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喝着酒,想起爹来不由得潸然泪下。三碗米酒下肚已是脸红耳赤,头昏糊糊的。
隔壁桌上一个劲衣人一直注视着他,此人斗笠放在桌上,斗笠下压着一柄长剑,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桌上一盘花生、一盘酱牛肉,二壶酒已见底,还是脸色如常,足见酒量了得。
此时,楼下上来三人,为首者手托鸟笼,右太阳贴着一块膏药,白晰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酱红色的长袍难以遮掩住他单薄的身躯。后面二人一身家奴打扮,对那人甚是恭敬。
上了楼立在那里四周看了一圈,朝着窗口的位置呶了一下嘴,身边二人走到桌边用衣袖擦了凳子,侍候那个人坐下,小二上来,那人尽拣美味佳肴挑。
一会儿,满桌子的菜肴,三人吆五喝六,旁若无人,其他桌的食客都朝他们瞧,脸露不屑、鄙夷之色,然也无可奈,谁也不想若事生非。
一家奴瞥见李爽一个人在角落处喝着闷酒,已微显醉意。
家奴对提鸟笼的人说:“少爷,那边好像是李三的公子李爽。”
那人回头瞧瞧,确是李爽,朝右首那人道:“叫他过来。”要在原来,早就过去拜见李爽了,现在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谁还把你李爽放眼里。
家奴也是狐假虎威,走李爽面前,用轻佻的口吻道:“我家少爷请你移步叙话。”
李爽抬头,见面前一精悍男子翻着白眼,心里甚是不爽,没好气地道:“没见我在喝酒?”
精悍家奴右脚踩在凳子上,一付市井泼皮之相,右手食中二指在桌上敲敲,“我家少爷给你面子,莫要不要脸。”
李爽本已气恼不已,闻言理智尽失,忽地站起,将碗中米酒喷向那人,相隔二米,躲避不及,浇得面头面脸,顺着脖子往下淌,哪里受得那闲气,朝着李爽面门一拳打来。
“住手!”
听到主人吆喝,那人如听话的狗,硬生生收回伸出的拳头,僵硬在那里。
提鸟笼的人走来,嘿嘿笑道:“李公子一点也不给我面子嘛。”
李爽一瞧,是江宁布政使府上,陆师爷的儿子,切,区区不过是岳父师爷的儿子,也敢在他面前无礼,气得七窍生烟。不过现在岳父被审,生死不明,爹又在大牢,还有什么能力与这鼠辈抗衡,想到此,缓缓坐下。
那陆公子也是刻薄,人家已是身陷绝镜,四面楚歌,你不帮也就罢了,非要踩上一脚,来个落井下台,也真是自寻死路,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李爽坐下后也不言语,陆公子见他不腔,也拿他没办法,自己一个人练空手道多没面子,想着平日里李爽不可一世,自己总是巴结他,而那李爽不理不睬。
顿时怒从心头起,眨巴了几下鼠眼,今天我也羞辱你一番,想罢,便高声道:“大伙都过来瞧瞧,喏,这位就是李三李老爷的公子,其未来的岳父大人就是江宁布政使罗秉廉,罗大人,现在都啷当入狱,这小子还有心思在此饮酒作乐。”
那些个食客都觉好奇,围将过来,羞得那李爽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围观的人窃窃自语、指指点点,一双双眼睛如一把把钢刀刺在李爽的心上,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其心头涌起。
微笑着站起,双手一拱:“诸位,我与陆公子有些误会,大家散了吧。”众人闻言散去。
李爽眼中一片平静,对陆公子:“兄弟,昔时多有冒犯,请兄弟别往心上去,今晚我做东,算是向兄弟赔不是,可好?”
那陆公子是个地痞无赖,哪有什么心计,此时心怒气也出了,还有李爽赔不是做东,心想也罢。
李爽请三人坐下一同喝酒,喊了声:“小二,再添三付碗筷来。再拿一坛上好‘女儿红’。”
陆公子倒有些轻飘飘起来,二杯酒下肚顿然浑身燥热。
李爽道:“兄弟,我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敬三位。”三人不化银子吃白食,敞开了喝,不消半个时辰也是烂醉如泥。
李爽推了推,一个个都只是“唔唔”语无论次,叫来小二,扶陆公子下去,结了账,吩咐:楼上二人醒了自会回去,他先送陆公子回去。
把陆公子左臂往自己肩头一搭,一步三摇走出了酒楼,沿着护城一路向北,走到一处水流湍急处,李爽停了下来,急速四周一看,黑咕隆咚没个人影,把陆公子扶到护城河边沿,用尽全力一推,只听‘咚’的一声,溅一片水花,‘咕噜咕噜’几下就没了声响。
李爽心头一阵复仇后的快感。
这一切,被紧随其后的一个戴斗笠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此人就是在酒楼上一直注视李爽的那个人,盛元相府上黄护院。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做绝自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