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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画出英国历史

最近在读图画书《漫画英国》,韩国人李元馥用漫画的形式讲解英国的历史,相当之妙趣横生。

因为他,我终于分清了英国历史上的三个玛丽女王:一个是被称作血腥玛丽的神经质女子,为了铲除圣公会教徒大开杀戒,更有一种鸡尾酒是以她的名字命名,喜欢喝它的人是不是潜意识里有着嗜血的快感?一个是从苏格兰来的同为天主教徒的玛丽·斯图亚特,典型情欲决定大脑的女人,轻率、浪漫主义和对现实可怜的认识导致了她的灭亡;还有一个是嫁到荷兰信奉新教、后被英国议会迎回英国、赶走其父完成“光荣革命”的玛丽女王,她本是一个没有野心的女人,因此异想天开地与其夫威廉共同继承王位,成为一个双王的时代。三个玛丽,三种命运,而且似乎女人总是野心越大,越难得到幸福。

因为他,我发现了英国历史上最戏剧性的两位国王:一个是亨利八世,一位为了爱情不惜与罗马教廷决裂,改变英国国教,创办圣公会教,从而开始了英国历史上无止境的血腥的宗教斗争,即使到今天北爱尔兰争取独立的残酷斗争仍然是他种下的根缘。这位娶了六位妻子,并处死其中两位的国王,无论生前如何独裁,子嗣仍然稀薄,到头来只有一个女儿终成大气,她就是后来的伊丽莎白一世;另一个是他的前辈亨利二世,爱上法国王妃并促使其与法国国王路易七世离婚、改嫁英国,而且还是一段不折不扣的姐弟恋——王妃埃莉诺比他年长整整十岁,那时的亨利二世才只是一位十九岁的青年。这位有胆识的国王让英国保持了长达三十五年的和平,却没能成功教育好他的儿子,两个儿子为了争夺王位相继背叛他,最后绝望地死去,其中一个儿子就是被称作“狮心王”的理查一世。王权与背叛似乎永远相生相伴,这更成为莎士比亚戏剧里永远的主题。

因为他,懂得了为何现代的民主政治体系、君主立宪、两院议会制会在英国诞生而不是别的什么国家,这个国家怎样从1215年的大宪章、1265年议会产生、1628年的权利法案、1673年的宣誓条例、1679年的人身保护律、詹姆斯二世时的两党制、1689年奠定了君主立宪制基础的权力法案,到来自德国的汉诺威家庭统治时期产生了首相及内阁责任制,而平等的意识更是在之后的两百年间,从1877城市劳动者享有投票权到1884农村劳动者享有投票权、1918年二十一岁以上男子和三十岁以上女子到1921年二十一岁以上男子与女子均享有投票权,英国在七百多年的漫长历史上亦步亦趋、渐进式地完成了政治体制的变革,他们注重传统的民族性格(例如一如既往地保持国王的存在)从而使他们的变革从来没有像法国俄国那样血流成河。

因为他,带我从历史的角度去思索为何只有英国建立了如此庞大的殖民帝国,而不是法国、荷兰、西班牙。似乎提到英国的殖民史,总要自伊丽莎白一世开始,她在位期间对英国海盗的放任自留、陈仓暗渡,更不拘一格起用海盗头子Francis Drake并最终重创西班牙无敌舰队确立了英国的海上霸权,更创新地成立了东印度公司,有组织、成规模地将英国的商品卖到世界各地。说到殖民史,似乎还应该提及英国人高效率的远距离管理手段、小政府大社区广泛运用社会资源的理念,以及作为行事依据的无处不在的程序正义(手边的例子还有英人与新西兰土著毛利人签订的《怀唐依条约》,尽管实质上仍是武力加贸易的强盗逻辑,但程序上还是光明正大、看似公平的交易),这些都是本书所未提及但读后让我很有兴趣思考的一些话题。

这本漫画书的作者现年六十,长相竟还一脸阳光,他以画家的眼光解读历史,寓教于乐,举重若轻。他还著有一系列画本——漫画韩国、日本、荷兰、法国、瑞士、意大利等等,可以做韩国的蔡志忠了。我一向特别敬重乐于做文化普及的人,这需要一份热爱和游戏的心态,就是孔子所说的游于艺吧。当然,前提是作者要读得够透,至少也要视域与人不同。当年,我也是先看了蔡志忠的漫画《老子说》《孔子说》《庄子说》……才有兴趣去读原著的;还有先后写作《经济学》的萨谬尔森和斯蒂格利兹,如果没有他们深入浅出对经济学入门概念的解读,在那些艰深的学问面前,像我这一类的懒人一定会望而却步,从而会与这许多不应该错过的前人智慧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