共出东堂
毅已先至遣与悦相闻曰身久踬顿营一游集甚难
君如意人无处不可为适岂能以此堂见让悦素豪
径前不答毅语众人并避之唯毅留射如故悦厨馔
甚盛不以及毅毅既不去悦甚不欢俄顷不退毅又
相闻曰身今年未得子鹅岂能以残炙见惠悦又不
答卢循平后毅求都督江州以江州内地治民为职
不宜置军府上表陈之曰臣闻天以盈虚为道治以
损益为义时否而政不革民雕而事不损则无以救
急病于已危拯涂炭于将绝自顷戎车屡驾干戈溢
境江州以一隅之地当逆顺之冲力弱民慢而器运
所继自桓元以来驱蹙残毁至乃男不被养女无对
匹逃亡去就不避幽深自非财单力竭无以至此若
不曲心矜理有所改移则靡遗之叹奄焉必及臣谬
荷增统伤慨兼怀夫设官分职军国殊用牧民以息
务为大武略以济事为先今兼而领之盖出于权事
因藉既久遂为常则江州在腹心之中凭接扬豫藩
屏所倚实为重复昔外寇纵逸朔马临江抗御之宜
盖出权计以温峤明达事由一己犹觉其弊论之备
悉今江右区区户不盈数十万地不逾数千里而统
司鳞次未获减息大而言之足为国耻况乃地在无
军而军府犹置文武将佐资费非一岂所谓经国大
情扬汤去火者哉其州郡边江民户辽落加以邮亭
崄阔畏阻风波转输往还常有淹废又非所谓因其
所利以济其弊者也愚谓宜解军府移治豫章处十
郡之中厉简惠之政比及数年可有生气且属县雕
散亦有所存而役调送迎不得休止亦谓应随宜并
减以简众费刺史庾悦自临州部甚有恤民之情但
纲维不革自非纲目所理寻阳接蛮宜有防遏可即
州府千兵以助郡戍于是解悦都督将军官以刺史
移镇豫章毅以亲将赵惔领千兵守寻阳建威府文
武三千悉入毅府符摄严峻数相挫辱悦不得志疽
发背到豫章少日卒
谢晦传晦为太尉主簿内外要任悉委之刘穆之遣
使陈事晦往往措异同穆之怒曰公复有还时不高
祖欲以为从事中郎以访穆之坚执不与终穆之世
不迁穆之丧问至高祖哭之甚恸晦时正值喜甚自
入阁内参审穆之死问其日教出转晦从事中郎
张卲传元嘉五年卲转雍州刺史加都督初王华与
卲有隙及华参要亲旧为之危心卲曰子陵方弘至
公不以私雠害正义是任也华实举之
殷景仁传景仁迁尚书仆射太子詹事刘湛代为领
军与景仁素善皆被遇于高祖俱以宰相许之湛尚
居外任会王弘华昙首相系亡景仁引湛还朝共参
政事湛既入以景仁位遇本不踰己而一旦居前意
甚愤愤知太祖信仗景仁不可移夺乃深结司徒彭
城王义康欲倚宰相之重以倾之十二年景仁复迁
中书令护军仆射如故寻复以仆射领吏部护军如
故湛愈忿怒义康纳湛言毁景仁于太祖太祖遇之
益隆景仁对亲旧叹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称疾
解职表疏累上不见许使停家养病发诏遣黄门侍
郎省疾湛议遣人若劫盗者于外杀之以为太祖虽
知当有以终不能伤至亲之爱上微闻之迁景仁于
西掖门外晋鄱阳王第以为护军府密迩宫禁故其
计不行景仁卧病者五年虽不见上而密表去来日
中以十数朝政大小必以问焉影迹周密莫有窥其
际者收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寝疾既久左右皆
不晓其意其夜上出华林园延贤堂召景仁犹称脚
疾小囗舆以就坐诛讨处分一皆委之代义康为扬
州刺史仆射领吏部如故遣使者授印绶主簿代拜
拜毕便觉其情理乖错性本宽厚而忽更苛暴问左
右曰今年男婚多女嫁多是冬大雪景仁乘舆出听
视观望忽惊曰当阁何得有大树既而曰我误耶疾
转笃太祖谓不利在州司使还住仆射下省为州凡
月余卒或曰见刘湛为祟
何承天传承天为御史中丞与尚书左丞谢元素不
相善二人竞伺二台之违累相囗奏太尉江夏王义
恭岁给资费钱三千万布五万匹米七万斛义恭素
奢侈用常不充二十一年逆就尚书换明年赀费而
旧制出钱二十万布五百匹以上并应奏闻元辄命
议以钱二百万给太尉事发觉元乃使令史取仆射
孟顗命元时新除太尉谘议将军未拜为承天所纠
上大怒遣元长归田里禁锢终身元时又举承天卖
茭四百七十束与官属求贵价承天坐白衣领职
刘穆之传穆之子式之式之子瑀少有才气为太祖
所知吴兴太守侍中何偃尝案云参伍时望瑀大怒
曰我于时望何参伍之有遂与偃绝及为吏部尚书
意弥愤愤其年疽发背何偃亦发背痈瑀疾已笃闻
偃亡欢跃叫呼于是亦卒
萧惠开传惠开除桂阳王休范征北长史南东海太
守其年会稽太守蔡兴宗之郡而惠开自京口请假
还都相逢于曲阿惠开先与兴宗名位略同又经情
款自以负衅摧屈虑兴宗不能诣己戒勒部下蔡会
稽部伍若借问慎不得答惠开素严自下莫敢违犯
兴宗见惠开舟力甚盛不知为谁遣人历舫讯惠开
有舫十余事力二三百人皆低头直去无一人答者
孝武初为黄门侍郎与侍中何偃争积射将军徐冲
之事偃任遇甚隆惠开不为之屈偃怒使门下推弹
之惠开乃上表解职曰陛下未照臣愚故引参近侍
臣以执事非长故委能何偃凡诸当否不敢参议窃
见积射将军徐冲之为偃命所黜臣愚怀谓有可伸
故聊设微异偃恃恩使贵欲使人靡二情便呵胁主
者手定文案割落臣议专载己辞虽天照广临竟未
见察臣理违颜咫尺致兹壅滥则臣之受劾盖何足
悲但不顺侍中臣有其咎当而行之不知何过且议
之不允未有弹科省心揆天了知在宥臣不能谢愆
右职改意重臣刺骨铄金将在朝夕乞解所保拙
私庭时偃宠方隆繇此忤旨别敕有司以属疾免惠
开官
张茂度传茂度子永为冀州刺史时萧思话在彭城
义宣虑二人不相谐缉与思话书劝与永坦怀又使
永从兄长史张畅与永书曰近有都信具汝刑网之
原可谓虽在缧绁而复心无愧矣萧公平厚先无嫌
隙见汝翰迹言不相伤何其滔滔称人意耶当今世
故艰迫义气云起方藉群贤共康时难当远慕廉蔺
在公之德近效平勃忘私之美忽此芥蔕囗申旧情
公亦命萧示以疏达兼令相执共遵此旨
世说补谢元晖颇轻江祏祏尝诣元晖元晖因言有
一诗呼左右取既而复停祏问其故云定复不急祏
以为轻己后遂构害元晖
南齐书王晏传晏为吏部尚书以旧恩见宠时王俭
虽贵而疏晏既领选权行台阁与俭颇不平俭卒礼
官议谥上欲依王导谥为文献晏启上曰导乃得此
谥但宋以来不加素族出谓亲人曰平头宪事已行
矣
江祏传祏为右仆射弟卫尉祀为侍中刘暄谋立江
夏王宝元废东昏事发召祏入见停中书省直斋袁
文旷以王敬则勋当封祏执不与帝使文旷取祏以
刀筑其心曰复能夺我封否祏祀同日见杀
张岱传岱字景山为吏部尚书王俭为吏部郎时专
断曹事岱每相违执及俭为宰相以此颇不相善
梁书曹景宗传景宗为游击将军太尉陈显达北围
马圈及囗显达论功以景宗为后景宗退无怨言魏
主率众大至显达宵奔景宗导入山道故显达父子
获全
沈约传约吴兴武康人也少时孤贫囗于宗党得米
百斛为宗人所侮覆米而去及贵不以为憾
邓元起传元起南郡当阳人初在荆州刺史隋王板
元起为从事别驾庾荜执不可元起恨之大军既至
京师荜在城内甚惧及城平元起先遣迎荜语人曰
庾别驾若为乱兵所杀我无以自明因厚遗之
南史刘囗传囗子悛悛弟子孝绰孝绰子谅位中书
宣城王记室为湘东王所善王尝游江滨叹秋望之
美谅对曰今日可谓帝子降于北渚王有目疾以为
刺己应曰卿言目眇眇以愁予耶从此嫌之
孝绰与到溉兄弟甚狎又与洽同游东宫孝绰自以
才优于洽每于宴坐嗤鄙其文洽深衔之及孝绰为
廷尉携妾入廷尉其母犹停私宅洽寻为御史中丞
遣令史劾奏之云携少姝于华省弃老母于下宅武
帝为隐其恶改姝为妺孝绰坐免官诸弟时随藩皆
在荆雍乃与书论共洽不平者十事其辞皆诉到氏
又写别本封呈东宫昭明太子命焚之不开视
张缅传缅弟缵为尚书仆射初缵与参掌何敬容意
趣不协敬容居权轴宾客辐辏有过诣缵者辄拒不
前曰吾不能对何敬容残客及是迁为表曰自出守
股肱入尸衡尺可以仰首伸眉论列是非者矣而寸
衿所滞近蔽耳目深浅清浊岂有能预加以矫心饰
貌酷非所闲不喜俗人与之共事此言以指敬容
陈书留异传梁代为蟹浦戍主历晋安安固二县令
侯景之乱还乡里召募士卒东阳郡丞与异有隙引
兵诛之及其妻子
魏书陈奇传奇志在著述五经始着孝经论语颇传
于世为缙绅所称与河间邢佑同召赴京时秘书监
游雅素闻其名始颇好之引入秘省欲授以史职后
与奇论典诰及诗书雅赞扶马郑至于易讼卦天与
水违行雅曰自葱岭以西水皆西流推此而言易之
所及自葱岭以东耳奇曰易理绵广包含宇宙若如
公言自葱岭以西岂东向望天哉奇执义非雅每如
此类终不苟从雅性护短因以为嫌尝众辱奇或尔
汝之或指为小人奇曰公身为君子奇身且小人耳
雅曰君言身且小人君祖父是何人也奇曰祖燕东
部侯厘雅质奇曰侯厘何官也奇曰三皇不传礼官
名岂同哉故昔有云师火正鸟师之名以斯而言世
革则官异时易则礼变公为皇魏东宫内侍长侍长
竟何职也由是雅深憾之先是敕以奇付雅令铨补
秘书雅既恶之遂不复叙用焉奇冗散数年高允与
奇雠温古籍嘉其远致称奇通识非凡学所窥允微
劝雅曰君朝望具瞻何为与野儒辨简牍章句雅谓
允有私于奇曰君宁党小人也乃取奇所注论语孝
经焚于坑内奇曰公贵人不乏樵薪何乃燃奇论语
雅愈怒因告京师后生不听传授而奇无降志亦评
雅之失雅制昭皇太后碑文论后名字之美比前魏
之甄后奇刺发其非遂闻于上诏下司徒检对碑史
事乃郭后雅有屈焉有人为谤书多怨时之言颇称
奇不得志雅乃讽在事云此书言奇不遂当是奇假
人为之如依律文造谤书者皆及孥戮遂抵奇罪
毕众敬传众敬东平人少好弓马射猎交结轻果尝
于疆境盗掠为业刘骏为徐兖刺史辟为部从事骏
既窃位历泰山太守及刘彧杀子业而自立遣众敬
出诣兖州募人到彭城刺史薛安都召与密谋云晋
安有上流之名且孝武第三子当共卿为计西从乃
矫彧命以众敬行兖州事众敬从之时兖州刺史殷
孝祖留其妻子率文武二千人赴彧使司马刘文石
守城众敬率众杀文石安都与孝祖先不相协命众
敬诛孝祖诸子众敬不得已遂杀之州内悉附唯东
平太守申纂据无盐城不与之同及彧平子勋授纂
兖州刺史会安都引国授军经其城下纂闭门城守
深恨众敬会有人发众敬父墓遂令其母骸首散落
众敬发哀行服拷掠近墓细民死者十余人又疑纂
所为弟众爱为安都长史亦遣人密至济阴掘纂父
墓以相报答及安都以城入国众敬不同其谋子元
宾以母并百口悉在彭城恐交致祸日夜啼泣遣请
众敬众敬犹未从之众敬先已遣表谢彧授众敬兖
州刺史而以元宾有他罪独不舍之众敬拔刀斫柱
曰皓首之年唯有此子今不原贷何用独全及尉元
至遂以城降元遣将入城事定众敬悔恚数日不食
皇兴初就拜散骑常侍宁南将军兖州刺史与中书
侍郎李灿对为刺史慕容白曜攻囗无盐申纂为乱
兵所伤走出被擒送于白曜白曜无杀纂之意而城
中火起纂创重不能避为火所烧死众敬闻囗无盐
惧不杀纂乃与白曜书并表朝廷云家之祸酷皆由
于纂闻纂死乃悦
房法寿传法寿从祖弟崇吉母叔在历城为崔道固
所拘系崇吉为归安令颇怀昔憾与道固接事意甚
不平后委县出台讼道固罪状数条会赦不问
李冲传冲为尚书仆射李彪之入京也孤微寡援而
自立不群以冲好士倾心宗附冲亦重其器学礼而
纳焉每言之于高祖公私共相援益及彪为中尉兼
尚书为高祖知待便谓非复藉冲而更相轻背唯公
坐敛袂而已无复宗敬之意也冲颇衔之后高祖南
征冲与吏部尚书任城王澄并以彪倨傲无礼遂禁
止之奏其罪状冲手自作家人不知辞甚激切因以
自劾高祖览其表叹怅者久之既而曰道固可谓溢
也仆射亦为满矣冲时震怒数数责彪前后愆悖瞋
目大呼投折几案尽收御史皆泥首面缚詈辱肆口
冲素性温柔而一旦暴恚遂发病荒悸言语乱错犹
扼腕叫詈称李彪小人医药所不能疗或谓肝脏伤
裂旬有余日而卒
宋弁传孝文北都之选也李冲多所参预颇抑宋氏
弁有恨于冲而与李彪交结雅相知重及彪之抗冲
冲谓彪曰尔如狗耳为人所嗾及冲劾彪不至大罪
弁之力也彪除名为民
裴叔业传杜陵人韦伯昕自以才智优于裴植常轻
之植疾之如雠
北史李彪传任城王澄与彪先亦不穆及为雍州彪
诣澄为志求其府寮澄释然为启得为列曹行参军
时称澄之美
阳尼传尼从弟固宣武末中尉王显起宅既成集寮
属飨宴酒酣问固曰此宅何如固曰晏婴湫隘流称
于今丰屋生灾着于周易此盖同传舍耳唯有德能
卒愿公勉之显嘿然他日又谓固曰吾作太府卿府
库充实卿以为何如固对曰公收百官之禄四分之
一州郡赃赎悉入京藏以此充府未足为多且有聚
敛之臣宁有盗臣岂不戒欤显大不悦以此衔固又
有人间固于显因奏固剩请米麦免固官
魏书杨播传播弟椿椿子昱为中书舍人灵太后尝
从容谓昱曰今帝年幼朕亲万机然自薄德化不能
感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所闻慎勿讳隐昱于是
奏扬州刺史李崇五车载货恒州刺史杨钧造银食
器十具并饷领军元乂灵太后召乂夫妻泣而责之
乂深恨之昱第六叔舒妻武昌王和之妹和即乂之
从祖父舒早丧有一男六女及终丧而元氏频请别
居昱父椿乃集亲姻泣而谓曰我弟不幸早终今男
未婚女未嫁何囗囗便求离居遂怀憾焉及元乂废
太后乃出昱为济阴内史
甄琛传琛与黄门郎李凭以朋党被召兼尚书元英
邢峦穷其阿附之状琛曾拜官诸宾悉集峦乃晚至
琛谓峦曰卿何处放蛆来今晚始顾虽以戏言峦变
色含忿及此大相推穷
高崇传崇子谦之为国子博士初谦之弟道穆正光
中为御史纠相州刺史李世哲事大相挫辱其家恒
以为憾至是世哲弟神轨为灵太后深所宠任直谦
之家僮诉良神轨左右之入讽尚书判禁谦之于廷
尉时将赦神轨乃启灵太后发诏于狱赐死朝士莫
不哀之
朱瑞传瑞为车骑将军尔朱荣死瑞与世隆俱北走
既而以庄帝待之素厚且见世隆终当败丧于路乃
还帝大悦以瑞兼尚书左仆射西道大行台以慰劳
焉既达长安会尔朱兆入洛复还京师都督斛斯椿
先与瑞有隙数谮之于世隆隆性多忌且以前日乖
异忿恨更甚遂诛之
贾思伯传思伯弟思同历七兵尚书拜侍中思同之
为别驾也清河崔光韶先为治中自恃资地耻居其
下闻思同还乡遂便去职州里人物为思同恨之及
光韶之亡遗戒子侄不听求赠思同遂上表颂光韶
操业登时蒙赠谥论者叹尚焉
山伟传伟外示沈厚内实矫竞与綦隽少甚相得晚
以名位之间遂若水火
北齐书孙腾传腾为侍中魏京兆王愉女平原公主
寡居腾欲尚之公主不许侍中封隆之无妇公主欲
之腾妒隆之遂相间构高祖启免腾官请除外任
崔传初为常侍求人修起居注或曰魏收可
曰收轻薄徒耳更引祖鸿勋为之既居枢要又以卢
元明代收为中书郎由是收衔之及收聘梁过徐州
备刺史卤簿而迎之使人相闻魏曰勿怪仪卫多
稽古之力也收报曰崔徐州建义之勋何稽古之有
自以门阀素高特不平此言收乘宿憾故以此挫
之
刘逖传逖与祖珽以文义相得结陈雷之契又为弟
俊聘珽之女珽之将免彦深等也先以告逖仍付密
启令其奏闻彦深等颇知之先自申理珽由此疑逖
告其所为及珽被出逖遂遣弟离昏其轻交易绝如
此
斛律金传金子光为左丞相常在朝堂垂帘而坐祖
珽不知乘马过其前光怒谓人曰此人乃敢尔后珽
在内省言声高慢光适过闻之又怒珽知光忿己赂
其从奴而问之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叹曰盲
人入国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许帝赐提婆
晋阳之田光言于朝曰此田自神武以来尝种禾饲
马以拟寇难今赐无乃阙军务也繇是祖穆积怨
周书柳庆传庆与杨宽有隙及宽参知政事庆遂见
疏忌出为万州刺史武成二年除宜州刺史庆自为
郎迄于司会府库仓储并其职也及在宜州宽为小
冢宰乃囚庆故吏求其罪失案验积六十余日吏或
有死于狱者终无所言唯得剩锦数匹时人服其廉
慎
隋书柳机传机子述仁寿中判吏部尚书事述虽职
务修理为当时所称然不达大体暴于驭下又怙宠
骄豪无所降屈杨素时称贵幸朝臣莫不詟惮述每
陵侮之数于上前面折素短判事有不合素意素或
令述改之辄谓将命者曰语仆射道尚书不肯素繇
是衔之
册府元龟王溥为齐州都督初从窦建德在齐州溥
遣使归国及雒阳平盛彦师安辑徐兖溥率兵与彦
师攻徐圆郎之须昌县征军粮于齐州刺史李义满
与溥有隙闭仓不与及下须昌彦师收义满系齐狱
高祖闻之谓侍臣曰义满忠诚朕之所悉此必溥之
构也遽令释之而使未至义满忧愤而卒溥旋经齐
州顿于城内其夜义满兄子武意执而杀之
旧唐书李袭志传袭志弟袭誉为同州刺史坐在凉
州阴憾番禾县丞刘武而杖杀之流于泉州未几而
卒
唐书韦挺传挺为黄门侍郎兼魏王泰府事时泰有
宠太子多过失帝密欲废立语杜正伦正伦以漏言
贬帝谓挺曰不忍复置卿于法改太常卿初挺为大
夫时马周为监察御史挺不甚礼及周为中书令帝
欲湔拭用之周言挺很于自用非宰相器遂止帝将
讨辽东择主饷运者周言挺才任粗使帝谓然挺父
故为营州总管尝经略高丽故札藏家挺上之帝悦
曰自幽距辽二千里无州县吾军靡所仰食卿为朕
图之苟吾军用不乏是公之功其自择文武官四品
十人为子使取幽易平三州锐士若马各三百以从
即诏河北列州皆取挺节制许以便宜帝亲解貂裘
及中囗马赐之挺遣燕州司马王安德行渠作漕舻
转粮自桑干水抵卢思台行八百里渠塞不可通挺
以方苦寒未可进遂下米台侧廥之待冻泮乃运以
为解即上言度王师至食且足帝不悦曰兵宁拙速
无工迟我明年师出挺乃度他岁运何哉即诏繁畤
令韦怀质驰按怀质还劾挺在幽州日置酒弗忧职
不前视渠长利即造船行粟绵八百里乃悟非是欲
进则不得还且水涸六师所须恐不如陛下之素帝
怒遣李道裕代之敕治书侍御史唐临驰传械挺赴
洛阳废为民使白衣从帝破盖牟城诏挺将兵镇守
示复用城与贼新城接日夜转斗无休时挺以失职
内不平作书谢所善公孙常常善数者也以他事系
投缳死索橐中得挺书言所屯危蹙意怨望贬象州
刺史岁余卒
大唐新语刘仁轨为左仆射暮年颇以言词取悦诉
者户部员外魏克己断案多为仁轨所异同克己执
之曰异方之乐不入人心秋蝉之声徒聒人耳仁轨
怒焉骂之曰痴汉克己俄迁吏部侍郎
周矩为殿中侍御史大夫苏味道待之甚薄屡言其
不了事矩深以为恨后味道下狱敕矩推矩谓味道
曰尝责矩不了事今日了公事也好答辩味道由是
坐诛
册府元龟刘文静太宗贞观中为户部尚书自以才
能干用在仆射裴寂之右又屡有军功而位居寂之
下常怏怏身多在外老母在京无屋居益以不平又
素轻寂为人数相侵侮每廷议多相违戾寂有所是
文静必非之二人繇是有隙文静性嗜酒与其弟文
起酣饮出恶言拔刀击柱曰会当斩裴寂头尔
唐书姚崇传崇始为同州张说以素憾讽赵彦昭劾
崇及当国潜诣岐王申款崇他日朝众趋出崇曳踵
为有疾状帝召问之对曰臣损足曰无甚痛乎曰臣
心有忧痛不在足问以故曰岐王陛下爱弟张说辅
臣而密乘车出入王家恐为所误故忧之于是出说
相州魏知古崇所引及同列稍轻之出摄吏部尚书
知东都选知古憾焉时崇二子在洛通宾客馈遗凭
旧请托知古归悉以闻他日帝召崇曰卿子才乎皆
安在崇揣知帝意曰臣二子分司东都其为人多欲
而寡慎是必尝以事干魏知古帝始以崇私其子或
为隐微以言动之及闻乃大喜问安从得之对曰知
古臣所荐也臣子必谓其见德而请之帝于是爱崇
而薄知古欲斥之崇曰臣子无状挠陛下法而逐知
古外必谓陛下私臣乃止然卒罢为工部尚书
世说补姚崇与张说同为宰辅各怀疑阻张衔之崇
病戒诸子曰张丞相与吾衅隙甚深然其人素怀奢
侈尤好服玩吾没后来吊汝具陈吾平生服玩宝带
重器罗列帐前若张不顾汝家族无类矣若顾此当
录玩用致之仍以神道碑为请既获其文登时录进
先砻石以待至便镌刻张丞相见事常迟数日之后
必当有悔若征碑文以刊削为辞当引视镌石仍告
以闻上崇没张果至目其服玩者三四崇家悉如崇
戒不数日文成叙致该详时谓极笔数日果遣使取
本以为辞未周密欲加删改姚氏诸子引使者视其
碑仍告以奏御使者复命张悔恨抚膺曰死姚崇能
算生张说吾今日方知才之不及远矣
唐书哥舒翰传翰素与安禄山安思顺不平帝每欲
和解之会三人俱来朝帝使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宴
城东翰等皆集诏尚食生击鹿取血瀹肠为热洛河
以赐之翰母于阗王女也禄山谓翰曰我父胡母突
厥公父突厥母胡族类本同安得不亲爱翰曰谚言
狐向窟嗥不祥以忘本也兄既见爱敢不尽心禄山
以翰讥其胡怒骂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
翰托醉去
旧唐书李白传白字太白山东人元宗欲造乐府新
词即秉笔顷之成十余章帝颇嘉之尝沈醉殿上引
足令高力士脱靴繇是斥去
全唐诗话张九龄在相位有謇谔匪躬之诚明皇既
在位久稍怠庶政每见帝极言得失李林甫时方同
列阴欲中之将加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实封九龄称
其不可甚不囗帝旨他日林甫请见屡陈九龄颇怀
诽谤于时方秋帝命高力士持白羽扇以赐将寄意
焉九龄惶恐因作赋以献又为燕诗以贻林甫曰海
燕何微眇乘春亦暂来岂知泥泞溅只见玉堂开绣
户时双入华轩日几回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林
甫览之知其必退恚怒稍解
柳氏旧闻萧嵩为宰相引韩休与同列及在相位稍
与嵩不协嵩因乞骸骨上慰曰朕未厌卿卿何庸去
嵩俯伏曰臣待罪宰相爵位已极幸陛下未厌臣得
以乞身如陛下厌臣臣首领不保又安得自遂因陨
涕上为之动容
唐国史补李令尝为将军至四川与张延赏有隙及
延赏大拜二勋臣在朝德宗令韩晋公和解之每宴
乐则宰臣尽在太常教坊音声皆至恩赐酒馔相望
于路
唐书张嘉贞传嘉贞子延赏初吐蕃寇剑南李晟总
神策军戍之及还以成都倡自随延赏遣吏夺取故
晟衔之至是镇凤翔帝所倚重表陈宿憾帝不得已
罢延赏为尚书左仆射然雅意决用之以晟尝为韩
滉识擢命滉移书道意及俱入朝滉从容邀晟平憾
且使荐延赏于帝于是复拜平章事既而宴禁中帝
出瑞锦一端分系之以示和解晟因为子请婚延赏
不许晟曰吾武夫虽有旧恶杯酒间可解儒者难犯
外睦而内含怨今不许婚衅未忘也先时吐蕃尚结
赞请和晟奏外国无信不可许滉亦请调军食峙边
无听和帝疑将帅邀功生事议未决会滉卒延赏揣
帝意遂罢晟兵奏以给事中郑云逵代之帝曰晟有
社稷功俾自择代者乃用邢君牙而拜晟太尉兼中
书令奉朝请是夏吐蕃背约劫浑瑊将校多没如晟
等策故事临轩册拜三公中书令读册侍中赞礼或
阙则宰相摄事晟当拜而延赏薄其礼用尚书崔汉
衡刘滋代摄
赵憬传憬性清约位台宰而第室童获犹儒先生家
也得禀入先建家庙而竟不营产其镇湖南也令狐
峘崔儆并为刺史不守法憬以正弹治之皆遣客暴
憬失于朝及为相乃擢儆自大理卿为尚书右丞峘
方贬衢州别驾引为吉州刺史人以为贤
册府元龟郝廷玉为幽州节度行军司马建中三年
四月贬柳州司户简较大理少卿朱体微万州南浦
尉廷玉与朱泚同乡里少友善初事安禄山泚为节
度使累授军司马军府之政动以咨之廷玉亦有吏
能人皆悦之泚判官郑云逵尝忤廷玉廷玉白泚黜
为莫州录事参军云逵与朱滔善复奏为判官因深
构廷玉于滔滔为泚留后事有请于泚廷玉又辄毁
之体微亦蒙泚亲信与廷玉密尝从容言于泚曰滔
非长者也不可以兵权付之滔窃知之后滔南讨有
功云逵数激其怒乃抗表称廷玉体微离间骨肉又
累遗书于泚言廷玉体微罪恶请杀之泚不听滔既
反叛帝乃召泚示滔请杀二表泚亦上其书故归罪
于廷玉等以悦滔滔终叛逆
旧唐书李巽传巽为湖南观察使初窦参为宰相不
悦于巽自左司郎中出为常州刺史仍促其行不数
月参贬郴州司马郴即属郡也宣武军节度使刘士
宁以擅袭父任物议不可朝廷不得已而授之及参
之贬士宁尝以绢数千匹赂参巽具奏其事言参与
藩镇交通德宗怒遂杀参议者冤之
册府元龟班宏为户部尚书副窦参初为大理司直
时宏已为刑部侍郎及参为相领度支使帝以宏久
司国计因令为副且谓班宏曰朕以窦参为使藉其
宰相以临远方众务悉委卿勿为辞也参以宏先贵
尝解悦之私谓宏曰参后来一朝居尚书右甚不自
安一年之后当归使于公宏心喜岁余参不复言宏
性刚愎为人间之且怒参食言于公事多与参异杨
子院盐铁转运之委输也宏以御史中丞徐粲主之
颇不理又以贿闻参欲代之宏执不可参又选诸知
院者未尝与宏议宏知之密疏参所用过恶而奏事
辄留中繇是与参有隙无何参以使劳加吏部尚书
宏进封萧国公怒参愈甚每奉诏有所营建宏必极
壮丽亲程课役又厚结权幸以倾参又张滂先善于
宏宏荐为司农少卿及参欲以滂分掌江淮盐铁问
于宏宏以滂疾恶虑以法绳徐粲因毁滂曰滂强戾
难制不可用滂知为宏毁深衔之参知为帝所疏惧
问罪乃让度支使遂以宏专判度支参不欲使务悉
归于宏问于京兆尹薛珏珏曰张滂与宏交恶滂刚
决若分盐铁转运于滂必能制宏参乃荐滂为户部
侍郎盐铁使判转运宏以权有所分又恶滂同事闻
命气沮久之滂至扬州乃穷徐粲逮仆妾子姓得赃
巨万粲徙岭表故参得罪宏颇有力焉
顺宗实录贞元二十一年六月乙亥贬宣州巡官羊
士谔为汀州宁化县尉士谔性倾躁时以公事至京
遇王叔文用事朋党相煽颇不能平公言其非叔文
闻之怒欲下诏斩之韦执谊不可则令杖杀之执谊
又以为不可遂贬焉由是叔文始大恶执礼往来二
人门下者皆惧
陆贽权知兵部侍郎复入翰林中外属意且夕俟其
为相窦参深忌之贽亦短参之所为且言其黩货于
是与参不能平初窦参贬为郴州司马李巽适迁湖
南观察德宗常与参言故相姜公辅罪参漏其语参
败公辅因上疏自陈其事非臣之过德宗诘之知参
泄其语怒未有所发会巽奏汴州节度刘士宁遗金
帛若干士宁得汴州参处其议士宁常德之故致厚
贶德宗以参得罪而以武将交结发怒竟致于死而
议者多言参死由贽焉
注
司马温公云贽传曰德宗
杀参贽有力焉按贽请令长举属吏状云亦由私访
所亲转为所卖其弊非远圣鉴明知乃解参之语也
及参之死贽解救甚至当时之人见参贽有隙遂以
己意猜之史官不悦者因归罪于贽耳唐小说云窦
参所宠青衣上清者参死没入掖庭因言陆贽诬陷
参事德宗乃下诏雪参此说与旧史同
唐书钱徽传徽拜礼部侍郎宰相段文昌以所善杨
浑之学士李绅以周汉宾并委徽求致第籍徽不能
如二人请自取杨殷士苏巢巢者李宗闵婿文昌怒
奏徽取士以私访绅及元稹时稹与宗闵有隙因共
挤其非遂贬江州刺史
册府元龟卢从史为昭义军节度使辟孔戡为书记
戡数以事争论不从因谢病归雒从史强以礼遣而
阴衔之居东都久之为淮南节度使李吉甫所辟而
从史忿嫉累请贬降宪宗不得已授卫尉丞分司雒
阳
唐书白居易传是时盗杀武元衡京都震扰居易首
上疏请亟捕贼刷朝廷耻以必得为期宰相嫌其出
位不悦俄有言居易母堕井死而居易赋新井篇言
浮华无实行不可用出为州刺史中书舍人王涯上
言不宜治郡追贬江州司马既失志能顺适所遇托
浮屠生死说若忘形骸者久之徙忠州刺史入为司
门员外郎以主客郎中知制诰
李德裕传德裕元和宰相吉甫子也授御史中丞始
吉甫相宪宗牛僧孺李宗闵对直言策痛诋当路条
失政吉甫诉于帝且泣有司皆得罪遂与为怨吉甫
又为帝谋讨两河叛将李逢吉沮解其言功未既而
吉甫卒裴度实继之逢吉以议不合罢去故追衔吉
甫而怨度摈德裕不得进至是间帝暗庸訹度使与
元稹相怨夺其宰相而己代之欲引僧孺益树党乃
出德裕为浙西观察使俄而僧孺入相由是牛李之
憾结矣
册府元龟令狐楚以宰相为宪宗山陵使以其下隐
没官钱罢为宣州观察使又贬为衡州刺史先是元
稹为山陵判官稹以他事求知制诰事欲就求楚荐
之以掩其迹楚不应稹既得志深憾焉楚之再出稹
颇有力焉复于诏中发楚在翰林及河阳旧事以诋
訾之
唐书裴坦传坦楚州刺史令狐绹当国荐为职方郎
中知制诰而裴休持不可不能夺故事舍人初诣省
视事四丞相送之施一榻堂上压角而坐坦见休重
愧谢休勃然曰此令狐丞相之举休何力顾左右索
肩舆亟出省吏眙骇以为唐兴无有此辱人为坦羞
之
幽闲鼓吹朱崖李相在维扬封川李相在湖州拜宾
客分司朱崖大惧遣专使厚致信好封川不受取路
江西而过非久朱崖入相过洛封川忧惧多方求厚
善者致书乞一见欲解纷复书曰怨即不怨见即无
端初朱崖封川早相善在中外致力及位高稍稍相
倾及封川在位朱崖为兵部尚书自得岐路必当大
拜封川多万阻之未效朱崖知而忧之邠公杜相即
封川党时为京兆尹一日谒封川封川深念杜公进
曰何戚戚也封川曰君揣我何念杜公曰非大戎乎
曰是也何以相救曰某即有策顾相公必不能用耳
曰请言之杜曰大戎有辞学而不由科举于今怏怏
若与知举则必喜矣封川默然良久曰更思其次曰
更有一官亦可平治慊又曰何官曰御史大夫封川
曰此即得邠公再三与约乃驰诣安邑门门人报杜
尹来朱崖迎揖曰安得访此寂寞对曰靖安相公有
意旨令某传达遂言亚相之拜朱崖惊喜双泪遽落
曰大门官小子岂敢当此荐拔寄谢重迭杜遽告封
川封川与虔州议之竟为所隳终致后祸
北梦琐言白太保与元相国友善以诗道著名时号
元白其集内有哭元相诗云相看掩泪俱无语别后
伤心事岂知想得咸阳原上树已抽三丈白杨枝洎
自撰墓志云与彭城刘梦得为诗友殊不言元公人
疑其隙终也郑文公畋与卢相携亲表也阀阅相齐
词学相均同在中书因公事不囗挥霍间言语相挤
诟不觉砚瓦囗泼谓宰相斗击亦不然也竟以此出
官
旧唐书李德裕传太和七年二月德裕以本官平章
事其年十二月文宗暴风恙不能言者月余八年正
月十六日始力疾御紫宸见百寮宰臣进问安否上
叹医无名工者久之繇是王守澄进郑注初注构宋
申锡事帝深恶之欲令京兆尹杖杀之至是以药稍
效始善遇之守澄复进李训善易其年秋上欲授训
谏官德裕奏曰李训小人不可在陛下左右顷年恶
迹天下皆知无故用之必骇视听上曰人谁无过俟
其悛改朕以逢吉所托不忍负言德裕曰圣人有改
过之义训天性奸邪无悛改之理上顾王涯曰商量
别与一官遂授四门助教制出给事中郑肃韩佽封
之不下王涯召肃面谕令下俄而郑注亦自绛州至
训注恶德裕排己九月十日复召宗闵于兴元授中
书侍郎平章事出德裕为兴元节度使德裕中谢日
自陈恋阙不愿出藩追敕守兵部尚书宗闵奏制命
已行不宜自便寻改检校尚书左仆射润州刺史镇
海军节度苏常杭润观察等使
北梦琐言宣宗时相国令狐绹最受恩遇而怙权尤
忌胜己以其子滈不解而第为张云刘蜕崔瑄迭上
疏劾之宣宗容优绹出镇维扬上表诉子之冤其略
云一从先帝久次中书得臣恩者谓臣好不得臣恩
者谓臣弱臣非美酒美肉安能啖众人之口时以执
己之短取诮于人或云曾以故事访于温岐对以其
事出南华且曰非僻书也或冀相公理之暇时宜
览古绹益怒之乃奏岐有才无行不宜与第会宣宗
私行为温岐所忤乃授方城尉所以岐诗云因知此
恨人多积悔读南华第二篇又李商隐绹父楚之故
吏也殊不展分商隐憾之因题厅阁落句云郎君官
重施行马东阁无因许再窥亦怒之官止使下员外
江东罗隐亦受知于绹毕竟无成有诗哭相国云深
恩无以报底事是柴荆以三才子怨望即知绹之遗
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