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三余堂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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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曹子建的《洛神赋》一直有一个问题未解,即:子建是写给谁的?一说是写给甄妃的;一说是思念文帝的;一说是子建的个人精神审美追求。初读很相信是写给甄妃的,理由是:这么美的文章只配美人享用。后来读到詹锳的《曹植洛神赋本事说》一文,詹氏说:其从《离骚》出发,以洛神为贤人,怀贤念友,因为曹植“左右惟仆隶,所对惟妻子”,故有此赋。此论,我不以为然。

我近日重读《洛神赋》,确定此赋是从屈原的《离骚》、宋玉的《神女赋》中所来。所不同的是,子建在《离骚》、《神女赋》的美丽躯壳里,用才情与学问充实了丰满的血肉。于是,我相信追求精神审美一说。

说《洛神赋》从《离骚》、《神女赋》而来,并不是说曹子建在抄袭。子建当然不是抄袭,是借意境写个人的拓展。还有,我想一篇文学作品,真的不必一定要确凿地指认是写给男写给女,写给张三和李四。有时,就是写给那么一个懵懂的方向。

至于《洛神赋》是写给甄妃说,真是大谬!就像最初读“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时,认为是一位新娘子写的一样大谬。

一首诗或一篇赋的写作,和诗人当时的心情、情绪有关,未必和具体的环境有关。

曹子建写《洛神赋》时,是他用“七步诗”赚得小命后,最松弛的时间。封了领地,拿着王侯的俸禄,不问人间冷暖。可曹子建是个诗人,有较高的精神追求。他可以思以往,也可以思未来。《洛神赋》一篇,我更相信是子建怀旧忧思心驰神往“明天会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