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路的,不想活了吗?”男子几个大步踏到白芍面前,天色正是朦胧不清的时候,很难看清人的长相。
莫桐未自是不会等他看清了再说事,步伐一移,手掌利落抬起,不给他招架的时间,便狠狠的劈了下去。只怕男子还有千言万语不待说,就螺旋状的倒下了。
白芍马上站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尘。脱下男子身上的戎装和军帽,穿戴完毕上了车。事不宜迟,跟前面的车子拉得距离太大,难免是要出纰漏的。
转眼驶进清城地界,白芍至始微垂着头,帽子带得极低,倒也看不出是个女子。莫桐未躺身后面的椅座上,不敢再抬起头来看。
很快到了清公馆,果然与平日不同。远远望去清公馆内本就聚满了人,但是进出还是经过精心排查的,分人手上执了帖子,相当于通行证了。而莫公馆接亲的车子却进入得极为畅通无阻。
白芍轻声提醒:“趁莫三少接人的时候下去吧,没人会注意。”
这是个卖呆看戏的最佳时候,莫凌晨已经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西装笔挺,玉树临风。简直天人谪姿,妖娆好看。
款款向花厅而入的时候,显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莫桐未也正是在此时下来,眼风瞄了一眼,啧啧叹,这不是一个男人,这简直就是一个招蜂引蝶的妖孽。
心里想着,身形已经快速滑进人群,大衣领子翻起,摭住半面脸颊。任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便是昔日风华灼然的临安督军莫桐未。
这年头,真是命运叵测啊。
这是一场传统的婚礼,莫凌晨总是突发奇想的个性。在富贵门庭的公子哥们纷纷西式化的时候,他却反倒来了一场极为中式的婚礼。这必然是个从里到外都透出诡异的男人。
人群一拥进了花厅,莫桐未也像一场流沙一样随着众人进入。清公馆的花厅着实宽敞,但是同这一些人比起来,还是略显狭窄了些。她来不及过多观瞻打量,就已快速直往楼上。二楼的人并不多,风倾宇的起居室也近在眼前。迎面忽然传来两个丫头的说话声,心中一紧,倏然进了手边的一间起居室。
谈话声越来越近,接着门把手发出轻微的转动声。转眼间,两个丫头已经进来,看了一眼床沿的方向,愣了一下。接着笑盈盈的走过来:“九小姐,您怎么还没换上喜服?接亲的人已经到了,您先穿上喜服再穿大衣,放心,冻不到的。”
另一个附合:“是啊,九小姐,快把喜服换上。”说着就要上来帮忙。
莫桐未头上顶着大红的喜帕,心里哀呼叫苦。怎么混到新娘呆的房间里了,可是风子心人呢?不曾记得这是九小姐的房间啊。
不待两人靠近,莫桐未便已拿捏了嗓子出音:“你们出去,我自己来。”
丫头笑了笑,还以为女儿家害羞呢。交代一嗓:“九小姐可得快点儿,人马上就要上来了。我们去门外等着了。”转身出去。
莫桐未一把拉下喜帕,贴到门板上倾听片刻,两个忠心的丫头,说在门外守着,还真是寸步不离的。返身拉开窗子看了看,不行,下面人流聚集,此刻跳下去岂不是自找不快。正待思萦间,门外楼梯已经传来细微的喧哗声,显然接亲的人已经上来了。
心中咯噔一响,三下五下除掉身上的大衣,慌乱的将床上的喜袍套上。此刻想要脱身怕是难了,只能再等时机。来之前没与风倾宇通好气,真是天大的疏忽错误。
门板即刻被人敲响,传出咚咚响动,像人的心跳那样,一下一下张弛有力。一身凤冠霞帔的女子手掌紧攥,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不紧张是假的。
丫头轻轻的唤了一声,接着开门进来。门口忽然静寂下来,这种静谧十分吓人,分外突显人的不安情绪。莫桐未狠狠抓住床沿的单子,心中不停祈祷莫凌晨别一个手欠的将喜帕掀了去,如此她便要死得很难看了。
一股清淡如梅的香气隐隐传来,顺着此刻大开的窗子吹进的风。莫桐未的身子竟然微微发颤,像似骨子里生了一层寒霜,彻骨难安。是哪个丫头说冻不到的?真是熬煞人的感觉。
男子走到床前站定,初步猜想他的姿势该是俯首打量,以他惯有的表情一双狭长眼眸微微眯起。
喜帕下的人轻轻的作着深呼吸,心中莫名倒查起数字,只怕数为零的那一刻,眼前便会豁然一亮,而后所有的秘密光天化日。
她不敢想象。
骤然手上一凉,死死抠住床单的手就被一只大手执起握在掌中。修长手指瓷白雅致,十指上带着翠绿的翡翠戒指,优雅如三月盈白雨露下的朗朗凉月,竟然好看得无以伦比。
正在她惊诧之际,身边已经有人提点:“九小姐,莫三少来接您了,快些跟着走吧,不要误了时辰。”说话间那人掺起她,连推带拽的擀旋到莫凌晨的怀里。心思一提,就已被他拦腰抱在怀里,朝楼下走去。
莫桐未心中忐忑不适,还不忘拉了拉喜帕,深怕随着微微颠簸的动作滑下来。莫凌晨行至花厅的时候停下。
之后传来另一男子的磁性噪音:“我将妹妹交给你了,日后要好好待她。”淡薄的嗓音像三月初春时节簌簌的流光,草长莺飞,唯他最绚烂。
莫桐未忍不住在莫凌晨的怀中颤了一下,这一刻的场景真是狗血伤情。若不是境遇窘迫,她定会跳起来指着风倾宇鼻子骂,你姥姥的,你这是把你的情妹妹交给他了,你……你……咳了一嗓,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