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惊天诡鼎
6253600000069

第69章   完整的鼎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但又不敢去问太一,我没办法保证在他得知我不是当年那个和他相遇的人之后,他会怎么对我。

“东西,你可以随时带走。”太一一手举着灯,偌大年纪的人了,腰身却挺的笔直:“这一次,我也算得罪了尚远秋,我们之间的那些事,两清了。”

我骤然一凛,果然是这样,太一被尚远秋叫去帮忙,但他撒了谎,骗了尚远秋。要是他洞悉了真相,那么我的下场,就很难预料了。

所以,我不再说话,开始仔细的观摩眼前这尊青铜残鼎。

听太一的口气,这尊鼎是从殷墟旧址附近的小郎山找到的,线索和当时妖人提供的线索吻合,小郎山在殷商时代,也是王室用来祭祀的一个重要场所。我慢慢围着鼎转了一圈,当转到背面的时候,我就发现鼎身磨损的非常严重,不仅把覆盖在表面的氧化物都磨掉了,而且连铭文也破坏了一部分。

我觉得很可惜,铭文是直接铸造在鼎身上的,一旦磨损,就永远不可能再复合。

“这么多年,你还在寻找那个真相吗?”我在看鼎,旁边举着灯的太一就问我:“是不是还没有找到?”

“真相?”我抬头看看太一,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太一在几十年前和那个人交往的具体过程,我一无所知,他想问的话,只有那个人才回答的出来。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年,有的事情我慢慢看的很淡。”太一说:“我不会追问你是不是解读了长生诀,对我来说,那已经不重要。”

“长生诀只是一个铭文而已,真的解读了,难道就可以无视生死?”我回了一句,关于长生诀的事,是妖人说的,他掌握的情况,全是很隐秘的,我想,太一应该听不出破绽。

“是啊。”太一点点头:“原来,这么多年不光是我有所感悟,你也有所感悟。就算领会了长生诀,不老不死,那又能如何?不过就是一次一次徘徊在轮回之间,永远都停不下来,一世接着一世,这一世,我已经活的很累了。”

太一的话如同机锋,猛然听上去,深有哲理,但再仔细想想,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我不敢沿着这个话题再跟他聊下去,怕一时间会说漏嘴。

“你慢慢看吧。”太一把手里的油灯放到旁边的灯台上,说:“但时间不多,当初,你我都不了解尚远秋那个人,这几年里,他托我办过几件事情,我觉得这人很多疑,你要把东西带走,就尽早,要是他真的找到这儿来,会让我很难做。”

说完这些话,太一就迈步朝暗室上面走,我飞快的思索了一下,他的话说的含含糊糊,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些话可以说是无头无尾的,我听不懂。但根据话里的意思可以分析出,他跟尚远秋并非一个联系很紧密的同盟,只不过因为以前有那么一点交集,所以才会帮尚远秋办点事。

现在,跟尚远秋的梁子已经结了,而且是很深的梁子。我不了解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对我那么痛恨。我预感,这次借太一的手逃出北京,并不意味着这场梁子揭过去了,迟早还是会跟尚远秋碰面。

敌人无论是强是弱,至少得把对方的底细摸一摸。

“这些年,你搞清楚尚远秋的来历了吗?”我壮着胆子,在太一快要走到暗室通往地面的梯子尽头时,问了他一句。我很小心,问的也不那么详细,就算这句话问错了,我也有掩饰的余地。

听到我的话,太一在梯子上停下来,背对着我,想了好一会儿。

“我觉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完这句话,太一就走了,没有过多的解释。

太一走了以后,我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尊鼎。这次厄运其实不算坏事,有惊无险,更重要的是没费什么力气,就弄到了一尊完整的青铜残鼎。

这种残鼎只不过是铸造的时候出现了失误,被铸坏了,但它的材质,工艺,器型,大小,重量都跟真正的司母戊鼎没有太大的区别。青铜鼎非常沉重,可以想象的到,太一当年把鼎从安阳弄回来,一定费了老鼻子力。

这尊青铜鼎的价值,在于鼎身上的铭文,当然,这尊残鼎也是重器,价值不可估量,如果带出去的话,会有很多人抢着收。我不是不喜欢钱,但我现在的目的,是在铭文里找到保命的办法,别的都暂时顾不上,有命赚钱没命花,那是世间最令人扼腕的憾事。

所以,我决定把鼎身上留存的铭文全部记录下来,鼎就继续存放在三元观这里。我跟小红花联络了一下,让她赶紧叫人到三元观这边来接应我,我给她留了详细的路线,然后,我就着手去整理青铜残鼎上的铭文。

鼎身的两面被磨损的很严重,我主要在整合保存的相对完好的部分。铭文被铜锈覆盖,只有把铜锈全部祛除,才可能看到清晰的铭文。我马上开始动手,以前我跟李老接触的时候,经常要从一些文物上面寻找线索,祛除铜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锤震,用金属或者木制工具在器身合适的位置进行敲击,使铜锈脱落,这种办法是简单,但和粗暴,会破坏铭文或者纹饰,我不敢冒险。

我用的是比较温和的溶液去锈法,这种办法利用化学远离,逐层次的软化大面积铜锈,对青铜器的损伤小,但比较耗费时间。

太一把整间房子暂时都让给了我,不过我没有多少时间睡觉,我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去掉了鼎上的铜锈,然后对上面的铭文逐次拍照。光拍照肯定不行,几张照片无法支撑起一个完整的推断链条,我必须得做拓本。

大概在第四天晚饭的时候,我终于把工作全部做完,心说总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囫囵觉了。我从暗室的梯子爬到地面,但刚刚露出头,我就隐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房里很静,包括房子外面,好像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这种安静,总是让我心神不宁,我马上停住脚步,踩在梯子上,想继续观察观察。

可能就几分钟时间,安静的卧房外,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对话声由远至近,明显是朝着卧房这边来的。

我就听了两句,身上的汗毛就一根根的直立起来,因为我能分辨的出,那是老年的声音。

老年在跟太一交谈,他的嘴皮子碎,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通,太一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淡淡的回那么一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年肯定是悄悄来这儿的,事先没有通知太一,他来的太突然,估计一进三元观的门就缠上了太一,导致太一连给我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到了卧房外头,我连动都不敢动,别说顺窗子逃走,就算搞出一点动静,肯定也会被察觉。我的头上马上冒出一层汗水,悄悄的缩回暗室,很轻很轻的把上面那块挡板挪回原位。

情况很不妙,我在着手做准备工作之前,就跟小红花联络了,但几天时间过去,她的人还没有到,现在想想,小红花的人,多半是受了尚远秋的狙击。

我屏住呼吸,在听他们的谈话。太一因为尚远秋的要求,专门往北京跑了一趟,但没有完成任务,之后还不辞而别,连招呼都没打,自己回了三元观。不过老年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很客气,很亲热。

说了一会儿,老年就压低嗓子,跟太一说,有些事情得私下进屋聊聊。

“有什么事,等饭后再说吧。”太一肯定不想让老年进屋,一进屋,就算傻子也能看到腾开的云床下面有一道暗门。

“怎么……连房都不让进了……”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一道很缓很低,又仿佛带着一丝丝阴气的声音,顺着门缝飘进来,一直飘到我的耳边。此时此刻,听到这声音,我就觉得半截身子坠入了冰窖。

这是尚远秋的声音,这个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的人,鬼魂似的,我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直到他开口说话,我才知道,他也来了。

太一沉默了,十年之前,太一是北方古行里名头很大,也很神秘的一个人物,他不是浪得虚名,而是有真本事,否则不可能让圈里那些大拿对他恭敬有加。但太一对尚远秋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和忌讳,尚远秋一开口,太一就无法再拒绝。

吱呀……

卧房的门被推开了,老年推着那张特制的轮椅,把尚远秋推进屋,太一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知道,今天估计很难收场了。

跟我预想的一样,老年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云床下面被掀开的青砖还有封闭的挡板。老年和尚远秋不是单独两个人来的,他们带的有人。老年混了大半辈子,一双眼睛比狗都灵,而且尚远秋是在极度怀疑太一之后,才专门跑到这儿的,看到眼前的一切,老年也不说话,佯装咳嗽了一声。

顿时,从屋子外面就传来急促又密集的脚步声,最少有七八个人同时朝卧房奔来。

“站到外面去!”太一一转身,堵住卧房的门,把那些人给挡在门外,这件事眼见是捂不住了,太一也不得不冷峻起来:“这不是你们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