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中传来李荒芜先生病逝的消息,我悲伤不已。
1978年金秋季节,在风景如画的黄山顶上,我与荒芜先生相识了。当时我陪同美籍华人物理学家任之恭教授游览,荒芜先生则是同冯其庸先生等人一道上黄山的。也不知什么缘由,我俩一见如故。尽管他年长我近30岁,短暂相处却成了忘年之交。我先他下山,临别时,他诡秘地塞给我一封信似的东西,叮嘱我下山后再打开看。当时毛头小伙的我好奇地违约,一背开他即拆看了,原来是他抄赠给我的一张诗笺。打那以后,我俩书信不断,新著出版都不忘互赠,我每到北京总要去看望他。
记得有次我登门去拜访他,他和夫人客气地把我引进书房。
刚坐下,我即看到他用毛笔书写赠给我的一幅字搁在桌上,展开一看,方知是两月前就写好的,我不解,夫人即讲给我听,她说荒老一天晚上作了一首诗,颇感得意,兴中即挥毫抄赠我一幅,写好后,却一直没寄出,原因是说字写得不好,不好意思寄给我,这就耽搁下来了。荒老就是这般谦逊,每寄赠给我新著,他总是签题“君琳兄指正”的字样。不仅如此,当他得知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家境清贫,早年辍学,如今又在文学艺术道路上艰难跋涉、不息奋斗时,他即热心地为我推荐老师。每逢我到北京,他便写信或打电话,甚至亲自陪着我登门去拜识文学艺术界的前辈们,当面聆听大师的教诲。我也就是在那时通过他认识了萧乾、曹辛之、黄苗子等诸位先生的。
荒芜,原名李乃仁,生于1916年,是我们安徽凤台人。早在读书时他就开始从事文学创作活动。解放后,先后在外文出版社和中科院文学研究所从事外国文学研究和翻译工作,逝世前为中央文史馆馆员。荒芜的译著甚多,有小说《新生》、《麦凯自传》、《马尔兹短篇小说集》,剧本《悲悼》、《雨果先生》、《奥尼曼诗选》、《朗费罗诗集》及评论集《高尔基论美国》、《苏联文艺论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以及他的诗文集《纸壁斋说诗》、《纸壁斋集》等。难以列举。
荒芜先生虽然离我们远去了,但他在为国人介绍外国文学方面所作的贡献,将留下长远的影响。
(原载1995年5月27日《新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