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换掉江付?为什么?”
唐少末将周镜西引到他暂住的院子偏厅,说不到几句话,便突然抛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让周镜西一时回不过神来。
“一只不听话的狗,养了也是堵心,长久以往,变成白眼狼也说不定。”
唐少末似说得漫不经心,却偷偷打量周镜西的反应,见他只是疑惑地看来,便淡淡一笑,解释到:“此次突然发兵,本不是我所愿,而是我二叔与江付私下所为,我是被通知的人。呵呵,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什么?这么大件事,他们竟然瞒着你?这可是叛军的作为了!”怪不得唐少末起了撤换副官的念头,任谁身边的人擅自做主,越过他这个司令,心里都会起嫌隙与猜忌。
唐少末见他似也不知情,便不想再提这事,扔了一根雪茄烟给他,给自己也点上一根,问他:“你今日来,是为了她吧!”
周镜西把玩着手上拇指粗的雪茄,闻言手一顿,雪茄差点滚落地,接稳了,见唐少末已自己吞云吐雾起来,便也跟着点燃了捏在两指间。
“你……她现在在你手中,你打算怎么待她?”
“怎么?后悔了?”唐少末向他的方向喷出一股浓烟,将人整个都笼罩在烟雾里,不冷不淡的反问。
“如烟是个好女孩,虽与商寒煜有过一段……但你留过学,应当对这些都看得不太重,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唐少末有些烦躁的狠抽几口烟,瞪周镜西一眼,冷笑:“他妈的周镜西,我跟你差不多一条裤裆长大的,我唐少末的为人如何,你还需要犹疑吗?当真看不上我,当初就不该那般积极的给我俩牵线。当年若非你趁我每次到周府做客时,让周镜雲请她到周公馆,我就不会对她产生执念,现今变成这模样,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当年的小心思如今被唐少末挑明来说,周镜西有些尴尬。低头嘀咕一句:“我自然是信你的。若不是为你俩好,也不会给费心思的安排了,谁能想到后面会让商寒煜那小子插缝进来了?当年你若不曾出国,说不定已经修成正果了!”
随后转移话题道:“诶,龚爷方才不是来了吗?你先去招待他吧,我去寻蒹葭,出来这般久也该告辞了。”
唐少末没拦他,自己坐在偏厅的沙发里抽烟,不多时,方才领命将徐晏特地带到龚宏面前的士兵回来禀报。
“进来说话。”
那士兵进来后,将龚宏的表现一五一十的转述了,然后加上自己的看法:“我看龚爷似认识那男子,看清他模样时,他的脸色变得极不好看。”
唐少末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又吩咐:“你去查一下,我二叔近来都与哪些人来往过密,还有那个徐晏的圈子里都是哪些人。查明后回来禀报我。”
“是!”
那士兵领命要走,唐少末却又突然道:“这事不许对任何人透露,包括江副官。这事做好了,回来本帅提拔你。”
“谢司令赏识。”
这边,韩蒹葭在如烟的房中停留许久,如烟只在她进门后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也不说话。这模样,让韩蒹葭心里不舒服,就像硬生生吞下了一个臭鸡蛋,卡在喉中,吞不下,吐不出。
“抓你的是我表哥又不是我,你至于这样对我吗?”韩蒹葭忍不住抱怨,如烟闻言,终究忍不住,回道:“蛇鼠一窝,呸!”
如烟将自己锁在房中想了一夜徐晏烟瘾犯时六亲不认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在上海戒烟的柳复辛。
这些日子,在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柳如烟,也在慢慢进入角色,对柳家人的感情逾深,对周家人反倒逾淡薄,尤其是近期经历的这几件事,让她越发觉得心寒。
有时会混乱,她究竟是柳如烟,还是周镜雲。
周镜西进来,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拉了韩蒹葭就走。
“诶……等一下!我脚卡住了。”韩蒹葭被沙发与桌子的缝隙卡住了脚,一跳一跳的走了几步,忍不住出声唤。
周镜西回头,弯身帮韩蒹葭挪出脚来,见如烟还是一副别人都欠她的模样,心头火再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烟揭翻茶盏,冷笑道:“对,你是好人心,我该千恩万谢感谢你拆散我与商寒煜,感谢你亲手毁了妞妞的家!”
周镜西脸色极难看,手握成拳,韩蒹葭怕两人会越吵越无法收拾,忙拉了周镜西往外走,对如烟道:“如烟你昨日受惊吓了,情绪较激动,还是多休息下缓缓,别伤了身子。”
……
商镇天接过下人送进来的电报,看完之后便骂骂咧咧的自己在生闷气。
商沁姝靠近来,夺过他手中的电报快速浏览完,忍不住皱眉。
商镇天便趁机挤兑商寒煜,“那臭小子,这几年是安稳日子过久了,枪都拿不动了吧?这才几天呢,就着了人家的道,被人给端了老窝,真是丢尽了我商镇天的脸面,也丢了我们西山商家的脸。”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挤兑他?你还是他亲爹吗?”无论别人如何看,反正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就是最优秀的,若是其他人在她面前说商寒煜一两句不是,她就不高兴。
“他平日不是很了不得的吗?不是仗着自己打了几场胜仗就不将我这个江北司令放在眼里吗?”
商沁姝瞪眼,一巴掌拍在他的光头上,顿时留下一个红红的五指印,看上去有些滑稽。
商镇天忍不住翻白眼,那臭小子风光得意了,在他老娘面前挤兑他,如今他落魄了还不准自己挤兑几句了?
果然是母子连心,其余人就都是外人,随心情来呼喝打压,他们都不心疼的。
商沁姝见他嘴角无声的动着,便知他心中不服,在心中暗自腹诽着自己,便又好笑地揉上他的光头,安抚道:“怎么说他都是你儿子呢,他如今遇到大麻烦了,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将个人恩怨放一边,先给他解决当下难题再说吗?”
“得了,我腿都半残废了,还要为了他出去丢人。”
商镇天嘴上不情不愿的,身体倒是很诚实,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门,让人安排车辆,要往大政楼一趟。
前段日子他被人埋伏,摔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然而为了军心,对外只说断了手,打胜仗后便窝在西山老窝里养腿伤。无论哪个臣僚上门,皆闭门见客。此时却不得不拉下老脸去跑这一趟,想想就觉得心里憋屈得紧。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如今就是半个残疾人,也不知待会那几个老头子会怎样千方百计的挤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