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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剑计划(4)

曾敏砸吧了一下嘴,猛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飞快地向西都驰去,给这个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的地方只留下一道难闻的汽油味。

晚上,林天阳在招待所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看来,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单兵激光器竟然泄密了!这可是绝密资料。那封邮件呢?也肯定是发送到A国去了。这么一来,最近涉及的两个有价值的情报就都泄密了。邮件是马士平发送的,单兵激光器是怎么出去的呢?除了他林天阳,那就是郑晓天了。难道郑晓天象蚂蚁搬家一样,先把资料记下来,回家再回忆出,这样一点点地把单兵激光器的各种参数细节带出去?可图纸那么复杂,能靠记忆带出去吗?

林天阳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分析出的线索网,现在里面涉及两个有价值的情报,一个是单兵激光器,另外就是天剑计划,相比较而言,天剑计划重要得多。

可是,这张线索网明着表现出来的是天剑计划,而自己是才知道,在网中还有单兵激光器实际泄密了,也就是在线索网中隐藏着的。这就怪了,自己,还有情报站主任刘丽,都不知道的天剑计划是显而易见的,浮在线索网的表面上。而单兵激光器远没天剑计划那么神秘,却是隐藏着的,这是为什么?

夜晚如果留给思考,会显得格外漫长。

为什么?林天阳在心里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他忽然睁大眼睛,警觉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索。屋子里只有门口的壁灯发出一点惨淡的微光,使屋子里的一切都拖着模模糊糊的影子,显得那么可疑,那么危险。

“原来是这样!”林天阳突然大叫一声,然后象弹簧一样一下子跳下床就要往外跑。

曾敏和几个人象是预先埋伏在门外一样立即冲进来,一把死死按住林天阳。曾敏极其熟练地掰过林天阳的胳膊,麻利地拷上他的双手双脚,然后用象铁钳一般的手按住林天阳的脑袋,让他在地毯上丝毫不能动弹。

“想跑!找死啊!”曾敏暴怒着吼道。

“别——别,我是想找你们说明情况的。”林天阳的嘴挨着地毯,极为费力才吐出这句话,地毯的化纤味都能闻到。

“老子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才对你客气的。你小子真把我当白痴啊!”

“我知道泄密——是怎么回事了,快把我放了。”

听到这话,曾敏迟疑了一下,“把他翻过来。”

几个人松了手,林天阳坐起来,连“呸”了两声,吐掉钻进嘴里的地毯毛。

“妈的,劣质地毯。”林天阳朝地毯撒气。

“说什么呢?”一个人恶毒地瞪了他一眼。

“曾敏,我刚才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林天阳说这话时,语气中完全没有一丁点慌乱,就象刚才被按在地上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说。”曾敏不信任地盯着林天阳。

“我发觉这是一个圈套,”林天阳注视着曾敏的脸上,向跟前凑了凑,“对,是个圈套。对方的目标是单兵激光器,但是先派马士平发送天剑计划的邮件,然后干掉了马士平,但是邮件必然引起国安部门的注意,然后国安局介入,带走了郑晓天的电脑,在这台电脑离开了实验室后,窃取了单兵激光器的资料。也只有这样,才能从防备极为严密的实验室中,把电脑带出来,并窃取里面的资料。”林天阳说完,颇为得意地看着曾敏。他想,曾敏怎么也得恍然大悟似的表示极为赞同,并解除自己的审查,还得赔礼道歉。

“你把责任推到国安局哪?”曾敏没有配合林天阳的想法,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除了电脑被国安局带走,没有其他的途径泄密啦!”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分析出的结论,曾敏却是这个态度,让林天阳大失所望。

“人家是去查案。”

“查案就不会出问题了?”林天阳抬了抬眉毛。

“等等,”曾敏决心给没读好书的林天阳上上课,他尽量说得慢一些,好让他这个有些天真的同学能听得懂,“你的分析有个很大的缺陷,就是单兵激光器得是在邮件发送之后,也就是电脑在国安局手中才可以窃取,对吧?”

“可以这么说。”

“窃取之后,才能送到A国,对吧?”

“应该是。”

“那你怎么证明,这个时间顺序呢?也就是证明单兵激光器泄密是在邮件发送之后,并且在国安局手中的时候发生的。”曾敏紧盯着林天阳,他不想再听林天阳继续胡扯。

“那就是你们的专长啊!你们去调查啊。”这句话无论在谁看来,都显得有些无赖。

“把他一只手铐在桌腿上。我告诉你,我们随时监视着你。别想跑!”曾敏终于爆发了,他确信自己对林天阳已经尽了同学情谊,完全不想再去理会。

“我知道屋里有摄像头。”

曾敏气得一扭头,和其他人出了门。

走了几步,曾敏停下来想了想,恨恨地对同事说:“你们去把他的手铐取了,现在还不是拘捕。”

这个夜对林天阳来说,可能是一生中最漫长的。

08

谁也没想到的是,林天阳的猜测,引起了杨知诚的注意。作为多年从事情报工作的老同志,他深知在情报战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国安部门作为中国的最重要部门之一,一直是各国情报机关渗透的重要目标。这就象罚点球一样,不管你守得好不好,人家可以一直射门,只要有一次进球,你的秘密就暴露给别人,甚至会被人家利用来传送假情报。前苏联克格勃策反了汉森,就是美国联邦调查局遭受建局以来的最严重损失,也使该局几十年都无人叛变的英名蒙尘。

之所以杨知诚会注意林天阳的猜测,是因为邮件和获知单兵激光器泄露的时间相隔很近。几乎是在邮件发送之后的第三天,A国的秘密管道就通知他说单兵激光器已经泄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两个泄密事件,还都和激光实验室有关。这难道是巧合?这是杨知诚心中一直隐藏着的疑问,现在又被林天阳的猜测勾了起来。可问题的关键是,林天阳无法证明单兵激光器的泄露是在邮件发送之后,而杨知诚同样也无法证明。

到底谁先谁后?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单兵激光器的资料是在马士平发送邮件之前,已经离开实验室。那么在郑晓天和林天阳之间必然有一个人是贼,或者两个人都是。而如果邮件发送在前,那么可能性就比较多了。

杨知诚决定和林天阳谈谈,既是对这个年轻人负责,也是对情报站负责。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东西,似乎是值得欣赏的。那就是林天阳一直没有说郑晓天也有可能是泄密者,这在当今中国是一种少见的品德。

“你为什么老怀疑人家国安局呢?就算你不说自己,怎么也不怀疑郑晓天呢?”当早晨曾敏把林天阳带来时,杨知诚没绕弯。

一宿没睡的林天阳,脸上满是疲惫。“我认识郑工有十几年了,我感觉他不会的。”

“哦,就这个原因。是不是太没说服力了?”杨知诚心里有些失望,这不是他能接受的答案。

“直接要把资料带出实验室,是非常困难的。如果郑工是个职业特工,加上他是负责人的身份,那么有可能成功。可他有什么机会接受这样专业的训练呢?这些年他很少离开西都,到外地也就是去汇报、开会,从时间上来说,他不可能是职业特工。如果他被人收买,他恐怕是无法通过安检措施把资料带出去吧。因为有些监控措施,只有我们才知道,他不可能避开。唯一可能的是,他一点点通过记忆,把资料在家里回忆出来,但这么多的资料恐怕也很难,而且这么精密的技术,弄错一个参数,那都是要出大问题的。”林天阳试图说得很清楚,能向杨知诚当面申诉的机会不多,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所以,你觉得郑晓天的可能性不大?”

“不大,而且以我对他为人的了解。他是一个做事很讲原则的人,不大会因为钱被人收买,所以,我觉得她不可能是泄密的人。”

“为什么怀疑国安那边会出问题呢?”杨知诚问得似乎不是很在意,但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林天阳。

“因为他们把电脑都带走了啊!”林天阳急切地说,“如果他们有人在半路上把资料拷贝下来,甚至连整个硬盘都复制,我们怎么知道?”

“你知不知道单兵激光器的密级?”

“绝密级。”林天阳确定地回答道。

“那如果对方是安插在国安局里的人,他和激光器谁更重要?”

“当然是激光器。”林天阳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杨知诚笑了,他有些轻视地看着似乎还很幼稚的林天阳。

“那我来告诉你,在A国早就有单兵激光器了,所以这个资料对他们来说并非特别重要。可是,如果他们能在我国的安全部门安插间谍,甚至直接是做反间谍工作的,那么这个人肯定比单兵激光器重要。这叫鼹鼠,知道吗?属于最高机密,和天剑计划一样。”

“啥是天剑计划?”

杨知诚震了一下。林天阳问这个问题太不象是做情报工作的军人了。保密守则规定,不该问的不要问。需要他知道的,上级自然会通知他。而且一个情报人员想知道什么,应该想办法不动声色地让别人说出来,自己听着就行。

看到杨知诚难看的脸色,林天阳也觉得问得有点傻,便低下头,回避开杨知诚不屑地目光,喃喃地嘟囔:“我只是觉得天剑计划在里面好像很神秘。”

杨知诚沉默了,天剑计划的确神秘,这个秘密在整个科技情报局只有他和局长两个人知道。可是却在这次的泄密事件中出现,但内容却无关紧要,那只是马士平在十几年前所做的发展纲要,早就该进垃圾筐了。

曾敏想打破沉默的局面,轻声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猜测?”

“有啊,去查一下郑工电脑的下载记录。如果在电脑被带到国安局的时间内,有下载记录,就证明国安局有问题。”

杨知诚点上支烟,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林天阳和曾敏都不敢说话,怕打扰他的思路。

当杨知诚掐灭烟头转过身来时,毅然下了决心:“好,我们就依你去查一下。”

听到这句话,林天阳象是得到大赦一样的囚犯,眼里闪着重回人间的喜悦之情。不过,他的高兴没持续多久,大约中午的时候,曾敏回来了。

检查结果,在国安局带走电脑的那段时间内,没有资料被复制的记录。确定无疑!

听到这个结果,林天阳瘫坐在椅子上,象个被踢破了的皮球,瘪得很彻底。

“你还是多想想,有什么要和组织交代的吧。”曾敏说完,也颇为失望地走出房间。

邓中民指示要查马士平这些年的社会活动,崔仁杰自然不敢怠慢,第二天便带着黄志华再次到电脑学校调查。由于电脑学校的老师都是兼职,大家上完课就各走各的,相互之间基本没来往。对于马士平,大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甚至很多人都没见过他。

红房子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马士平这些年深居简出,和邻居基本也没什么来往。那些婆婆大娘很看不惯他,觉得他是瞧不起这片红房子,才不和大家来往的。一见有人来问起他,厌恶地话倒是说了一大堆,可有用的一句都没有。而他死的那晚,隔壁和楼上楼下的邻居一致肯定,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声音或动静。一位大娘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栋楼谁家有个什么声响,都逃不出她每晚都警醒着的耳朵,那晚肯定没动静。

看来这个马士平,从出狱后,基本上是把自己封闭起来,贫穷并孤独地活着。崔仁杰心里不由地泛起一阵同情。

走下楼,黄志华说:“房东我们调查过,除了收房租外从不回这里,马士平是干什么的他都不知道。”

“那水电费呢?”

“水电费是传达室看大门的老大爷在收,马士平都准时交,老头对他也没什么印象。”

崔仁杰不置可否地上了车。在车快出大门的时候,他看到坐在门口切菜弄晚饭的老大爷,好像想起了什么,便皱着眉头问:“小黄,马士平准时交水电费,是老大爷告诉你的吗?”

“是。老大爷对马士平的唯一印象就是每次都准时交水电费,不象其他住户,爱拖个一两天才交。所以问起马士平时,他就还有这个印象。”

“停下,我去跟老大爷聊聊。”

黄志华搞不懂意思,但立即将车停在不碍事的地方。崔仁杰下车走过去蹲在老大爷旁边,微笑地搭起讪:“大爷,弄晚饭呢?”

老大爷抬起头,看看是调查人员,立即起身要进屋搬凳子。

“不用不用,大爷,我就是和你说句话就走。”崔仁杰有些不好意思,大爷还是执意给他们搬了凳子。

“大爷,马士平每次都准时交水电费?他从不拖欠?”

“是啊,我们每个月15号交费,他都是准时的。有时还提前几天交。”

“那他提前交的时候多吗?”

“以前的我记不清了,不过这个月的他就提前交了。”

“他是哪天交的呢?”

“13号。我整天就是看看门,所以这些事情我还记得很清楚。”

13号!不正是马士平死亡的那天吗?一听这话,崔仁杰的眼睛立即微微眯起,象发现猎物的猎人一样。“那就是前几天哦?”

“是,挺本分的一个人,怎么就上吊了呢?”大爷说道,语调中带着怜悯。

“大爷,当时他都是怎么说的?这情况对我们的调查很重要。麻烦你仔细回忆一下。”崔仁杰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大爷立即紧张起来,他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迷茫地看着崔仁杰。

“大爷,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别紧张。”黄志华安慰他说。

老大爷想了想,一边回忆一边说:“那天我都睡了,马士平来敲我的窗户,说他要出差,就提前把这个月的水电费交了,我睡得迷迷糊糊地,就应了一声,等我起来后,他都回去了,钱是装在信封里放在窗台上的。我收起钱,给他记上,然后又回去睡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崔仁杰点点头,向老大爷道了谢,便和黄志华上车离开。

在车上,崔仁杰不满地说:“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们都没注意到,真不知你们怎么做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