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趁机进言道:“皇上,这十万大军竟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可见是主帅们用兵无方,皇上可得重重地处置那带兵之人才行呢。”
水笑天疲累的摆摆手:“这不是你们妇道人家该说的。”兰妃惶恐地站起身来:“都是臣妾不好,不该妄议朝政的。”
“好了,”水笑天看着桌上那个盖碗,问道:“那里头是什么?朕有些饿了,又不想吃什么。”
兰妃忙起身,亲手碰过,笑道:“这是臣妾才熬好的鸡汤,皇上既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多用些汤吧。”
“嗯。”见水笑天同意了,兰妃忙用小勺舀了,翘起兰花指,轻轻地吹了吹,送进水笑天的嘴里。
水笑天喝了半碗鸡汤,脸上红润了些,也有了精神。兰妃用帕子小心地拭去他嘴角的汤汁。看着他闭了闭眼睛,养了会子神。兰妃慢条斯理地说道:“才刚涵儿到我那儿哭来着。”
水笑天睁开眼睛,问道:“他哭什么?”
兰妃笑了笑,才回道:“皇上,涵儿长大了,懂事了呢。说是今儿个皇上因为他们几个办事不力,气着了。涵儿不敢来见皇上,怕皇上见了他更生气,所以,才觉得心里愧疚,在臣妾那儿哭了一场呢。”
水笑天心里也觉的暖暖的,面上却还硬着说道:“他也不小了,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在你面前哭,成什么体统?”
兰妃察言观色,见水笑天虽然骂着水涵,眼里却隐隐有一丝笑意,于是忙道:“臣妾也是这么说他的,再怎么着,你也不能气你的父皇,他说知道了,以后要好好孝敬父皇的。”
水笑天嗯了一声,半天没说什么。兰妃又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水,喂水笑天喝了,这才含笑说道:“皇上,涵儿也没历练过,乍一接了这样的大事,哪能做得周周全全的呢?倒是二皇子,比涵儿大了几岁,头几年皇上也曾派过他差使,作为兄长,他理应教导着涵儿才是,怎么他也是如此什么都不懂?”
兰妃的这话,明显地是袒护自己的儿子,把水沐往火坑里推。水笑天心里明镜儿一般,这后宫真的就是这样,没娘的孩子,就等着人家任意欺凌吧。
想着自己幼年,也是无父无母,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哪个不想置自己于死地呢,多亏了有位英明的老祖母护着,这才没糟了她们的毒手。
看了一眼兰妃精致的妆容,水笑天心底泛起了一丝寒意,却一点都没露出来,只是点点头道:“朕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眼下又出了这样的大事,朕的亲侄儿也没能回来,朕想想就揪心啊。几个儿子又是如此的不成器,让朕怎能放的下心啊?”
兰妃见水笑天伤感,忙劝慰着:“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何苦说这些?涵儿他们不懂事,皇上多教导就是了,允他们戴罪立功,他们都是皇上的血脉,正宗的龙子凤孙,哪个也不会差的。”
水笑天知道兰妃说这样的话,还是有私心的,于是也不拂了她的意,顺水推舟道:“是该多历练他们了,否则,朕哪一天龙驭宾天,这些孩子们怕是驾驭不了朝政了。也罢,就让他们几个还到朕面前服侍吧。”
兰妃心里大喜,忙又和水笑天说了几句话,就退出去,下去让人告知了水涵,水涵当日午后就进来了。
水沐却是个实诚人,见父皇恼怒自己,也不敢辩解,只在府里等着。兰妃哪会让人告诉他,皇上想见他们几个呢,于是一连焦躁不安地等了几天。
大军回来这日,黛玉就听外头的小厮们说了,本想着水溶过几日就会回府,心里一派喜庆。谁知道第二日,却有一个黄门内监,领着几个人来传了圣旨,圣旨上说的什么,黛玉一概记不得了,只听见“北静王爷战死”几个字,就昏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紫鹃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水溶死了,凌云跟在他身边,自然也没有生还的道理。眼见着黛玉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白的金纸一般,昏倒在地,忙上前和几个丫头把黛玉搀到了屋里,放在床上躺着,一面就命人去传太医。
那内监见府里一片乱糟糟的,叹息了几声就回去回复圣命了。
太医来诊了脉,说是黛玉是急火攻心,并无性命之忧,紫鹃这才放下心来,含泪守在床边。
黛玉于昏昏沉沉之中,隐隐觉得水溶带了自己来到宫里,当着众人的面,自己弹了一首曲子,博得皇上的喜爱。水溶又是如何想封自己为侧妃,后来不得已,只好退其次,让自己做了庶妃。自己又是怎么中了李侧妃的奸计,害王妃中了花毒,水溶命人把自己关进柴房,夜晚又来探视自己。
就像是在浩瀚的大海里,黛玉时刻觉得浑身颠簸得难受,脑子里忽而清醒,忽而迷糊地,展现的都是水溶和她以往的一幕一幕。
耳听得有人急切地,一遍一遍地喊着自己:“姑娘,快醒醒。姑娘,快醒醒。”黛玉这才不情愿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紫鹃。
又想起刚才的一幕一幕,黛玉知道以前丧失了的记忆又回来了,只是现在水溶已经不在了,还不如把所有的忘个干净算了。
看着黛玉失魂落魄的样子,紫鹃也满眼是泪,扶着黛玉,主仆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场。
正在不可交加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凄怆的声音:“王爷他回不来了吗?”
黛玉和紫鹃回头看时,却是上官婉柔,扶着一个丫头,踉踉跄跄地进来了。脸上也是一片金白,没了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