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三余堂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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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与太太吵架,吵着吵着,太太就总结:“咱俩肯定是要吵架的。因为我爱看《红楼梦》,你爱看《水浒传》。”我一听,乐了。哦,夫妻吵架是两本小说惹的祸。这架是吵不下去了。

风停雨住后一想,我太太说了一个常识:喜爱什么,往往是由个人价值观决定的。

我真不喜欢悲悲切切、凄凄哀哀、梨花带雨,所以,至今我也没整本地读完《红楼梦》,但我也未必喜欢打打杀杀。《水浒传》我读了几遍,从中悟出的是:政府昏庸贫弱,乱了纲常秩序,贪腐成风,失去了世道人心。而老百姓的生活,除了吃饱穿暖外,还需要一个有伦理秩序的社会。毕竟,我们这个民族是用儒家思想喂养大的。在政府无力保证生活秩序的时候,梁山泊的一股反政府武装举起了“忠孝仁义”的伦理大旗,他们杀贪官(也滥杀无辜)、劫州府,进城就张贴安民告示:反贪官不反皇帝。所以,百姓就称他们为“梁山好汉”。作家施耐庵同志也就大胆地把一些杀人犯、抢劫犯、小偷、渎职官员等等,都写得伟岸、豪迈,连李逵在开封滥杀无辜时,施作家也不禁为之叫喊“过瘾,过瘾”。

施同志为了给好汉们脱罪,在好汉们开杀前要先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看,是“怒”让“胆”生恶,不关好汉们的事。李逵杀人也是因为“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不用怀疑,施作家的立场是站在“梁山好汉”一边的。

《水浒传》里没有爱情,有点男女之事也大多是奸情。《红楼梦》不同,有实实在在的奸情,也有生生死死、虚虚幻幻的爱情。如我太太等的女先生们爱读《红楼梦》,大抵是喜欢生活得虚虚幻幻的。

当然,“红学家”们读《红楼梦》是不虚幻的,他(她)们一是要靠这本书养家糊口、养老送终,二是他(她)们一定不把《红楼梦》当小说研究,要给曹雪芹命名为政治家、哲学家、史学家、经济学家、社会学家、佛学家、道学家,他(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曹雪芹的真实身份是——作家。

《红楼梦》和《水浒传》一定要吵架?余以为,此言有谬。我想若把梁山泊这一百单八将都迁到贾府里居住,两伙人估计不会吵架,若再听见吵架声,很可能是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在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