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心没有说话,而是立起身走到窗外,望着窗外的漫天飞雪。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笑得那样纯真无暇,像七八月的天,更像回到了青春年少时那个懵懂快乐的风子心。
“七哥,你快点好起来吧。你看外面的雪多美,我觉得今年的雪虽说无常了些,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美。”
清公馆应下了这门婚事,这样的消息一传来。几军之内都轰动了,想要品评,倒也不知从何评起了。清允军的九小姐清纯美丽,又是韶华年纪,就像一塘灼灼的荷花,风姿一摇,芳香四溢。倒是这个莫凌晨,摇摇头,叹息,不好说,真是不好说。这样一个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男人只怕没有人能真正揣测通透。如今最邪门的男子,除了清允督军风倾宇,就是临安督军莫凌晨了。不知怎么就看上了风家九小姐,这世道还真是没法说。
慧心匆匆推门进来,像得了天大的彩头,兴致盎然的转述:“知道么,现在外面都在传,明日清城的风家九小姐就要嫁给临安城的莫三少了。不就是我那晚带去桐未坟前的女子和那个男人么?”
莫桐未和白芍正在着手收拾要带走的行李,山下的大王庄里找了一座四合院的房子,十分安静,适合静身修养。
白芍想了想,对莫桐未道:“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也倒算个好事,不过莫三少直觉不会中意九小姐那样天真烂漫的姑娘。”
莫桐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直往包袄中囊装着零碎的物品。漫不经心:“感情这事谁能说得准呢,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忽然一停,眸中闪烁亮色:“这倒是个好机会,结婚定然喜庆热闹,我们刚好可以趁机去清公馆走一趟了。就跟着莫凌晨的车队去。”
白芍和慧心一时不得要领,凑上来细问:“怎么个跟法?要是让莫三少知道你没死,不就跟整个临安军都知道一样了吗?这样恐怕不安全吧?”
莫桐未手上的包裹已经打好结,十分漂亮的花色。然后抬眸一笑,漫不经心的坐到矮凳上,淡淡道:“谁说要让他知道了?莫凌晨是现在的临安督军,娶得又是夫人,排场定然小不了。就算充门面,也该有个车队才是。诚然新人只有一对,除了他们乘坐的,其他便是个摆设罢了。到时我就混在摆设的车里跟着进去,趁乱的时候潜伏进清公馆内,到时再同风倾宇见面还会难么?”他身体不佳,肯定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太久便是。
两人面面相觑一回,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别了进安寺,两人直达山下租住的房屋。也就是一般农户的住所,不过并不显脏乱,反而超乎想象的井井有条。一个不大的四合小院,院中种着两颗软枣树,此刻盛冬时节挂满了花白的雪,像开了一树曼妙的盈白小花。院中也已清理过了,让夺出一条蜿蜒可供行走的小路,直通东西分属的厢房内。
白芍一指东面那间厢房,对莫桐未道:“你就住那一间,我特意为你选的,房间比较大也很整洁,日后风七少要是过来,两个人住着也方便。”又指了指西边:“我住那一间,如果慧心要是得以下山来玩,可以同我一起。”
莫桐未观瞻了一下四周环境,十分满意。白芍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做起事来考虑得总是周到妥贴。
“白芍,谢谢你了。这段日子多亏你和慧心照顾,否则一切事宜也不会这么顺利。”
白芍拉起她的手笑起来:“瞧你说得什么话,这么久了还这么见外。一直以来我对你是心存感激的,如果不是遇到你,恐也活不到现在。”
说到昔日过往总会想一些伤情的东西,就算时候到了伤口结成疤,但那毕竟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就像当下这个空,这么多人皆受了伤,不断的折腾,不断的溃烂。再不断的长合,哪一个最先会结成疤痕,谁又说得准呢。
一切安放妥当之后,两人便安稳的住下了。
次日一大早,莫桐未和白芍机顶着灯火匆匆起床整装完毕。今天是莫凌晨去清城接亲的日子,临安城离清城有段距离,如果撵着时辰去的话,一定是要早出发的。从这里到临安城通往清城的官道还有些路程,所以,不能耽搁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便出发了。
今日莫桐未穿了一身女装,还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如此一来,若有人一眼瞧见,搭眼也只是个靓丽的美人,便是和男子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且莫桐未对画妆颇有研究,前世执行任务时时常会用到。所以,上了妆同不上妆比较起来,面孔是有一定差异的。这样就会安全些,不易被人认出。
不出两人所料,莫公馆的车子出发得果然极早。行至两人蹲守的官道上时天还没有完全亮。一长串的车队由远及近缓缓开过,都是民国时也算豪华的车子,摆成一道长龙,随着土路的形状蜿蜒流转,真是好生壮观的迎亲队伍。莫凌晨俨然就坐在最前端的车子里,莫桐未和白芍认得,那是莫公馆统帅专门乘的车。
两人隐在暗处,任一辆辆的车子在眼前滑闪而过。二十几辆数下来,莫桐未冲白芍使了个眼色,白芍曼妙的身姿就飘悠悠的出去了。这样俏丽的容颜,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客观点来品评的话还真是有些令人发慎。在最后一辆车子驶过来的一刹,白芍摇曳几许风一般的倒下来,足有被它刮到的嫌疑。莫桐未身姿灵活冲上去,已经将“肇事”车子拦截停下。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前面的车子没有任何察觉,悠悠的开走了。司机将车停下,气势冲冲的从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