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潇湘水绕话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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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黛玉一手捂了他的嘴,嘘了一声,轻声道:“别说,别说。我会等你回来。你若是回不来,我就去找你。你死,我也不独活!”

“玉儿,”水溶痛呼一声,“你可别犯傻。战场上的事儿,谁都说不准,我不想让你像母妃那样,父王战死,撇下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即使我死了,九泉之下,我也瞑目了。”

“既然你想让我好好活着,那你就答应我,活着回来。”黛玉一脸坚毅地说着,“在家的这几日,我们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见水溶点点头,黛玉慢慢地从脖子上解下一根项链,亲手替水溶戴上了。替他理了理衣领,定定地看着他那英气勃发的脸,像是在端详自己的孩子般。

水溶握住黛玉的手,问道:“你给我戴你的项链作甚么?”

黛玉和他十指交叉,轻轻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临去前希望我能平安地过完这一生,现在我把它挂在你身上,愿你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水溶听了这番话,动情地拥着黛玉。

原来西边的茜香国屡次侵犯边境,已经搅得边境的老百姓民不聊生了,不断地往内地涌入。

皇帝水笑天为此和水溶几个一连几天,商量出了一条作战的策略,随即派忠顺王为主帅,水溶和上官大将军为左右将军,率十万大军不日就出战,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不过朝廷三年一度的大考却不受影响,照常进行。水笑天亲自出了试题,分派下去。

贾府里今年有三个子弟都去参加了科考,这三个人就是宝玉、贾环、贾兰叔侄三个。贾府想借此科举考试,希望族里能有人考中,好凭此东山再起。

贾环没想到,素日父亲并不怎么看重自己,今年竟让自己和宝玉一起去入闱,不由喜得心痒难耐,越发没了庄重样。

气得赵姨娘背地里不知骂过多少回:“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今年你父亲能让你去,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若是你中了,我们娘儿们从此就可翻了身,也不用天天在太太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了。我在这屋里熬了这么多年,你以后要是做了官,好歹也把我带出去,透口气,也让我这辈子能享享儿子的福,也不枉养了你一场。”

啰里啰嗦地就说了一大车子话,听得贾环两耳直冒金星,好半天,才听她说完了,不由悻悻地道:“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怎么一点端庄的气儿都没有,成天就知道和太太明争暗斗的,也不看看你是哪个牌名上的人,斗得过人家吗?”

赵姨娘听了这话,气得双手叉腰,圆睁了眼道:“你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太太怎么了,不还是仗着娘家的势,如今她的娘家一般儿也就散了,还靠谁去,还不是和我一样?”

娘儿两个吵吵嚷嚷地闹了一通,气得贾环连饭也没吃,就来到书房里温习功课了。

宝玉倒是面上淡淡的,知道自己要去参加科考,一点儿都没有和往日不同,整日里依旧拿着自己爱看的几本小说、戏曲看着,压根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宝钗已是懒得再劝他了,索性由着他去了。

袭人是个跟老了的人儿,倒是说了几句,无奈宝玉只当听不见。她自从跟在宝玉身边,也不敢深劝,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日一日地过下去。

贾兰知道爷爷让自己和两位叔叔一起进场,面上只觉得无上的荣光,觉得爷爷这是看重自己。他从小儿就没了父亲,每日只跟着母亲读书识字,到了大了,就进了宗学,平日里做的文章深受贾政喜欢,李纨也觉面上有光。

时常在屋里,李纨掰着手儿一句一句和他说着,说到心酸处,李纨都是眼泪鼻涕的一把一把往下掉。所以,贾兰从小儿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容易,自己知道读书上进,不像他的叔叔那般。

李纨看见贾兰懂事听话,心里也有了安慰,只盼着贾兰早点长大,中个举人,日后能出去做个官,自己这一辈子也有了交代了。

故而,这次科考,对于贾兰母子,有着莫大的意义。

这一日,叔侄三个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妥当了,各有跟随的家人带了衣包,内装了换洗的衣裳,以及一应吃食,来到王夫人的正房里。

王夫人和贾政左右坐了,看着宝玉、贾环、贾兰鱼贯地进来,跪下磕了三个头。贾政命人扶起他们,让他们坐了,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贾家不能就这么败落下去,唯靠你们了。我老了,你们三个若是中了,就是贾家莫大的荣幸。好好去吧。”

三个人答应了,王夫人才泪眼汪汪地看看宝玉,又看看贾兰,一一用手摩挲着,唯独贾环,她连看都不爱看。宝钗和李纨也站在一边,红了眼圈儿,当着贾政的面,不敢落泪。

贾环坐在那里,面上谦恭地笑着,心里却想:“老太婆,瞧不起我是吗?说不定你的宝玉还不如我呢,若是我高中了,就等着看你的笑话吧。”一边就瞥了眼站在角落里的赵姨娘,心里掠过一丝温暖。

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一家老小,宝玉三个出了二门,上了马车,往前行去了。王夫人和宝钗等人站在门外,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方才回屋。

宝玉叔侄三人下了场,一连三天,各自在一个考号里,期间自有家人送了饭来,也不知道各人做的如何。

到了第三日上,终于考完,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就像被放出牢狱的犯人一般,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适应着外头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