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四川袍哥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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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袍哥的起源(5)

1662年,郑成功收复台湾,授予咨议参军。是年5月,郑成功病死台湾,其子郑经继位。陈永华勇于任事,知无不为,谋无不尽,所以郑经很倚重他,军国大事必询问他。

郑经刚到台湾时,一切初建,制度简陋,陈永华就一一助他建立起来。同时,陈永华劝农桑,禁淫赌,诘盗贼,于是地无游民,田野渐拓。他还教人们在高地种植甘蔗,用来榨糖,然后贩卖到国外,每年能赚几十万银两。教人们在沿海晒盐,不但充实了府库,还资助了百姓。当时,福建、广东的很多人都蜂拥而至,每年达好几万人。郑成功以严治理,而陈永华以宽持之,他至台后不久台湾就繁盛起来。

永历十九年(1665),台湾各项制度都已制定,并初见成效,陈永华就奏请郑经发展文教事业。郑经接受了陈永华的建议,在宁南择地建学校。当时陈永华所倡立的教育具有自上而下的较完整体系,从而为台湾人材的培养奠定了基础。

三、“啯噜会”起源说

清康熙雍正以来,由于农村人口的迅速增加,政府“地丁”政策的掠夺,地主豪绅的剥削,造成大量无业流民向地广人稀地区迁移。乾隆嘉庆年间,川楚陕交界的南山巴山老林地区就侨寓着数百万“江、广、黔、楚、川、陕之无业者。”(严如煜《三省边防备览》卷十四,艺文下),他们依亲傍友,到此垦种荒地,他们居无定所,伐木架桥,藉以栖身,他们种地之外,多到盐井、铁厂、煤厂佣工为生。尽管在这些地广人稀的荒僻地区仍免不了地主、厂头、吏胥苦役敲骨吸髓的压榨。

进出四川,以夔门水路为主,川内的嘉陵江、沱江、涪江、泥江、乌江等江河也是交通的动脉,在外国轮船侵入长江以前,长江中、下游,即从四川重庆到胡北武昌再到上海的航线上,无论是货运还是客运,主要都是木船。“长江未通商以前,商贾运货,行旅往来,悉雇用民船,帆橹如织。”数量众多的帆船,需要雇佣大量的舵工、水手及纤夫,长江“上游船只,按其大小,可以分为三类。最大的船,平均六十至七十吨,需要水手十六人棹划船只,另有八人引水船,又称五板,用作航行的前驱船。”“大号船需水手七十人,中号者约四十人,小号者二十至三十人。”仅宜昌至重庆的航线上,共有船夫、水手、纤夫二十多万人。

这些船夫、水手,在千里大江上,随时有触礁或遭风浪而覆船的危险;纤夫们则挽着沉重的木帆船,在江边悬崖的崎岖小道上艰难地前进。他们的劳动既艰苦又危险,因此,无论在劳动中还是生活上,钧需要相互帮助,于是自发地结成水手行帮,称“川楚八帮”。严如煜说

川江河道上的木帆船,由胡北荆、宜上水至四川重庆,所需水手、纤夫甚多,而由重庆返回荆、宜之船,所需水手纤夫较少,因而,就有大批水手、纤夫滞留于川江上游的重庆一带。这些滞留者,有点沦为乞丐,更多的则成了啯噜。

“四川本鱼米之乡,不但本省民食充足,而且接济两湖、江南,民间生计,不甚艰难,惟游手好闲者太多,是以地方易于滋事。上曰:‘游民何以如是之多?’对曰:‘四川水陆通衢,陆路由陕西、甘肃,自宁羌州入蜀;水路由胡北宜昌至重庆,夔州入蜀。来往商旅,无论舟车,皆雇觅纤夫,负绳牵挽,盘旋而上。至蜀则纤夫无用,若辈到处无家,无资回籍。下水船只,不雇纤夫,流落异乡,群居为匪,是以每次办一啯噜大案,胁从者半属游民。”

“川东之可虞,时宜防范者,在大江之水手。川江大船载客货,由汉阳、荆、宜而上,水愈急,则拉把手(即纤夫)愈多。每大船一只,载货数百石,纤夫必雇至七八十人。夔门不过经过之地,至重庆府即卸载。客商改雇小船,分往川北、川西南,其嘉陵、渠、潼、泸、涪等江,各有熟水道水手板主(即船主)另雇而而行。荆、宜所来拉把手(即纤夫),在重庆府河案各棚待下水重载之雇募。下水重船需水手较上水为少,每只多止三、四十人,计重庆所至上水船为率,是水手来七、八百人,所开下水船,每日以十船为率,是水手去三、四百人。以十日计,河岸之逗留不能行者,常三、四千人。月计万余矣。此辈初至尚存有上水身价,渐次食完,则卖所穿衣服履物,欠之,则成精脯溜矣。弱者为乞丐,强者入啯匪伙党。”

早在乾隆末年,便有许多水手因谋生艰难而加入啯噜。湖北松滋人李维高于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推桡”来到四川巴县,与魏老虎等共五十人结盟成为啯噜,到梁山县一带抢劫。四川重庆府刘玉彩于乾隆四十三年加入啯噜,同伙二十多人,在永川县抢劫,闻拿逃散,靠当水手推桡,与啯噜周老幺一同讨饭、抢劫。贵州清溪县人周德,因贫乞食。乾隆四十六年三月来到四川巴县,入啯噜刘胡子一伙,在巴县马场抢劫布客商人银两,后又至巫山县一带沿江抢劫。湖南会同县人向群,靠撑木锋(木筏)来到湖北来凤县,再至四川觅工。乾隆四十六年二月在秀山县入啯噜黄老幺一伙,抢劫过往客人。湖北监利县彭老三,在川江靠推桡为生,乾隆四十六年三月,在梁山、垫江一带被黄大年邀入啯噜,随同抢劫。

清朝督抚大员们,多次奏报川江水手加入啯噜一事,湖广总督舒常奏:“查啯匪始而结伙行强,继而闻拿四散,近来履获之犯,或推桡寄食,或沿路乞丐。”

四川总督福康安奏:“川省为荆楚上游,帆樯络绎,自蜀顺流而下。推桡多用人夫。自楚溯江而上,拉纤又需水手。往来杂沓,人数繁多。每于解维之际,随意招呼,一时猥集。姓名既属模糊,来去竟无查考。川省人多类杂,棍徒抢劫行凶,遂有啯噜之称。”

湖南巡抚刘墉奏:“川省重庆、夔州二府,与湖广等省毗连,结党为匪者,每起或二、三十人,或四五十人不等,每起必有头人,名‘掌年儿’,带有凶器,沿途抢夺拒捕。”嘉庆年间,川江上的啯噜更加活跃。“查川省自邪教荡平以来,民庆履丰,元气渐复。惟近来啯噜匪潜滋,川北、川东为甚,自五、六十人至一、二百人不等,或聚或散,忽东忽西。遇行客则肆行劫夺,入场镇则结党成群,而大江船只,劫掠更多。各州县等皆因该管上司以地方平静,不欲办此重案,遂后不禀报。”

盐是四川货殖最大的物产,著名产盐地数十处,每厂盐工苦力多者“以数十万计”少则“亦以万计”,繁重危险的劳作,盐工中有伤残者,逃跑者,他们也成了无业游民。

这些各地各类不能谋衣食的无业游民,为了谋生自卫,便呼朋招类,十百为群,歃血为盟,结成帮伙,他们飘流江湖,弱则为乞丐,强则为盗为骗,还有充私贩,作保镖的。他们内部有严明的约束,“拜把之后,不许擅散。”

啯噜会多在川湘楚等地。“军兴以来,其党多亡命,归行伍,十余年勾煽成风,流毒遍湘楚,而变其名目‘江湖会’。每起会烧香,立山名堂名,有莲花山富贵堂、峨眉山顺德堂诸名目。每堂有左堂老帽、行堂老帽。每堂八牌,以一二三五为上四牌;六八九十为下四牌。以四七两字为避忌,不立此牌。其主持谋议者号为圣贤二爷,守关银钱号为当家三爷。内有红旗五爷专掌传话派人,黑旗五爷掌刀杖打杀,其聚党行劫者谓之放飘,有谓之起班子。

他们的基本活动是强乞强买,逢场就窃,“昼抢场市,夜劫富民,小则拒捕抗官,大则揭竿谋逆”,即使后来发展为袍哥,其吸收会员的各类人员中“惊、培、飘、猜、风、火、爵、耀”还完全属于啯噜性质。

后来,这些由穷苦游民转化而来的武装集团啯噜会便顺江而下,来到湖北、湖南、贵州、江西,在这些地方又与各种秘密社会组织接触,逐渐向秘密会党转化。首先表现在组织上较严密。“拜把之后,不许擅散,有散去者,辄追杀之。”“遇追捕急,公议散去,始敢各自逃生。加未议而一、二人先散者,众共追杀之,其党极为坚固。”其次,活动不再局限于抢劫,开始讲仁义和劫富济贫。曾经充任啯噜首领,后来担任清军提督的罗思举说:“甲辰年(乾隆四十九年),余出外访友,途遇仁义弟兄陈际盛、汪蛮、马贵、询知伊等,在九打杵樊哙殴偷窃商贾银四十两。余曰:‘我等弟兄先前结拜之时,原讲仁义,打富济贫,不许窃人财物,致伤义气。’伊等即将银两付还,那商贾感谢不已。继至南坝场,瞥见杨某携家途乏盘费,卖女于周家,得银八两。临别,母女嚎啕痛哭。余睹情惨,如数称银以赎此女,并另送银三两做路费。其父女叩头感谢。”

啯噜会在清初是四川的一大社会问题,四川督抚官勒保就曾奏称:“川省五方杂处,游手最多,往往结党成群,游荡滋事,日久即成啯匪。”

啯噜会是康乾以来社会了阶级矛盾的产物,是四川民间自发组成的秘密结社,是破产劳动者的互助团体。由于加入啯噜会便可不受欺侮,还可保住或赢得一点维生的财物,因而“利之所在,走险如骛”便迅速在四川蔓延开来。它成为以后前期四川袍哥的主要成分。

四、啯噜会的演变

为了求生存、谋互助而自发结为民间秘密组织的啯噜会,渐渐沦为棍徒(川人将浑水袍哥称之为“棒老二”,原因由此而来)、盗贼,虽然有天灾人祸、生计所迫,官府不顾其生死等社会原因,但也有人民所痛恨的市井无赖、不劳而获的寄生虫,更有凶恶残忍下流之徒混迹其中,正由于此才遭到百姓痛恨、官府剿杀。

乾隆嘉庆年间,天地会、白莲教、青莲教教徒入川,由于受压迫、受镇压,经济来源、政治地位等许多方面相似,于是相互融合吸收,啯噜会吸收了诸教会的拜神、繁复的仪式、令规条例、秘密号令、隐语暗号等,通过长期的吸收、融合和改造,啯噜会渐渐变成了哥老会。

这个融合改造大致经历了两个重要阶段:

第一阶段,乾隆末年到嘉庆初年,啯噜的势力由四川向外扩展,与活动在川陕楚三省边界(大巴山区)的白莲教势力相会,两股势力各有所长,白莲教“多深堂大宅,复轻财好施”,啯噜会“皆年力精壮之无赖恶少”,操习技艺,劲悍善斗;又各有所需:啯噜会入白莲教不需携货粮便可穿衣吃饭,不分你我,“藉教还家以藏身”;白莲教借啯噜会一遇战事,可让其啸呼而起,战阵技艺可取胜获利。嘉庆元年,达州徐添德起兵,万余军中绝大部分是啯噜子。由于啯噜子在社会上有广泛的联络,不久,又迅速扩至5万余人。

两股势力并肩战斗,相互影响,嘉庆以后的啯噜子开始设立山堂字号,又将内部分出红、黄、蓝、白、黑五旗,这时的啯噜会中已有老帽、帽顶、大五、小五、大老幺、小老幺等职位,与后来的哥老会内部组织相近似了。

第二阶段,太平天国起义爆发前后,天地会和白莲教相互融合,嘉庆道光年间,南方天地会势力北移,与白莲教啯噜会相会,相互渗透,于是就出现了许多亦教亦会非教非会的组织,如湖南等省有红薄教、黑薄教、结草教、斩草教、添地会、串子会、红教、黄教、白教、青龙教、白虎教、红黑会、半边钱会、江湖会、股香会等。这些教会已集天地会、白莲教、啯噜会的特点于一身,都有了堂口,如湖南青莲教“皆以四川峨嵋山万云龙为总头目,所居之处有忠义堂名号。”后来,这些教会又渐渐分化兼并,有些消失了,或者归入了大的教会,再归入更大的社团。

正由于在社会形态急剧变化,社会极度动荡,秘密结社纷纷发展,会党与教门广泛融合的条件下,以啯噜子的组织为胚胎,吸收了天地会、白莲教等组织的若干特点,哥老会才逐渐形成起来。哥老会正式命名应该在清道光年间。

哥老会的产生首先是有四川土生土长带有野性和匪性的流民的基因,他们可能成为革命的有生力量,一旦被别的政治势力所利用,也可能成为革命的破坏性力量。其次是在移民和并肩作战的过程中吸收清代最有实力的秘密教门和秘密帮会的有用的东西,最后演变为清代后期最有影响力的秘密会党组织。白莲教成立得较早,在宋元时代就有了成形的组织,到了明末清初,白莲教逐渐在教理方面趋于完备,教义也更加体系化了。而天地会传说是成立于康熙十三年(1674年),与洪门有理不清的关系,学术界几乎把的洪门和天地会作为同一个组织,清代的许多帮会组织都是其分支。哥老会是怎么吸收和演变的,目前尚无更多的资料以资证明,但乾隆五年(1786年)林爽文领导的天地会起义和嘉庆元年(1796年)的白莲教大起义的给啯噜子带来的影响确实是巨大的,让这些长年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的流民看到了一线新的希望,也从中感受到在寒冷的夜晚抱成一团的重要性。于是乎借鉴传统的歃血为盟的习俗,开始原始的结拜仪式。从那时开始,啯噜子已从被动变为主动,虚心地学习天地会的内部规则,一切依《海底》条款,并从白莲教那儿兼收并蓄了红黄蓝白黑五旗制度,历经嬗变,五旗也变为仁、义、礼、智、信(又称威、德、福、智、方)五大堂口。从此,哥老会以独立的姿态出现在公众和官方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