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阳没理会这些,又回去往床上一躺,说:“你不是外人,随便点,我再睡会儿。”
曾敏一皱眉,说:“你昨晚干嘛去了,是没睡吧?想什么呢?”
林天阳翻了个身,嘟囔道:“你说马士平都跟谁关系好呢?”
“什么?”
“马士平啊。”
“为什么想这个?”
“国安局也是,明明还有很多疑问没有搞清楚,怎么就结案了呢?”林天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曾敏没理他,一屁股坐进沙发上,开始摆弄茶几上的普洱。
“你会不会啊?泡茶是门艺术,我来我来。”林天阳不忍心曾敏糟蹋自己的普洱茶,忙起身抢过茶具,动手泡起来。
“国安局结案了,可我们还没结案呢!”曾敏往沙发上一靠,脸上发起愁色。
林天阳小心地洗过茶,又掺入开水,给曾敏倒了一杯。
“你怎么回西都了?”林天阳好奇地问。
“你的李芬妮出国了。”曾敏一饮而尽。
林天阳瞥了曾敏一眼,怨恨地说:“跟我没关系噢,我是受害者。”
“我是看着她上飞机的,可又不能抓她,窝囊啊!”
“那是为了更大的目标嘛,杨局是什么人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就等着立功吧!”
听了这话,曾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有些不服气。”
“那算啥,我去监狱,想再看看马士平的档案,你猜怎么着,国安局竟然把他的档案封存了,不让看。我这还是情报站的人呢!”
曾敏来了精神。“不可能!上次我们不看过吗?”
“是啊,上次咱们一起去都看过,可这次人家就是不让看。然后还通知国安局了,后来陈军跟我说,马士平的档案属于涉密文件,还劝我没事别去沾这些。”
“不让查那是针对别人的,我们科技情报局应该有这个权利看。”曾敏想了想,又问:“你说的陈军就是上次你让我打电话去试探的那个陈军?”
“对,国安局的。”
曾敏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觉得上次他通过了测试?”
“应该是吧,”林天阳惊愕地看着曾敏,“难道不算?如果他和李芬妮是一伙的,应该警告她停止行动吧。”
“有没可能,他故意没警告李芬妮?”
林天阳瞪圆了眼睛,这个猜测太悬了。如果陈军获知曾敏已经注意李芬妮,但却故意不通知李芬妮,不管她当时已经处于危险的境地。这算什么?一种可能是陈军极为狡猾,嗅出曾敏的要求实际是在测试他,看他会不会去警告里芬妮,于是他没有警告李芬妮,让她继续行动,以舍车保帅。但这样很危险,因为李芬妮一旦被捕,很可能会供出他来。第二种可能是陈军更为狡猾,连第一种可能性的利害计算都考虑到了,并且他算定李芬妮暂时不会被捕,因此他也就放心让李芬妮去取回窃听器。这种胆识,这种智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着林天阳的表情,曾敏动了动身子说:“我们这是探讨,就象在学校时的沙盘推演一样。你别太紧张啊。”
“这么想总得有点什么依据吧?”
“依据就是你的李芬妮出国了,几乎是到上海之后就跑了。”
“我再次提醒你,不是我的李芬妮,我是受害者。还有,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正常出国,而是跑出国?”
“感觉!我感觉她就是仓皇出逃。”
“没根据。”
“那你说她为什么马上就出国了呢?”
“也许是因为她完成了使命。”
“那你为什么就不认为,陈军有可能是躲过了这次你设计的圈套?”曾敏紧盯着。
林天阳想了想,说:“第一,他应该算是通过了测试,这是事实。至于什么原因咱们先不管。第二,他还对我说起过,他认识了一个网友,见过面,上海来的。这不就是我看到他们见面的那次吗?”
曾敏皱起眉头,凝神想了想,说:“他告诉你关于网友的见面,是不是因为猜到了我们在试探他,并且估计可能是他和李芬妮的见面被发现了,而故意摆的迷魂阵呢?”
“你为什么这么猜?”
“因为李芬妮这次走得太匆忙了,这不正常!”两人的眼睛几乎是在对视。
“你这些猜测都意味着陈军是个有着极高天赋的间谍,马上发现我们是在试探他,并且魔高一丈地冒险让李芬妮继续行动,以免引火烧身,然后再让李芬妮逃出国去。并且,为了打消我的怀疑,故意告诉我他曾见过网友,暗示那个网友就是李芬妮。对吗?”林天阳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对!”
“那不让我查阅马士平的档案也是陈军干的啰?”
“正是。我从上海就一直纳闷,李芬妮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可你一说,连马士平的档案都不让查,我就觉得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
“为什么?”
“因为,国安局不会在我们已经查过档案之后,才封存档案。要是因为涉密的原因,早就封存了。”
“恩,有点道理。你做反间谍工作,对这个程序熟。”林天阳表示认可这种看法。
曾敏象只好斗的公鸡一样,伸长了脖子说:“所以,监狱方面很可能只是接到了某人的口头通知,说不能让别人查阅马士平的一切,然后有人查的话,还要马上通知他。”
林天阳脑子也飞快地想了想,接着曾敏的思路说:“因为他是国安局的,所以没人怀疑他的话,只是个人行为,也不会向他索要手续,对吗?”
“完全正确。”
“那我们再试他一次,如果他真的是李芬妮的同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林天阳此时坚毅的表情,才象个军人。
“我们还要先搞清楚,马士平在监狱的档案有什么,值得让国安局封存的!”
12
曾敏仅用一个上午,就通过科技情报局出面,以马士平曾经是激光实验室的泄密军人,现在需要对保密情报工作做研究为名,派人带着公函到监狱将马士平的档案复印了一份,还特意嘱咐监狱方面,这次调阅档案不能对任何单位任何个人讲,属于最高军事机密。监狱方面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满口答应坚决保密。到中午的时候,他就和林天阳在屋里将档案一份份地铺开在地上,仔细地查,希望能找到其中的蛛丝马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两人和上次一样,还是一无所获。
曾敏失望地往地板上一躺,叹气道:“弱智啊!我们好像很弱智,而对方智商至少180。你说是不是?”
“我测过,170。”林天阳继续耐心地读这些档案。
曾敏翻过身来,嘿嘿一笑:“170?看起来不象啊。”
“别相信智商测试,那些测试题都是几何题,数学题,得高分的人只能说是数学好,不能说是智商高。”
“那你数学好?”
“曾经吧,进了参谋学院就不好了。”
“为什么?”
“参谋学院就学高数了嘛,我怎么还能好!”
“哈哈,”曾敏大笑不止,“原来你就小学数学好啊。”
林天阳也笑了。
“有个挺有意思的地方。”林天阳拿着一份档案要指给曾敏看。
“什么?你别卖关子啊。”
“你注意到档案上监区警员的签名没有?”
曾敏立即翻身起来,抓过复印件一看,大惊失色。
“陈军!”
“对,陈军。”
“不会是国安局的陈军吧?这太巧了。”
“呵呵,陈军,西都国安局八处的侦查员,曾经负责马士平监区的警员也叫陈军。”
“同一个人?”曾敏眉头拧到了一起。
“我不敢肯定。但如果是同一个人,就太有意思了。”林天阳笑得有点神秘。
见曾敏跟个闷葫芦一样在思索,林天阳捅捅他说:“你有没办法在不惊动国安局情况下,就弄清楚当年负责马士平的监区警员,和国安局的陈军,是不是同一个人?”
“得动动脑筋!我关心的是李芬妮怎么就这么跑了,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别的原因。”曾敏眼皮都没抬一下,还在琢磨档案。
“呵呵,我觉得有点谱了。封存档案的原因很可能是他也不知道档案有什么价值。从档案上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林天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如果,仅仅是如果的话,国安局的陈军真的和李芬妮是一伙,他在知道了我们去过监狱查阅有关马士平的档案,他很可能不知道我们会从档案中发现什么,于是干脆以国安局的名义要求封存档案,反正也不会引起怀疑。你觉得呢?”
“有可能。”
“那天我进到马士平的屋里,后来陈军也进来了,他当时给领导汇报说马士平死了,我一直觉得他可能认识马士平。所以我怀疑,他就是曾在西南监狱的陈军!”林天阳边说边思考着。
“怎么说?”
“如果你哪天突然看到我的尸体,你会怎么样?”
“鼓掌欢迎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林天阳严肃起来。
曾敏琢磨了一会,说:“可能会先叫一声,林天阳。”
“对,一个人突然看见熟人的尸体,第一反应通常是大叫一声死者的名字。如果,陈军是马士平服刑的监区警员,应该对马士平很熟悉,第一反应应该是叫一声,马士平。”
“他当时什么反应?”
“我记得先是说要带我和小马回国安局配合调查,然后就给领导,也就是崔仁杰打了电话,说马士平死了。我问过他的搭档赵吉祥,据赵吉祥说,是崔仁杰猜出我当时是去找马士平去了。”
“那从他的表现看,他没有隐瞒他认识马士平,而是说马士平死了。”
“恩,是的。他在电话中,直接就说了马士平死了。这说明他认识马士平,但问题是,他在进屋后看见马士平的尸体,没有象你那样。倒象是早知道一样。”
曾敏显然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