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悔自过,
披枷戴锁妻儿苦。
人间真情处处在,
遇难方知援手多。
罗秉谦每日都在悔过悔罪中思索,天天蹲在那里考虑着今后的路,大人吃点苦还能忍受,可小女儿让他心中不忍,见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心如刀绞。
这日午后,耿虎为他解了枷锁,说是宋三江约他一叙,满腹狐疑的罗秉谦走了内堂,见三姨太已早他先到了,坐在椅子上,待如上宾。
宋三江站起身来,谦和地道:“罗大人,冒昧请你来一叙,快请坐。”
罗秉谦立感诚惶诚恐,说道:“宋义士大义之举,恩同再造,令罗某敬佩之至!戴罪之人,已无官职,义士呼名便可。”
宾主坐下,宋三江吩咐唐义掩上门,留在门口,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过了一个时辰,宋三江夫妇送罗秉谦、三姨太到门口,二人面露复杂的喜色。耿虎送罗秉谦到了西厢房,却没再给他上枷锁,在东厢房,宋妻给三姨太母女单独安置了一间房,每天膳食也是单独送去。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半个月后,宋三江对耿虎道:“贤侄,我去了三次雪山,昨日见冰已消融,近日可以过去了。”
耿虎心里一喜,这么多天在宋三江府上多有叨扰,实是过意不去,正在犯愁,听了当然高兴,道:“那明天就走,宋叔看如何?”
“行,一些该准备的我也都准备好了,”宋三江满满把握地道。
耿虎站在院中高声告诉大家明天翻雪山了,所有人既高兴,又有许多的不舍,好不容易享受了几天清福,又要受苦,那种得而复失的苦涩,一次又一次降临在这些人身上,上苍的不公与弄人,让这些人沉浮在世事的无定数中,如大海中飘叶,任由风浪肆虐、摆布,命运多舛啊。
傍晚时分,人们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忽然三姨太的哭声搅乱了大家的思维,三姨太哭道:“闺女醒醒、醒醒啊。”
耿虎、宋三江夫妇连忙赶过去,三姨太高声带着哭音:“昨晚开始就发高烧,怕惊吵了你们,我没吱声,刚才这孩子晕过去了。”
宋妻道:“让我看看,”停了一下,惊呼:“这么烫,快去叫郎中!”
唐义答应了一声奔了出去。郎中急匆匆看了一下,摇头道:“晚了晚了。”三姨太闻言,大哭起来。
宋妻道:“快把孩子抱起来,盖上毯,不要见风,随我去找柳神医。”
唐义抱起孩子,耿虎罩上毯,抱起就走,宋妻扶着三姨太紧跟其后,身后传来女眷的哭泣声。
一个时辰后,终于回来了,可一个个垂头丧气,三姨太在宋妻的携扶下,已经欲哭无泪,可就不见了孩子。三姨太看到罗秉谦,失道痛哭:“老爷,孩子没了,呜呜呜。”
罗秉谦只是沉默,面无表情。一众人等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一晚,三姨太被安排在内堂。
第二天,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宋府,向雪山走去。此时,小裕华还在睡梦中,送走众人,宋妻回到卧室,望着酣睡中可爱的小裕华,怜爱地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原来,宋三江夫妇见罗裕华聪明可爱,又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翻山越岭、长途奔波呢?动了悲悯之心,也确实存心领养个孩子,享承膝下之欢。
与耿虎一说,耿虎连连摇头,钦犯及家眷都是确定人数的,如果交接时少了一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宋三江知道耿虎不会同意,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耿虎思考再三,认为此计可行,可以掩人耳目,这才有了宋三江邀罗秉谦夫妇商议。
罗秉谦夫妇听了当然是求之不得,虽然女儿不在身边,思女之心会撕裂心肺,但让女儿跟着自己,只能是吃尽人间苦难,再说,宋家夫妇宅心仁厚,一定不会亏待了小裕华,留在这里会有享不尽的疼爱和欢愉。
罗秉谦夫妇跪下,感谢宋氏夫妇的大恩大德:“宋义士夫妇善良仁义,在下这几日已领略,小女留在贵府,戴罪之人一万个放心!代小女谢过义士了。”说完就要磕头。
宋三江连忙起身扶起,“使不得,使不得,罗兄放宽心,我们会把孩子视同己出。将她抚育成人。”罗氏夫妇感激涕零。
耿虎便把计划告知了罗氏夫妇,希望他们守口如瓶,对任何人不可以提起,罗秉谦对天发誓。
三姨太问小裕华:“孩子,跟着爹娘你只会受苦,你留在姨家好吗?”
小裕华眨着秀气的大眼睛,道:“娘,女儿不怕苦,女儿要跟爹娘在一起,”边说边哭,母女俩抱头痛哭。
三姨太替女儿抹去泪水,安慰道:“爹娘以后回来接你的,乖,听话。”
小裕华点了点头。
后面那些都是演给另外几个公差看的,从前门抱出,转到后门又将小裕华抱进了门。至此,小裕华有了个温暖的家,还有比亲爹亲娘更疼爱她的养父母。开始了她新的生活,也慢慢抚平她幼小心灵使受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