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真绝,把房子都烧了。”
队长似乎毫不在意,用眼的余光瞟了一下梁文法,仍在看地上的蚂蚁。“跑吧,管你个屌事。走几个人秋里还能多分几斤苞谷哩。”
“他狗日的一个人……”
“唉——你这个当公公的,一厢情愿,有个鸟味!”
周德仁突然板起面孔,“他放火了么?”
“他把自己的两间草房烧了。”
“还是放了火,”周德仁不耐烦地打断,“仓库还有多少粮食?”
“还有七八千斤麦子。”
“仓库没事吧?”
“好悬!就差几丈远,那火好大,我朝仓库房坡上泼了水才没着。”
“为啥来叫我?”周德仁掏出旱烟袋,把独山玉翡翠烟嘴含在嘴里。“别人容易,对付任老大可得费点神。他走多久了?”
梁文法感到一股凉气从股沟冉冉上升,“有,有一个时辰。”
队长看看天色,知道这雨挨不过今夜。梁文法呆呆地望着周德仁,忙掏出火给队长点烟。
“怪不得我呀,任老大。”队长低吟一声。
梁四老汉领着三个孙子皇天亲娘,昏天黑地进了院子。
“大侄子,你可要给俺做主呀。你看这三个娃娃丁点大,不能没娘啊。”一见队长,他扑通跪在地上,“大侄子,你要答应我。”
周德仁禁不住牵动了侠义心肠。这种感情十年前有过一回,村里已经饿死八个了,他跑到县里痛哭流涕,人家硬不给一粒麦子,那回他当了强盗。他面对梁四跪下了,“侄儿有何德行,这不要折杀侄儿吗?四叔,你快先起来,快先起来。”他流着泪,扶着梁四老汉,悲愤地说,“任老大,你也算是土生土长,咋不知:宁拆十家庙,莫毁一门亲哩。”
周德仁冷静一会儿,对梁文法道:“你带十个基干民兵连夜去追。今黑一人二十分,两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