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从12月20日开始,莫斯科各界响应布尔什维克和苏维埃的号召,举行了政治总罢工。参加罢工的人数达15万。罢工使莫斯科全城陷入瘫痪。当沙皇政府派军警前来镇压,逮捕了部分革命者后,总罢工转变成了武装起义。工人们组成战斗队,拿起武器,筑起街垒,同反动军警展开了英勇搏斗。当时一份资产阶级报纸《权利报》这样描述道:“大炮轰鸣,机关枪咔嚓咔嚓,榴霰弹在空中作响。战斗仍然紧张。在战斗中已倒下数百个,甚至数千个牺牲者。所有街道上都躺着尸体,所有殡舍和医院都无空位……”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在这段时间,莫斯科大部分地区被起义者控制。12月26日,莫斯科总督向沙皇紧急求救。沙皇尼古拉二世立即抽调数千精锐部队前来镇压。他们用大炮猛轰,用机关枪狂扫。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莫斯科布尔什维克党组织和苏维埃决定12月31日午夜停止武装起义,撤出战斗。
莫斯科起义爆发后,政治罢工和武装起义犹如滚滚波涛,汹涌澎湃,在全国普遍发生。有些地区还推翻了沙皇地方政府,建立了共和国。但由于这些起义都是分散进行的,缺乏统一领导,先后被镇压下去。
12月武装起义是俄国1905年革命的最高潮,之后逐渐低落。1906年3月,俄国进行了第一届国家杜马选举。根据国家杜马选举法,地主的一张选票等于城市资产阶级的3张、农民的15张、工人的45张,同时许多工人、农民由于种种限制被剥夺了选举权,这就保障了地主和资本家在杜马中占绝对优势。尽管如此,沙皇尼古拉二世仍然觉得杜马不够驯服,在第一届国家杜马召开仅两个多月时便于7月21日悍然宣布解散。1907年3月5日,第二届国家杜马开幕。由于布尔什维克党抵制了第一届国家杜马的选举,参加了本届的选举并获得了65个议席,本届杜马左派力量大大增强。对此,沙皇政府更加不能容忍,于6月15日以“策划叛国政变”的罪名逮捕了杜马中的社会民主党代表,第二天(俄历6月3日)又宣布解散了第二届国家杜马。这就是著名的“六三政变”,它标志着1905—1907年革命的结束。
1905—1907年革命是俄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这次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无产阶级政党建立不久,还不够成熟,不够强大有力,缺乏经验,没有形成一个集中统一的能够指挥协调全国无产阶级行动的领导力量,没有和农民结成巩固的联盟。但这次革命的意义是极其重大的,它是一次推翻沙皇制度、埋葬俄罗斯帝国的革命的“总演习”。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胜利的曙光已经显现,俄罗斯帝国的崩溃已指日可待了。就世界范围而言,这场革命唤起了亚洲的觉醒。时隔不久,被称为“东亚病夫”的中国和“西亚病夫”的土耳其以及伊朗等国都爆发了反对帝国主义和反对封建主义的资产阶级民族民主革命,亚洲革命的时代也到来了。
五、左支右绌:第一次世界大战
1914年,沙皇俄国为从奥匈帝国手中夺取加里西亚,从土耳其手中夺取黑海海峡和君士坦丁堡,参加发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如果说,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给俄国带来了一次革命的总演习的话,它所参加发动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则给它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前所述,1905年革命后,沙皇政府被迫改行君主立宪制,将立法权交给国家杜马。但由于沙皇仍然拥有任免官吏的权力,内阁是对沙皇负责而不是对国家杜马负责;同时选举法赋予地主资产阶级以特权,规定大地主占有选举人总数的49.4%,城市资产阶级占有选举人总数的15%,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职员共占有选举人总数的36%,这就保证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在杜马中的优势,保证了沙皇对杜马的控制。此外,对不驯服的杜马,沙皇可随意解散,这样,国家杜马实际上成为沙皇制度的点缀和遮羞布,沙皇专制制度的本质没有变。
1906年开始,为缓解农村阶级矛盾,沙皇政府又进行了土地改革。这次改革因是在沙皇政府的首脑、大臣会议主席彼·阿·斯托雷平主持下进行的,故称斯托雷平土地改革。改革的基本内容是,允许农民退出村社,并把份地变为自己的私有土地。具体规定,每一个拥有村社份地的农民,任何时候都可以要求把他们的份地确定为自己的私产;若份地超过家庭人口的定额,多余部分可按1861年改革规定的价格赎买;个人不但有权支配土地,也有权支配退出村社的庄园的全部财产;退出村社须获得村会同意;如果村社共同重新分配土地,应尽可能给农民分配整块土地。这项改革的目的是要破坏村社和村社土地平均使用的制度,培植和加强富农经济,作为沙皇在农村的统治支柱,防止农民用暴力手段消灭地主大地产。改革历时10年,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农村资本主义的发展,使一部分富裕农民通过收买贫农的土地和改善自己的经营方式,建立独立田庄和独家农场,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但这次改革对封建地主土地所有制丝毫没有触动,10年中脱离村社的农民只占村社总农户的1/4,其中建立单独田庄和独家农庄的农民仅占脱离村社农民的一半。广大农民无地或少地的问题没有解决,反而加剧了农村的土地集中和贫苦农民的破产以及农村阶级矛盾的激化。在1901—1914年间,农民起义就达1.3万多次。
总而言之,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沙皇俄国依然存在着严重的封建残余,保留着沙皇专制制度和封建地主土地所有制,依然是一个军事封建帝国主义国家,是世界几个帝国主义大国中最落后的国家。
第一次世界大战更进一步地、彻底地暴露了沙皇俄国的落后与腐朽,激化了俄国的各种矛盾,加速了俄国革命的爆发和俄罗斯帝国的崩溃。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沙皇俄国强征了1500万青壮年入伍,几乎占全国男劳力的一半,是交战各国中参战人数最多的国家,但其战绩不佳,交战连连失利,丧失了波兰、立陶宛的大片土地,战死、受伤、被俘人数达800万人。这无疑是劳动人民的沉重灾难。
战争期间,俄军指挥官庸碌无能,指挥不力,常常坐失良机。军队缺乏训练,军事装备不仅落后,而且严重不足。到1915年8月时,仍然有1/3的士兵没有枪支,徒手作战,他们只有等到持枪同伴受伤或阵亡后才能拿起同伴的武器投入战斗。有的战地医院既无军床,又无军毯,伤患士兵往往和衣卷卧在冰雪泥潭中痛苦呻吟,有的伤兵几天得不到食物和纱布。在喀尔巴阡山作战的部队甚至没有鞋靴可穿,只得赤足攀行于崎岖山道。
军事装备的落后与不足反映了俄国经济的落后。当时俄国虽然是世界第五大工业国,但仍然是个落后的农业国,80%的人口以务农为生,出口额的63%是农产品,11%是木材。工业生产虽然在农奴制改革后得到迅速发展,但和欧美先进工业国相比还处于落后状态,它的不少重工业,如90%的采矿业、几乎100%的石油工业、50%的化学工业、40%的冶金工业还是外国人开办的。俄国拥有世界1/6的土地和1/13的人口,但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它的工业总产量只占世界工业总产量的2.7%,仅及美国的7%,德国的17%,英国的22%,法国的40%;人均工业产量仅及美国的1/12,德国的1/13,英国的1/14,法国的约1/8。如此落后的工业生产,使得俄国不仅不能制造西欧已经使用的飞机、高射炮等新式武器,就连枪支弹药也不能自给。前线每月需要子弹2.5亿发,而兵工厂每年最多只能供给5亿发。最高统帅部要求每月供给炮弹150万发,而兵工厂只能生产5万发。
在铁路运输方面,虽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俄国铁路的总长度已达4万多英里,但许多线路质量低劣,铁轨太轻,路基太差,水塔和交叉点太少,铁路承担不了繁忙的军需和民用物资运输任务,使许多货物堆积在车站,无法运到前线或工厂,影响了前线士兵的军需供应、工厂的生产和人民的生活。
在农业方面,本来俄国的农业生产就十分落后,主要是一种广种薄收的掠夺性生产而非集约化生产,每俄亩谷物的产量仅及法国的1/2,德国的1/3,丹麦的1/4。大战期间,由于近半数劳动力被征召入伍,约200万马匹及其他牲畜被调去军用,农业机器的生产锐减,导致农业生产大幅度下降,播种面积和粮食产量大幅度减少,农村一片萧条,全国粮食紧张,食物价格飞涨,面包店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全国出现了严重的粮食危机。
早在战前,俄国就成为世界上负债最多的国家。战争期间,沙皇政府为支付庞大的战争费用,大量举借外债,滥发纸币,使得外债猛增,通货膨胀,国家债务由1913年的88亿卢布增加到1917年的500亿卢布,每年仅支付的利息就达数十亿卢布,人民的负担更沉重了。
总之,战争暴露了俄国经济的落后,也加剧了俄国的经济困难,使得企业倒闭,工农业生产下降,物价上涨,粮食和日用品供应紧张,全国经济一片混乱,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六、政治毒瘤:妖僧拉斯普庭
当沙皇俄国在军事上连连败北、经济上濒于崩溃之际,政治上也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有谁能想象得到,这时左右沙皇朝政的竟是一个冒充“先知”的流氓、无赖、盗马贼——拉斯普庭!
拉斯普庭原名格里哥里·叶菲莫维奇·诺维赫,“拉斯普庭”是他的绰号,“淫逸浪荡”之意,后来他被冠以此姓,也以此姓而成名。
拉斯普庭无确切出生年月,1864年或1865年出生在萨拉托夫的一个农民家庭里。后因家庭贫困,举家迁至西伯利亚距秋明约80俄里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安家落户,毁林开荒。渐渐地,这里又来了一些移民,逐渐形成村落,取名为波克罗夫斯科耶村。
拉斯普庭从小好逸恶劳,家里人都在干活,只有他冬天躺在热炕上,春天把皮褥子铺在篱笆下面,躺在那里晒太阳。父亲为教训他抽断了几条马缰绳,但他秉性固执,积习难改。后来,家门不幸,连遭横祸,母亲、哥哥、姐姐、父亲相继病故,拉斯普庭从此沦为孤儿,到处流浪,起初干点小偷小摸的营生,后来入伙当了盗马贼。盗马贼的生涯赋予了他魁梧健壮的体魄、凶狠刚强的性格,也使他学到了一星半点治马的医术,这些对他后来的发迹不无裨益。几年后他返回故里,开始冒充“先知”,装神弄鬼,渐渐出名。
1905年,俄国发生革命,拉斯普庭也时来运转。沙皇关于召开国家杜马的宣言发表后,一个名为“俄罗斯人民同盟”的组织(又称黑色百人团)派司祭长沃斯多尔戈夫到托波尔斯克省拉选票。在波克罗夫斯科耶村,司祭长结识了拉斯普庭,认为他是位农民雄辩家,可以很好地为本党宣传,因为让“农民同农民讲话,效果会更好”。于是司祭长把拉斯普庭推荐给“俄罗斯人民同盟”,并把他召到莫斯科。但盟员们看不起这位仪表粗俗、衣衫不整、举止猥琐的“神人”,不愿接纳。司祭长无奈,便把拉斯普庭包装一番,介绍给莫斯科的上流社会,之后又把他带到了彼得堡。
在彼得堡,拉斯普庭在那些愚蠢昏聩的贵族群中如鱼得水。他被一步步向上引荐,最后被引荐给沙皇和皇后。1905年11月1日,沙皇尼古拉二世在日记中写道,他“结识了托波尔斯克省的圣者格里哥里(即拉斯普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