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呢？”
“夫人早早就用了晚饭，不久就说困了，让奶妈带着小小姐，她去歇了。”
“是不舒服吗？有请廖大夫去看过吗？”
黄妈一边伺候着商寒煜用晚饭，一边汇报如烟今日的精神状态。
“今早还是按照往常的时间起的身，脸色神色皆如常，就是中午的时候显得有些疲惫，说要歇息，后来韩小姐过来，两人叙话了一阵，韩小姐走后不久，又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其他的就不见有异样。”
“嗯。”
商寒煜埋头吃饭，想起商寒妃今日也不在，便问道：“大小姐呢？”
“大小姐一早出了门，还未回来，也不曾挂电话。”
商寒煜闻言，停箸看向门外的孙副官，孙副官本在新奇地把玩着今日商寒煜送的法国进口新手枪，正上下翻转啧啧称奇，一道冷风似从背脊爬到后脑，让他囫囵打了颤，回头便见商寒煜那双黑幽幽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是让我进去陪你一起吃饭吗？”孙副官龇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牵动着脸皮，笑得有些僵硬。
这不是明摆着嘲笑他孤家寡人吗？
商寒煜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对着孙副官勾勾手指，示意他进来。
“真要我陪你吃饭啊？那我不客气了！”孙副官见他那冷笑，心中便知不妙，然而转念一想，反正就是要被算计出去跑腿的事，怎么着也要先祭奠好自己的五脏庙。
麻利的坐下，抓了筷子饿死鬼似的往嘴里塞菜，左手端了碗示意黄妈给他盛饭。
商寒煜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大碗米饭，又喝下一碗汤，才慢条斯理地道：“交给你个任务，去将商寒妃给我带回来。”
孙副官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幸好他机灵，知道先填饱肚子。碗一放，嘴一抹，行个礼，就出去了。
商寒煜用完饭，正要去书房继续处理公务，黄妈踌躇地开口，“总长，我今日听得夫人似乎有些……嗯，在干呕。”
商寒煜皱眉看向黄妈。
黄妈便大着胆子说下去，“算算日子，您那日带夫人到半山别墅后，她似乎都不曾来过小日子，加上今早起床似有一阵干呕，虽不剧烈，但恐怕……”
商寒煜总算听明白了，惊讶一过，紧绷的脸色却松弛不少，眉梢微挑，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喜色。
“当真？”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是要请大夫来看过。”
商寒煜沉思一阵，对黄妈道：“这事先不要乱传，我自有打算。”
“是。”
黄妈带着人去收拾餐桌，商寒煜转身就往如烟的厢房走去。在门外见屋内的灯都灭了，廊下点的几盏灯笼散发着淡黄的光晕，为那一片黑色增添了几许暖意。
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屋，在如烟床沿坐下，借着廊外的光线，却看不太清她的脸色。见她身上的被子被翻开了些，起身为她盖好，横脚里却被床边柜给磕了下，适应了黑暗的视线，低头见床边柜被拉开了些。
低头正要将那柜子推进去，触手却是一个塑料袋子，好奇地拉出来一看，只见里头是几个盒子，还有几个拇指大小的瓶瓶罐罐。
商寒煜皱眉，这些看着似药物，如今如烟这身子，怕是不能随便乱服药的。便打了主意拿去给廖大夫看看，是否与孕妇相冲。
在如烟房中又坐了一阵，见她睡得香甜，便出了门。心中许久不曾平复，想压抑那股突然而来的幸福感，却越是压抑，越是清晰。就似当年听闻周镜雲怀了妞妞的消息时，那般的悸动。
抓紧了手中的袋子，转道去了廖大夫休息的客房。
廖大夫年纪大了，越发注重养生，夜里都早睡。今日方打完一套太极，正要休息，见商寒煜亲自前来，忙将人请入房中。
商寒煜说明来意，并将从如烟房中带来的几盒洋药片给廖大夫，让他看看是否对孕妇有害。
廖大夫拿了个放大镜，在灯光下一字一字的看那蝇头小字，待得看完了说明书，脸色变得十分沉重。
“商总长说这药是从哪带来的？”
“怎么了？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大大的有问题！”廖大夫将放大镜往桌上一拍，气得颌下梳理得整齐的灰白胡子一飘一飘的，“胡闹！真是胡闹！这分明是烈性的堕胎药！这药一下去，别说是孩子保不住，大人也会因血流不止，有可能丧命！这简直就是胡闹！”
商寒煜闻言，脸色黑沉沉的，犹如暴风雨将来时的黑暗。“你说……”开口时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这是烈性堕胎药？”
“对……这种药流过于霸道，普通医生是不会开这般烈性药给孕妇。就不知商总长这药是怎么来的。”
商寒煜强制压抑着怒气，双肩颤抖，握拳重重地在桌面一拍，吓得还在不停说着“胡闹”的廖大夫一惊，住了嘴，而手中的药也被商寒煜一把夺了，人如一阵风般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商寒煜怒发冲冠地踹开如烟的房门，如烟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吓醒，一睁眼便见一个黑影压来，“啊……”
然而还未惊吓完，商寒煜已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拉扯了起来，举着手中的塑料袋子大声责问道：“这些是什么？说！说啊！”
如烟眯眼去看，有几分熟悉，想起被她藏在床边柜里的那一袋子药，便知商寒煜定然是发现了，却也不惊惧，只冷淡地道：“你不是已经让医生看过了吗？何必再来问我！”
“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为什么你房中会有这么多产流的药物？”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商寒煜将手中提着的药扔了，将如烟整个人拉得悬空，大半个身子都靠商寒煜支撑着，让她难受。伸手去推商寒煜，却撼动不了这个男人分毫。
“我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柳如烟！你怎么这般的恶毒？他是我的孩子！你竟然要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商寒煜手一松，如烟半摔在床上，幸好因夜里天气还有些许凉意，冬被都不曾收起来，床上也垫着一层软垫，才不至于摔痛了。
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腕，抬头对上商寒煜怒得发红的双眼，“不是两情相悦而来的，于他而言，反倒是痛苦。”
“不是两情相悦？那这些日子以来是什么？你从西厢小街随我回商府又是什么意思？”
“万事总有个逼不得已，不是吗？”
“好个逼不得已！好……很好！”商寒煜一阵冷笑，“这孩子，你要也得不要，不要也得要！”
“商寒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