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琴笑而不答,眼前的女人果然聪明,只需她稍事提醒,就能想到遗漏的地方。
苏悠眯起眼,冷冷看着莫琴毫无任何起伏的面孔,“难怪周晓倩不肯回来?难怪没人居住的别墅会收拾得那么干净?难怪小树林会毫无任何线索?”
太多太多的难怪,一下子席卷心扉,像极了五雷轰顶,床上人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她死死咬住下唇,须臾间,神色一惊惨淡到了极点,“这么说来,苏谚一直在岛上,只是被阮嘉禾藏起来了。”
难怪,对阮嘉禾那么迷恋的周晓倩一到“离岛”,没先冲到别墅去找阮嘉禾,倒是少见多怪的玩起沙滩。
天呐……苏悠在心里暗暗懊恼,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恶鬼附身了,连这最最容易看出的破绽都没注意到。
“他还好吗?”苏悠唇角剧烈颤抖,哆嗦了好久,才勉强发出四个字,对莫琴她抱的期望已经不高,她只想知道一件事,她的谚谚,她的儿子,还好吗?
莫琴转过身不再看她,“我想,用不了多久,苏姐你就能看到他了。”
“是张奇告诉你的?”这句话,基本是脱口而出,因为夹杂着太多的希望,嗓音猛然提高许多。
莫琴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颤,良久飘出一句话,却是答非所问,“苏姐,用不了多久,你们真的就可以母子团聚了。”
苏悠听到关门声,一下子无力的瘫到床上,如释重负般长长松了口气,莫琴果然知道很多,确定苏谚平安无事就好,为人父母者,最希望的,莫过于子女平安健康。
忽然得到苏谚平安无事的消息,好比直接吃了一颗定心丸,苏悠这段时间始终垂吊在半空的心,仿佛在瞬间回到胸腔里继续跳动。
随着心脏的复苏,身体机能也被唤醒,苏悠感觉到饿了,端过手边的青花碗,一股熟悉的绵甜味沁入鼻尖,这粥……难道是他亲手熬的。
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等放下碗后,苏悠感觉浑身来了劲,再次去拿手机,无意碰到口袋边角,一个圆溜光滑的东西搁应到手背,显得格外突兀。
手拿捏的方向一转,下一刻出现在掌心的不是手机而变成了通体翠绿,在暖色灯光下,更显神秘的小玉石。
脑海里再次涌入下午的情景,张奇对她已经说得很清楚的,极有可能内藏秘密的小玉石并没如她预想的那样感兴趣,只是淡淡看了眼,仅此一眼而已,没说任何话。
倒是她有点憋不住了,“你真的不想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张奇转身走到门边的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在我看来,如果上面没有你亲手雕刻的那个字,即便它藏着全世界的宝藏,于我看来也一文不值!”
话落,不等她回神,直接开门走了,她站在原地,对着紧闭的房门怔了好一会,真的越来越弄不懂他,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很重要,为什么不适口否认一些矛盾的东西,来彻底打开她的心结,难不成真如他所说那样,他真的活不长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当这句刻意遗忘,却还是在脑海里盘旋了一下午的话,再次战胜理智涌入脑子里时,她只感觉眼前一片水雾,白茫茫的,就连就在咫尺的小玉石,也已经看得不够真切。
经历这么多,即便当年离婚时,她想的也只是生离,而不是死别。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她最难忘却,又最想忘却的那个男人口中说出。
她就在这样矛盾的折磨中睡着了……
“苏怀安,你别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死死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角不肯松手。
男人肩膀在瞬间紧绷,“我爱的是她,娶你只是迫不得已。”
“不!我不准你走。”美少妇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松开手,转身去抱起身后婴儿车里的孩子,飞快冲到他身边,再次拉起他的衣袖,苦苦哀求,“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她是多么的可爱,你真的舍得让她成为没有父亲的孤儿吗?”
男人背脊一挺,似有不忍,沉默良久,一把抽回衣袖,恨恨心,大步朝门外走去,由始至终都没转身看一眼女人怀里抱着的,被吵醒正嗷嗷大哭的孩子。
“我已经把苏家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你名下,以后……”半个身子已经隐入夜色里的男人,顿下脚步淡淡看着倚靠在门框边的母女,深深吸了口气,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午夜显得特别阴寒,“你就当我死了,好好把孩子带大,辛苦你了。”
“不!”女人抱着孩子就要追过去,跑得太匆忙,脚下不当心被门槛绊住,手一脱力,怀里的孩子直直朝前面的大理石摔去,凄厉的婴儿啼哭声,顿时响彻在凄寂无比的黑夜里。
女人对孩子的哭声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瘫坐在地上,痴痴看着男人早已不见的背影,直到空气中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轻,她才想起去抱起她。
女人先是以为孩子哭累了,睡着了,等探出指尖去帮她擦眼泪,才发现不对,脸上的温度正在慢慢消失,而孩子的小脸也变得青白一片,颤抖着手伸到她鼻尖下……
“啊……”一声尖锐的凄惨声,顿时蔓延在整个阴郁的别墅上空。
这就是苏悠睡着后做的那个梦,从床上猛然坐起来,她只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正是钟明瀚给她看过照片的,也是曾梦到过好几次的徐洁,那个男人,因为一直背对着她,她始终没看到他的长相,不过,从他们的谈话里也能看出,正是苏家的苏怀安,也就是外人口中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