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拿自己的命去赌，明明很受伤还装出一副强者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惧怕你，这么幼稚的行为只有小孩子才做得出来，我哄骗你睡觉还有错了么？”
离景漆黑的眸在一点点加深，深得像无底的渊，却仍旧眸温如水。他没想过，当所有人皆把他奉为神邸，就连离风和离然都不例外的时候，这个女人却最先看到他的温软。
男子微抬手臂：“趴到我身上来，让我抱着你。”
林妙言难得的乖顺一次，按照他的指示轻轻的趴在他身上，把头放在他的胸膛上，头顶抵着他的下巴，相互依偎，沉默不语。
离景一只手臂揽着她，轻轻抚摸她柔软松散的发。
半晌，林妙言抬起头看他：“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你恢复么？”
离景默了片刻，懒散出声：“待我问点事情，今天就离开，接下来南京会很动荡，不适合久留。”
林妙言在他身上调个舒适的姿势，眼睛轻轻眯着，看向室中的雕花镂空柜子，忽然觉得他的身上有檀香的味道，这个味道好像在陆仁的身上闻到过。
只是时光恍如白驹过隙，有很多味道都在记忆里淡然风化了。
“嗯？想什么呢？”离景望着她的沉默问道。
林妙言击退回忆里寂寥的潮水，脑子里新泉涌动。忽然惊恐不安：“你这样一个顶顶有名的人物，不怕日后被日本人认出来么？除了那个大佐可还有其他人见过你。”
离景用下巴漫不经心地轻磕她的头顶，神色诡辩顽皮：“真正打过照面的除了那个大佐还有两个日本人以及一个下人，不过统统注定活不过一个时辰，我在枪上喂了毒，碰触的人只有一个时辰挣扎喘息的时间。那个下人拿下去以后，那两个日本人肯定会细致斟酌我的枪来判定我的来路。而至于那些日本兵更没有半分担心的必要了。”死的死，亡的亡，皆是一缕幽魂。
“所以你早就笃定他们一定会死？！”乖乖，太歹毒了！林妙言禁不住惊叹出声。
离景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的发，棱角分明的侧线上白衣衬得灼光闪烁。
“他们不死，将来会有更多的中国人死，在这个时代，杀与被杀有时也是不得不为之的一件事。”双手沾面鲜血的人，看到最多的就是无可奈何。
林妙言的反应很平静，只在南京的这几天，她就已经彻底颠覆了对他的初念，并肯定了他噬血心性下的人性。她不欲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多作纠结，再罗乱的状况也能被他妥善安置，化险为夷，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水眸提溜一转，扯出另一个问题：“离景，那个凌法好奇怪啊，最早听你说时还以为是个年迈亦或粗犷的男人呢，没想到是个小白脸啊，而且那个人美好的怪不真实。”
离景微抬身子，搬过她的脸与他对视，目中酸溜溜的醋意。
霸道地出言警惕：“你也觉得他长得俊？以后不许看他，一眼也不能看。你的目光只能跟随我一个人。”
林妙言垂下头，恢复先前的姿势，嘴巴一撇，讪讪的笑起来：“你醋坛子啊你，谁说他长得俊了。”昂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肯诚夸赞：“男人里还是数你长得最漂亮。”
离景薄怒的俊颜上绽开隐匿的欢愉，浅笑像阳光隔着薄薄的云朵照进来，光色尤佳。
林妙言想了一下，接着先前狐疑：“你那个朋友凌法倒底是做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离景扯唇笑开，煞有介事的调侃：“他可是个怪才，医术，卦术，武术他可是无所不通。我的诈死术便是从他这里学来的，算起来他也算我的师傅了。”
林妙言被他的话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个世上真有这样一种世外高人？
“等等，他是你的师傅，那他得多大啊？”
离景眉宇一挑：“几十岁是有了吧，我认识他的时候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难道他长生不老？真是太神奇了！”
“没有什么神奇的，明显是他在担心我将你拐走，故意编出来的故事诽谤我。也就医术和诈死术是他不会的，我不过教了他诈死术，他便死赖着我每次帮他处理残破不堪的身子。其实我的年纪与他无异。”
淡然如风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长衫男子已经立到室中。
林妙言猛然从离景身上起来，脸上羞出一片花红。
离景飘飘的笑开，气息邪气懒散，对于自己口中的师傅没有半点尊重的意念。
接着玩味的打笑：“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就因为你医术高明，所以我都不怕受伤了。”
凌法冷眸倪他，话语尖酸：“日本人没废了你这条胳膊真是便宜你了，一群白痴，这样了还抓不住你，难怪没脸苟活于世匆匆见阎罗去了。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我就干干的看着你离景怎么个死法。”
离景眯着眼睛妖笑：“你舍得吗？”
凌法讪笑：“我舍不得我的药。”
林妙言睁大瞠眸，盯着面前两人冷热交替的过招方式，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也是种很三八的动物。
凌法收起利刃，直入主题：“你到现在还不走，可是还有什么问题问我？”眼风云淡风轻的扫过好戏看得怔愣的女子。
离景也隐了锋芒，眸中灼光一收，对林妙言道：“妙言，先去外面等我，我和凌法说点事情。”
林妙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这两个男了十分诡异，眉来眼去间倒有点情愫暗生，彼此思慕的感觉。莫非是同志？！yy过后，自误自乐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