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两个男人间毫不隐藏的心思，如烟心中涌起的气不比四姨太少。
他这般做法，已不仅是针对四姨太了。
如烟狠狠掐了一把商寒煜大腿的软肉，商寒煜回头看她，却见她紧皱双眉，脸色难看，便装无事人般低头询问：“怎么了？”
“不太舒服，我先回房了。”如烟用手帕抹了抹嘴，扔在桌面上，不等其余三人的反应率先起身走了。
“身子不舒服，那可不是小事，贤婿你赶紧找大夫去看看。”
柳复辛看着如烟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以前如烟乖巧温婉，与她娘亲很是相似，如今这三年，脾气真是越发的大了。
他有些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当初答应她上洋学，就是一个错误。
商寒煜与他表示抱歉，随后跟着如烟走了。
如烟在前头走得飞快，待得他追上来时，已到烟语院。
“小薇，你去看看，小柔带如湉回来没。若是还未回，就派人到西厢小街那瞧瞧，别在那留得太晚了。”
小薇知趣的不多问，往门外退去。孙副官见已无他什么事，便追在小薇身后道：“诶，小薇丫头，你一个人到门房多无聊啊，我去陪你。”
将人遣走后，如烟才回身来发作，擂着拳头砸在他宽厚结实的胸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寒煜笑着要抓她的手，然而如烟不让他近身，“离我远点。”
“你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来，我看看，是不是小家伙调皮了。”
如烟推他，他不让，将人抱紧了，才伸手到她的腹部，轻柔的按摩着。如烟侧头看他，见他脸上带着关切，手上轻柔小心，灯光照在他侧脸上，以往的霸道冷硬，变成了温柔缱绻。
心头的火气渐渐被抚平，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表示她残余的不满：“哪有人像你这般，撺掇长辈出去寻乐，是否你心中也是认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着，四姨太之所以这般横行无忌，只不过是仗了你爹的势。而她越是骄纵，却是越急切。从三姨太一事中她看出了所有的种宠爱也有到尽头的一天，所以她真正想要的是掌握柳府的实权及钱财。而我，只不过是要加剧她的恐惧，让她清楚这种失宠的日子很快会来临，而她又寻路无门。”
如烟心中有些矛盾，虽说她心中对四姨太这般狠毒的人厌憎至极，然而要让她亲手将一个人逼至绝路，却是又狠不下心来。
商寒煜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低声道：“这些事你不用多管，我会为你一一处理好。”
……
如烟出得烟语院，四姨太似早已等在了门外，一手摇着把羽毛扇，一手捏了张手帕，倚靠在常青树上，妃红色旗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姿勾勒得妖娆。
见小薇小心地搀扶着如烟，小柔抱着柳如湉出来，便缓缓的起身拦住了去路。
“四姨太这是何意？”小柔上前将柳如湉护在身后，一脸警惕。
“也没什么，不过是来送送大小姐。”一手拍了拍小柔嫩滑娇俏的小脸，说罢，低头弯腰要去与如湉说话，如湉马上转身就跑，跑到了如烟身边，紧紧地抱着如烟的腿。
“我说你跑什么？姨娘只不过是见你年纪小小的便要离家，有些不忍，来与你说说话。”此时的四姨太倒会装亲和。
如烟不愿与她有过多交集，吩咐身后的侍卫兵道：“你们将舅少爷的一应物品都先搬到车上去，告诉总长我随后就来。”
八个侍卫兵恭敬地行个礼后，抬起地上巨大的箱子便往外走，然而四姨太早早来到这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这几口大箱子，带着几个丫鬟下人一闪身，又挡住了侍卫兵的路。
“我说大小姐，这小少爷只不过是暂时去商府住，又不是往后都不回来了，怎么就需要搬这般多的无甚用处的东西？”
“这本就是如湉自小收到的礼物，还有蓁姨娘生前存在我这的一些物件，自然是要给他带着，免得日后回来，他的东西何时莫名其妙的被掏空了也不知。”
“大小姐说的是，可谁又有那个胆子私自动小少爷的私房，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大小姐往后也是要嫁出去的，那么这属于柳府的，还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带出去，不然有去无回也是一个糊涂账。”
说着示意下人上前，偏要检查如湉的箱子。
如烟上前一步格挡了，“四姨太是否忘记了，如今柳府账房钥匙可不在你手上，所以你没资格查看如湉的箱子。”
四姨太恨恨地抓紧手中的羽毛扇，然而所有郁气只能和着不甘往肚子里吞。
往日她不知，江南四大家之一的柳家，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个空架子，中看不中用。这日用的银钱，是比她在添盏楼时还要少，而三姨太去世后，柳复辛更是亲自掌管着账房钥匙，她是想多添置几件新潮衣裳都没这个闲钱。
昨日听闻商寒煜给柳如烟七八车的嫁妆，其中各类妆奁等物更是琳琅满目，然而柳复辛却是看都不让她看便锁进了库房。现如今她窘迫得只能来夺死人的钱财，盯着这奶娃子的几个私房钱。
正陷在被柳如烟看破了她的贫窘处境时，却见几个侍卫兵又从烟语院中搬了几个精致妆奁出来，眼睛顿时亮了亮。
如烟看见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她的平日里的一些衣裳妆奁等物，只觉得这女人真是贪慕财富得令人发指。
看看天色，已不早了，便示意众人抬出去，小柔带着如湉先出去安顿。
四姨太在一旁瞅着机会，身子一歪一撞，“哎呦，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几日忙着三姨太的丧事，几日不曾好好合眼，此时是迷了眼，没看清路，撞翻了大小姐的妆奁，大小姐是个心宽的，可莫要与姨娘一般见识啊。”
如烟瞥了一眼地上洒落一地的各式珠宝首饰，不甚在意的吩咐小薇去收拾。转身对四姨太道：“可不是么，做了亏心事，夜半怕鬼找上门，不能入眠是再正常不过了，若是睡得好才是让人胆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姨太狰狞了一张脸，上前逼近一步。
如烟不怕她，面无表情地道：“就字面上的意思。”
“呵，还真矫情！如今在我面前便张牙舞爪的，可昨日在商寒煜面前，你可是娇弱的小媳妇模样了，你不也是表里不一的人。装？谁不会啊，你说是不？”
“随你怎么想。”
如烟不愿与她再纠缠，越过她便走，然而四姨太不肯这样无功而返，伸手去拦：“先别走。”
早上下人洒扫后方给院中树木花草浇了水，鹅卵石小道还有些湿润打滑，如烟猝不及防往后退，却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倒。
四姨太一愣，伸手要去拉一把，却抓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