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潇湘水绕话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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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王夫人如今听了这个话,哪能不气?只是她是个耐得住的人,不像赵姨娘那般藏不住事儿。当下听说了只是冷笑了两声:“打量我要死了呢,府里就她们娘儿们上了天了。我还偏偏就不如了他们的意,眼下我又有了大胖孙子,想越过我的位子,她还不够斤两呢。”

王夫人一边发着狠,一边就开始着手行动起来。平儿是她和宝钗早就商定了要撵出去的。那几日没心思,也就放着了。如今身子好了,先把这事儿办了,再整治赵姨娘。

趁着用饭的时候儿,王夫人对宝钗细细地吩咐了:“这两日,你让平儿收拾收拾,就过大太太那边吧。我们这里也没那么宽余的银子养活她们,论理,她们早就该到那边去了,只是我心慈,就容下了她们。大太太也从没过问一声,倒觉得我是白替人家养着孙女儿了。”

宝钗应道:“等用过了饭,媳妇就带人过去。”

王夫人点头不语,和宝钗默默地吃罢饭。宝钗就带人过去了,平儿见了什么都明白了,面上却装作不知道,省得露了莺儿的底。

宝钗见平儿上来行了礼,满面笑容地迎着自己,也觉心里过不去,上次已经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现在却又上赶着要把人家撵出去,宝钗也觉这个当家人难做。

虽然明面上是自己出头料理家事,可一应诸事都要和王夫人商量定了,才能去做,自己只不过是个提线木偶罢了。

平儿见宝钗面上讪讪地,就先开口问道:“奶奶平日里管着家事,忙得都见不着影儿,今儿特地赶来这里,想必是有什么事?”

平儿的话让宝钗找了个话茬搭上了:“正是呢,太太今儿特特儿地找了我来,说是让我告诉你一声儿。”说到这儿,宝钗难为地住了嘴。

平儿自然地问道:“不知太太让奶奶来告诉我什么话儿?”

宝钗思忖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太太说,你们本该是大太太那边的人,先时,凤姐姐管着这儿的事儿,自该另当别论的了。只是如今府里一日不如一日,宝玉又出了事儿,太太伤心还来不及,已是没有心神来顾及你们了。怕你们在这儿久了,受委屈,就想着还让你们搬回大太太那边去。凤姐姐留下的东西也一并带过去,巧姐儿这就大了,以后的事儿也该由大太太做主了。”

平儿早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听完她的话,低了头默想了一会儿。宝钗心里发急,不知她怎么想,只好看她低了头不语。

正在焦躁不安时,平儿抬头道:“奶奶的心意我和姐儿领了,我们这就收拾东西,请奶奶转告太太一声儿,本该我和姐儿都要过去请安的。一则太太糟了那样的事儿,怕她见人烦。二则,我们的东西杂乱,怕要收拾一阵子。就不能过去了。”

宝钗见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她说着,早就满口答应了:“太太是个佛爷样的人,自然不会和你们计较的。你们就安心收拾吧。”说罢,就带了人回去了。

等到宝钗一行人不见了身影,平儿才长叹一声:“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当初奶奶给你们出了那么多的力,现如今你们就这么作践姐儿。”

再想也没有办法,平儿喊来巧姐儿,同着彩明一起收拾着。自从抄家过后,凤姐的屋里就没剩下什么好东西了,凤姐被抓后,就只剩了几身替换的衣裳和两床棉被了。

平儿把这些通卷了一个包袱,又把巧姐儿常用的梳头的东西装了盒子,就让彩明去告诉宝钗一声,打发人雇辆马车来,好带着巧姐儿过去。

一会儿,彩明来回,车已经备下了。平儿几个手里挽了包袱,来到二门外,上了车,往大太太那边过去。

车上,平儿小声问着巧姐儿:“姑娘,那些东西你可收好了,若是大太太也容不得我们,我们就要到那个地儿自个儿单过了。”

巧姐儿已经十岁的孩子了,听平儿问,忙点头,也细声说道:“都收着呢,姨娘放心吧。”

平儿望着这个秀气的小女孩,心里泛了酸,想着贾琏和凤姐儿天各一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大老爷那边,本来就是贾府隔出的一个大花园子,马车没走多大的功夫就到了。

彩明下来告诉了门上婆子的来意,那婆子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说了邢夫人的话:“太太说了,这几日身上不好,身边又带了琮哥儿。一应开销用度,大太太都是靠着自己的一点子体己,哪还顾得上姐儿?还请姐儿就回去吧,以往你们奶奶在那府里住着,又当过家,很为那府里出了些力。怎么着那府里也得看着奶奶的份上,把姐儿养大吧?”

平儿听了这话,方才知道世态如何炎凉。就隔了帘子说道:“姐儿是大太太嫡亲的孙女儿,那府里说是应该交由大太太抚养,怎么就连门都不让我们进?”

那婆子听见是一个姨娘说话,鼻孔就翻上了天:“哼,你一个姨奶奶插什么嘴?姐儿和太太的事儿,用的着你管吗?”

平儿蹭了一鼻子灰,愤愤地吩咐赶车的掉头,也不往贾府里去,径自赶往凤姐儿给她们留下房契的地方去了。平儿早料到这个结果了,只是还想再看看大太太的态度,没想到都是这么薄情的人。

好在凤姐儿早就为她们谋好了生路,如今手里有一些银子,平儿也不愁了。

凤姐儿此时却在忠顺王府苦熬着,盼着早日能见到巧姐儿。可怜她一个大家子的奶奶,如今却要每日里拼死拼活地给人浆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