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教堂里,有一座八角形的洗礼堂,这座洗礼堂有四个门道,其中两个门道的铜门上装饰着精美的浮雕。不错,这些浮雕才是主角。
那时住在佛罗伦萨的著名雕刻家屈指难数,为了挑选出最优秀的雕刻家来装饰洗礼堂新门,人们举行了一场雕刻比赛,并制定了严格的规则:
首先,参赛雕刻家所创作的浮雕需要与门相匹配,且必须以青铜为材质;
其次,浮雕内容必须涉及亚伯拉罕和以撒;
再者,本次比赛共有34名裁判,期限为一年,将由所有裁判共同选出一位胜者来负责建造洗礼堂的新门。
在准备过程中,每位雕塑家都把自己的作品藏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剽窃了自己的创意,只有洛伦佐·吉贝尔蒂不断邀请其他雕刻家为自己的作品提意见,并在此基础上不断修改。果然,吉贝尔蒂的作品日臻完善。
当一年的时间匆匆过去,一件件叫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呈现在34名裁判面前,精致的雕塑让人眼花缭乱,新颖的创意让人连连惊叹,裁判们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导致最后竟出现了平局的结果,吉贝尔蒂和另一位意大利艺术家布鲁内莱斯基的作品并列第一。不过,布鲁内莱斯基自认为吉贝尔蒂的作品要更胜一筹,于是主动退出,将吉贝尔蒂拥上了冠军宝座。所以,吉贝尔蒂最终成了那两扇新门的负责人。
整整21年的时间,在吉贝尔蒂的辛勤雕刻中悄然流逝。当他把自己的作品展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精致而完美的雕塑震惊了,他们瞪大眼睛,喜出望外地奔走相告。很快,整座佛罗伦萨城里的居民都知道了这位雕塑家的名字。
于是,佛罗伦萨人请求吉贝尔蒂再为洗礼堂的另一道门雕刻一组浮雕。吉贝尔蒂欣然应允。这一次,他又用了整整27年才将作品完成。这一组浮雕由十块雕刻着《圣经·旧约》故事的铜浮雕构成,这扇大门后被人称为“天堂之门”。
走过这扇大门,当然无法抵达真正的天堂,但多少人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梦幻和神秘的宗教氛围。
【雕刻坊】——教堂圆顶背后的故事
布鲁内莱斯基是意大利文艺复兴建筑的先驱,除了竞争过洗礼堂的雕刻任务,他还曾经用了多年时间,争取圣母百花大教堂的设计权。
当时布鲁内莱斯基,参加了花之圣母大教堂圆顶方案的征集评选。在讨论方案时,有人对布鲁内莱斯基的教堂圆顶设计方案提出质疑他的设计方案,想让他把解释下落实方案的细节解释清楚,可聪明的布鲁内莱斯基不但拒绝了对方的要求,还给对方出了一道难题。他拿出一个鸡蛋,说:“谁能不用手扶也不用支撑物,把这个鸡蛋竖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摸不着头脑。
于是,布鲁内莱斯基把鸡蛋在地上磕了一下,轻松地就把鸡蛋立了起来。
对方不屑地说:“这我也能够办到。”
布鲁内莱斯基嘲笑道:“如果我把圆顶设计方案告诉你,你一定也会这么说。”
面红耳赤的神甫们喊来警卫,把布鲁内莱斯基赶出了教堂。
即便如此,布鲁内莱斯基也没有放弃设计方案,一直斗争了十年才终于获得这个工程的设计和修建权,完成了这座让世人叹为观止的宏伟教堂。
第十四回 爆发“春倦症”的欧洲
听说过“春倦症”这种疾病吗?春倦症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症状:第一种就是当春天到来时,患者什么也不想做,甚至连平日最感兴趣的美景、美食都毫无兴致;第二种病症恰恰相反,患者觉得自己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浑身都是力气,甚至被这力气鼓动得焦躁不安,总想发狂奔跑,或者仰天长啸。第二种春倦症患者常常会产生自己是世界之王的幻觉,并认为没有任何事能阻挡自己的步伐。
中世纪的欧洲一直置身于寒冷的冬夜,现在,它终于迎来了花红柳绿、生机盎然的春天,欣喜之情难以自抑。于是,中世纪后,整个欧洲都染上了精力过旺的春倦症,并且一“病”就是好多年。广阔的欧洲大陆不像普通病人一样成天恹恹欲睡,而是像一头被惹恼的公牛,有力的蹄子不住地刨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埃。
首先染上春倦症的是公元1400年左右的意大利。无论是绘画还是建筑,无论是探索还是贸易,意大利在几乎一切领域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才是真正百花齐放的春天。
只要查阅一下历史的时间纵轴,或许你就能发现,我们所说的欧洲春倦症时期,其实就是前面多次提到的文艺复兴时代。
那个时期,古代的知识和技术重新擦亮了人们的眼睛。人们开始拼命发掘藏于地下的古代建筑和雕像。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文艺佳作被陆续发现,人们掀起了重新欣赏和阐释古代艺术品的热潮。
有一个名叫多那太罗的人开始系统研究古代雕像,他是第一位研究古希腊、古罗马古典主义雕像并将其精髓发扬光大的雕塑家。当他还年轻时,就曾与布鲁内莱斯基一起到罗马旅行。两个伙伴为了搜寻迷人的古罗马艺术品,整天呆在那些不知年月的废墟里,被人称作“寻宝人”。
“寻宝”归来的多那太罗长期受到古罗马、古希腊艺术的熏陶,艺术水准大有长进,他雕刻了一个大理石长廊,又在长廊外部雕刻了许多像丘比特一样的小孩,这些小孩子又唱又跳,栩栩如生。这件雕刻作品被安置在佛罗伦萨大教堂一端,而他的另外一件著名雕像《圣乔治》也被佛罗伦萨大教堂纳入囊中。
多那太罗并不知道圣乔治的样貌,怎么画出圣乔治的神韵呢?他知道圣乔治曾经做过军官,于是他请了一位勇敢英俊的基督军官作为模特,并按照他的样子为圣乔治做雕像。由于作品太过完美,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圣乔治应该就是多那太罗雕刻的样子。
曾有人打趣道:“这个雕像有一个严重的缺点,那就是它不会说话!”可不是吗,多那太罗创作的雕塑微微张着嘴,似乎正在开口说话,偏偏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在这一时期,多那太罗的好朋友、同属文艺复兴伟大雕刻家之列的卢卡·德拉·罗比亚也有很多优秀的作品问世。
罗比亚也曾雕刻过大理石长廊,而且和多那太罗雕刻的画廊正好相对,也是佛罗伦萨大教堂的一部分。在长廊的外部,罗比亚也雕刻了许多小男孩,但是他刻画得更加精细,多那太罗的作品相对粗糙一些。
由于大理石雕刻的成本非常昂贵,罗比亚渐渐有些负担不起,于是他开始寻找替代材料。后来,罗比亚找到了古希腊人曾用过的黏土。不过,罗比亚并没有完全踩着古希腊人的足迹烧纸陶器,而是又找到了另一条艺术之路。在烧制黏土雕像的过程中,罗比亚给雕像涂上了一层釉。上釉的雕像不仅更加美观,还能经受住风雨的侵蚀,可谓一举两得。其他雕刻家也曾尝试使用黏土并采取上釉的工艺,但他们的作品都不如罗比亚的完美。
后来,罗比亚将这个秘密武器传给了养子安德里亚,安德里亚又将之传给了自己的五个儿子。给陶像上釉的工艺成了罗比亚家族的秘密。
后来,安德里亚的名气直追其养父,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依靠家传的上釉工艺完成的。勤奋好学的他还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进,那就是在浮雕中运用了更多颜色,使朴实的作品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安德里亚的的代表作是《圣母与圣子》。他还曾为佛罗伦萨儿童医院刻过一组雕像,这一组赤陶浮雕所刻画的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每个婴儿都被单独刻在一个圆形背景上,像被包裹在一团祥和的圣光中。
【雕刻坊】——《唱歌的天使》
1453年,罗比亚在佛罗伦萨大教堂的唱诗席上创作了一组浮雕,雕刻作品中有几位身着普通服装的天使正在虔诚地唱诗。这些天使既没有神圣的光环,背部也没有双翼,只是摊开赞美诗,互相搭着肩膀齐声高唱赞歌,既庄重又亲切,让人感觉像是被飘逸的云朵包围,心里浮动起一种柔和而安详的情绪。这组大理石浮雕被命名为《唱歌的天使》,彰显着罗比亚精湛的雕刻工艺。
第十五回 意大利骑士雕像
现代社会,汽车是人们忠诚的座驾,载着勇敢的骑士们南驰北骋,攻克了一场又一场会议、谈判、竞赛、演讲……但是,在汽车被发明出来之前,骑士们最忠实的伙伴就是胯下的骏马。很多雕刻家为伟人做像时,为了表现其高大和伟岸,经常刻画伟人们骑在马背上的英武姿态。
不过,即使现在我们也没有见过在这样的雕像——“坐在汽车里的伟人”。因为像其他人造物品一样,汽车不适合被做成雕像。雕刻家通常以人、动物、植物作为自己雕刻的对象,换言之,他们更喜欢自然生长的东西。
若要刻画马匹和骑士,那么刻浮雕比制作圆雕要容易得多。因为制作圆雕作品时,雕刻家必须考虑如何让马的四肢支撑起马和骑士的身体并实现平衡。古希腊雕刻家菲狄亚斯在帕特农神庙里雕刻的马匹和骑士都是浮雕,但罗马人的骏马雕像多是圆雕,因为他们掌握了让马的四肢支撑其身体的技术。
在古罗马灭亡后的近千年里,再没有出现优秀的骑士雕像。
直到多那太罗成名后,人们才得以重新见到精美的其实雕像。铜雕《加塔梅拉塔骑马像》是多那太罗用了整整十年时间完成的一件伟大作品。这座雕像被安放在在意大利城市帕多瓦的圣安东尼教堂正门前的一块高耸台基上。
加塔梅拉塔是威尼斯的一名雇佣兵队长,他的名字在意大利语中是“狡黠的猫”的意思,这说明这位雇佣兵队长不仅是一名勇敢的斗士,还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帅才。加塔梅拉塔骑在马上,神情刚毅,两眼圆睁,他左手勒紧缰绳,右手握着武器,武器和别在腰间的宝剑形成整个雕塑在构图上的对角线。整座雕像呈现出一种静态的美,因为骏马看上去像在悠闲地漫步健行。
为了使雕像保持平衡,多那太罗在马的一条腿下放了一只球,只有这样,坐在马鞍上的骑士才能稳如泰山,同时这个球体也可以被视为是地球的象征,马踏世界,昭示着一种征服世界的雄心壮志。
多那太罗的作品非常了不起,但如果非要给骑士雕像排名的话,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骑士雕像应该是《科莱奥尼骑马像》。
《科莱奥尼骑马像》的作者是安德烈亚·韦罗基奥,他与多那太罗一样同为佛罗伦萨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家。韦罗基奥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他曾经师从的金匠的名字。在意大利语里,“韦罗基奥”的意思是“真正好眼力”。韦罗基奥以此为名可谓名副其实,他善于捕捉最精彩的生活瞬间,并将之雕刻成像,供他人欣赏。
科莱奥尼是威尼斯军队的总司令。他在战场上作战英勇,指挥得力,并且平易近人,甚至会主动要求和跑得最快的士兵赛跑。这位将军还十分谦逊,又很好学,广受军中艺术家和学者的欢迎。临死前,科莱奥尼将所有财产都捐给了威尼斯共和国,但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政府在圣马可广场上为自己立一座青铜雕像。可是这样做是违反威尼斯的法律的。
后来有人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提议在圣马可学校前面的“圣马可广场”建雕像。最后,威尼斯人真得在这座“圣马可广场”上为科莱奥尼立了骑士像。严格说来这已经违反了科莱奥尼的遗嘱,不过威尼斯人仍然拿到了他的遗产。
和多那太罗的作品相比,这件雕塑动态感十足。雕塑中的马三腿着地,左前腿离开地面伸向前方。骏马蓄势待发,像一张绷紧的弓,似乎随时都会弹射出去。而科莱奥尼披盔戴甲,手握权杖,脚蹬马镫,身躯扭动着,好像正在发号施令。
由于平衡问题处理得很好,韦罗基奥不需要在骑士像下面放置圆球。虽然科莱奥尼的五官被韦罗基奥雕刻得十分夸张,但是因为整座雕像被放置在一个很高的基座上,人们仰视雕像时反而觉得人物的表情非常真实。
【雕刻坊】——意大利的第三座骑马肖像
在意大利有三座著名的骑马肖像,除了多那太罗的《加塔梅拉塔骑马像》和韦罗基奥的《科莱奥尼骑马像》,还有一尊以古罗马皇帝奥利略为主角的《奥勒留骑马像》。
马可·奥利略是古罗马帝国衰落时期的帝王,他被认为是古罗马“五贤君”之一,也是一位对柏拉图理想国充满向往之情的哲学家,从他的作品《沉思录》中我们可以窥见他的思想的精华。但当时严峻的政治斗争和频繁的自然灾难接踵而至,击碎了他对政治和国家的所有完美设想。这座奥勒留骑马像也散发着惆怅、哀沉的情怀。
这位帝王毫无沉着、坚定、居高临下俯瞰世界的气势,他像是正骑着马漫步目的游走,神态间也尽现迷惘和疲惫,人物的上眼皮稍稍下垂,似乎连心的窗门都关闭了。连他的坐骑也情绪低落,不像我们在其他艺术作品中见到的战马那样炯炯有神。
第十六回 无人不知的全能型雕刻家
现在让我们来玩一个“猜猜他是谁”的游戏吧,我将罗列三个条件,看看你能在第几个环节猜出他是谁呢。
首先,他出生于1475年,佛罗伦萨是他的故乡;
其次,他是一位画家、建筑家,还是一位诗人,至今仍然有人在吟诵他创作的诗歌;
第三,他被认为是菲狄亚斯之后世界上最伟大的雕塑家。
这样一位全能型的天才到底是谁呢?你心里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我告诉大家谜底是博那罗蒂,或许还是会有很多人感到困惑。因为大家更习惯称呼他米开朗琪罗。
之前我们已经介绍过他绘制在罗马西斯廷礼拜堂的精美壁画,但比起画家,他却更认同自己是一名雕塑家的身份,这可能是因为他最初就是学习大理石雕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