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商寒煜这话,无疑是当着太老爷的面,说太祖老爷与太老爷当年的土匪勾当见不得人,这也是让坊间听闻西山商家时,忍不住翻白眼的不太光彩的过往。
“你……你个忤逆子……”
太老爷指着商寒煜,手指颤抖,眼白一翻,往后倒去,几个年轻后背站在他身后,忙伸手将人扶着。
商寒煜见他这模样,也醒觉自己方才气怒过度,口不择言了,上前来伸手掐太老爷的人中,太老爷悠悠醒来,一睁眼看到了商寒煜那张脸,又气晕了过去。
几个叔伯上前拍了拍商寒煜的肩膀,叹气道:“你好生打点你爹的灵堂吧,太老爷的事我们会安排处理的。”
随后有人去门外推来一把轮椅,几人七手八脚将老人安置在轮椅上,再快速的推回房里去安排大夫诊治。
大堂中的人顿时撤得七七八八,只剩商寒煜站在门槛处,看着院子里寒风飘絮中的树木。
今年真冷啊!
这是他这二十七年来,感觉最冷的一个冬天,比之当年十三岁时睡在冰雪窖子里还要冷。
商寒煜没吩咐张汉是否对如烟说商镇天之事,在张汉过来对如烟说了商寒煜的去向后,如烟果然询问他所为何事。
张汉心想这事少夫人迟早也会知道,便将鲁止衡与他说的一五一十说了。
如烟闻言,整个人一愣,随即心难过得厉害。
小柔见她挣扎着要下床,忙上前来阻止:“小姐,姑爷吩咐过不让你乱动的,若是碰到伤口就麻烦了。”
“张汉,你去安排车辆,我们马上到西山。”
如烟不顾小柔的阻拦,穿了鞋子就要寻大衣穿上出门。
张汉一阵为难,跟在如烟身后乱转,支支吾吾道:“少夫人别为难我啊!总长说您不能颠簸,若是碰到伤口就真的难好了。”
“什么难好?只不过是留疤罢了,反正这般大一个窟窿,怎样养着都是留疤的。”
张汉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恰在此时,桃红提着食盒进来,见了如烟这模样,愣道:“少夫人要出门吗?”
张汉如抓到救命稻草,上前求救似的看着桃红,三两句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桃红上前将食盒放下,对如烟道:“少夫人这是要去给总长添乱呢还是想去帮忙?”
小柔抓着如烟的大衣不肯给她,如烟便去翻另外一件,听得桃红这般说,动作一顿,回头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督去世,总长在西山那边既要忙着总督安葬问题,又要准备接替总督职责抵御滇军,试问若是少夫人过去了,总长还要担忧着您的伤,还有晟赫小少爷、镜忻小小姐、如湉少爷,这几个孩子,少夫人是打算带过去?”
如烟一愣,将手中的抓着的大衣松开。
是她一时焦急,没有认真思考了。这边还有三个孩子需要她照顾,若是连她也去西山了,岂不是给商寒煜留了各种后顾之忧?
想到此,她将大衣捡起,单手缓慢的穿着。
桃红见她这模样,以为她铁了心要去西山,无奈叹气,上前来帮她穿大衣。
如烟对她道:“放心,我不去西山了,我们回商府去。如今府里没个管事的人,我要回去安排妥当。”
小柔闻言,麻溜的去帮她收拾行李。
商府中的人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鲁止衡得了西山的消息便匆匆赶来想要通知商寒煜,却发现商寒煜不在,便又寻去了医院,还未进医院,听侍卫兵们说他去了关押皮岱彤的那个荒废的牢房,便赶了过去。
如烟等人回来时,府中气氛诡异。
几个丫头凑在一起躲在廊下背风处,踱着脚呵着气道:“真是不吉利!商府今年是犯太岁了吗?怎么年关将近就发生这样的事。”
“说来真是!之前一直都挺好的,怎么就今年这般多的事?”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位,与我们商府的风水八字不合?”
如烟被桃红与小柔搀扶着进门,一脚已跨过了门槛,听得这话,脚步一顿。
“说起来还真是啊!你们认真细想一下,先是小薇着魔似的要害那位的儿子,每夜里哭得凄惨,这不会是招来了什么脏东西吧?”
小柔越听越不像话,松开如烟,捋了捋袖子,一副要出去与人拼命的模样。
如烟伸手阻止,示意她再听听。
只听盈彩温柔婉转的声音低声道:“她才来没多久,就出了少爷被埋伏暗杀的事,然后就是结婚才过门三日,就将老爷给克死了,这八字是得多黑煞啊?”
“嘘!”
与盈彩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丫头们听得她这大胆的言论,顿时吓得忙上前去捂她的嘴。
有个胆子小的丫头带着哭腔道:“盈彩姐姐,你可别乱说话啊!若是让人听了传到少夫人耳朵里,可是要连累我们的。”
“就是,你想想被赶出去的小薇,小薇的亲娘还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呢,少爷都不给老夫人的脸面,我们这些无依仗的,若是被赶出去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无胆匪类!”盈彩气怒得呸一声,转身往下人住的院子走去。
小柔从树木枝丫间看着盈彩远去的背影,恨不得双眼是利箭,将那坏丫头刺个万箭穿心而死。
怪不得姑爷早给她提了醒,让她提防着盈彩,别让她靠近小姐,原来是姑爷火眼金睛,早就看穿她是用柔弱甜美的外表,欺骗了众人。
如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自问到商府后,并不曾薄待过盈彩,为何她要在此时,在她背后造谣生事?
“你们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吗?”
孙副官方处理了皮岱彤的事,想着如今商府没个能说事的,准会乱成一锅粥,便马不停蹄的过来坐镇,却不曾想见到如烟与小柔等人杵在门口不进去。
孙副官的声音让方才躲在角落里说如烟是非的丫头们转过身探头看来,一见了如烟,顿时吓得脸无血色,纷纷上前来跪在如烟身前,浑身颤抖不敢说话求饶。
如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什么话也没说,大踏步经过她们,进房去。
孙副官跟在几人身后,不解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小柔在前方回过头来,瞪了那几人几眼,恨恨道:“长舌妇,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