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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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远来寻仇(1)

乍逢项漠,若说没有惊讶没有悸动,未免矫情。但,或是心底明白,两人早在两年前已然情尽缘断,且事由她起,是而她并未让这个意外影响太久,坐在回程车中时,面上的平静已与伪装无关。

宽绰雅丽的孝亲王府马车内,王府男女主子各居一隅,任沉寂在中间流动,似乎谁也无意打破横亘在这中间已非一日的僵持。

不错,僵持,自数日前后园的不欢而散,这气氛就在两人之间形成。

傅洌虽不骄奢,仍是皇族贵胄,纵然是避祸江南的那一段落魄时光,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接指摘责叱,遑论在他一心讨好的心情下。讨好呢,长到今日,他可曾讨好过谁么?尊贵如父皇,慈严如母后,受过他的讨好么?

她并不是娇弱女子,他知道;更不是柔软偎人的女子,他也知道。但宠她的心情仍是产生,何时产生并如何产生,已不重要。重要得是,他知道她于自己而言,并非如自己所说仅是谌茹的妹子。

但不是谌茹的妹子,又是什么呢?妻子么?

名义上,她已然是了。

这门亲事是在不知“妻子”是谁时,便定下来的。娶谌茹之妹,有父皇旨意压着,不得不娶。但娶了以后,既然不能爱她,便不再碰她,使其保持女儿家的清白之躯,终有一日可以放开时,她尚有寻找幸福的资格。只是,他未料到出现得人是她。

倏然间,行走中的车身突来一震,原地顿住。

随后,是随行侍卫的拔刃豁豁声,并隐隐有打斗声响传来。

“发生了何事?”思绪生生被断,傅洌嗓里透出些许愠意。

“禀王爷、王妃,前方长胜街上似有乱事发生。”王府侍卫统领严执禀道。

“差一人到府尹府报案。”

“是,但……”严执犹豫着,“遭到攻击的,似乎是云伯侯府的马车。”

谌墨一愣,当即挑帘望了出去。半明半暗的月下,前方两三丈外,印着“谌”字的灯笼尤其醒目,十几道黑影攻围之下,那飞跃腾挪其中的不正是她的冰脸小弟?

“这个冰娃娃,是艺高人胆大么?竟然一个侍卫也没带在身边?”她撇起小嘴,不屑嘟喃。似这种匹夫之勇,她向来不会欣赏,有道是“仗势欺人”,有势可仗时为何不仗?浪费。

“严执。”

“是,王爷。”主子仅说二个字,常执即领会主子言下之意,带两人飞身上前,助谌小侯爷一臂之力。

谌霁武功师自四大家族中武功最高的云齐侯卫礼,且青出于蓝,在四家族后辈人中,武功修为最高,对这场突来的伏击可说应对自如。之所以未下杀手,一是想试探出对方武功来路,二是欲活捉一两人拿回审问。

严执的加入迅速将战局改变,原就因久攻不下而萌生退意的围袭者,一见有强手增援,不敢继续恋战,一声尖厉的唿哨声后,暗器如雨抛出,趁着对方抵挡时机,十数人跃至房顶,遁逃而去。

“小弟。”谌墨招手相唤。

谌霁板着一副雷打不动的冰霜脸色,疾步行近了过来。

“他们是些什么人?”

“寻错仇的人。”

嗯?她大眼眨眨:“寻错?”

“寻错。”

鉴于这等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她脸上立时现出讨好笑容:“有劳小弟。”

谌霁挑眉:“你这几日安分些。”

“好说好说。”才怪。

“我走了。”旋身,径自离去。自始至终,未与同车的傅洌递上半字,而斜倚软靠的后者,显然也没有主动与这位妻弟寒喧客套的打算。

这个小弟,真不可爱。她扁嘴:“起驾了,命前面的云伯侯府马车为本王妃让路!”

此话才落,不管是前方的谌霁,还是车内的傅洌,额头皆是一跳。

天水一阁,谌、肆两位小侯爷的常年专用包房内。

“东漠人寻来了。”肆意进来,先捉过桌上酒坛仰颈一口,再冒出这一句。

谌墨一手把玩着白玉酒杯,另手支颐道:“昨晚他们已找上了我家小弟。”

“你知道?”肆意闲挑一眉,“知道还约我在这个地方见面?”

她莞尔一笑:“你会没有想到?”

“你不会想……”

“我是想。”

这一刻,肆意很不希望自己对这尾“妖鱼”有所了解,无奈长叹:“你那位挂名夫君知道么?”

“他很快就会知道。”她眼光斜斜乜来,“而且,意意不想么?”

肆家阿意有不祥预感形成中:“我为何要想?”

“最近上京坊间街巷有一个很可爱的传说。”

肆家阿意不祥预感已然形成:“上京帝都的传说素来可爱。”

谌家阿墨侃侃而谈:“天家五皇子广仁王傅津,号称天家恶魔,嗜色爱美,男女通吃,美女美童生冷不忌。听人说,他近来盯上了云夷侯的第四子肆意。就连宫女也曾亲眼目睹他曾强搂肆家四公子强了一吻,但不知真耶假耶?”

“如若你不以男装与我会面,过不几日,孝亲王妃与肆家四公子墙外私会的消息也会给帝都的可爱传说中再添一笔。”

谌墨眼前一亮:“好主意!”

肆意蒙面哀叹,同情她的夫君。

她嘻嘻笑罢,脸儿一正:“不过,你当真不恼么?肆家四公子岂是个任人步步进逼而不反击的软脚角色?”

“你说来说去,不外乎想拉人下水,和你同流合污罢?”她何辜,有友如此?

“动心了?”她抛个媚眼。

肆意邪邪一笑:“既然做,就做得大些。”

还是天香楼。

大概是三年前,天香酒楼当任掌柜因与东家言间失和,卷了全数账款私逃,无钱进货的天香楼险就支离崩析,所幸得到了一位财、势皆如中天的金主以重资买下,原有的东家变成掌柜,原有的人手沿用至今,保住了百年老号,也保住了上京的一处繁荣。

作为京城第一老字号,天香楼由来是各方豪客饕餮美食的盛地。酒香,菜佳,料足,价钱适宜,跑堂机灵,掌柜和气,多是是挑剔饕客满意而归,但既然是酒楼,难免有藉酒装疯或酒后失仪的悍客,天香楼为此也请了几个膀阔腰圆功夫傍身的伙计压阵,旨在唬客,唬不住时便扔客。但是,绝没有人敢去招惹今日上门滋事的两位有心之士。

最香的女儿红,库房告罄;最醇的老花雕,坛坛见底;最肥的肉鸡,最嫩的河鱼,最鲜的龙虾,最……真金白银累出的“最”啊,尽都进了那些位的肚腹内,而且,仍有不尽的“最”,在迅速消耗中。同时迅速消耗的,并有一干掌柜伙计的心肝脾胃。

“两位小侯爷。”胖掌柜堆了笑纹,涎上脸来,“您这客,准备请到啥时?”

支颐侧卧长桌的肆意,高举一壶女儿红,对嘴长流,全不管不时有酒珠儿滑入细白项颈,闻言轻轻摇首:“这客,不是我请。”

“那,是……”掌柜目光,转向更难缠的另一位,“是您?”

谌墨头顶玉冠,身披锦袍,半身俯趴桌上,醉眼迷离,两颊酡红,折扇却摇得呼呼生风,道:“这客,也不是我请。”

“啊?”掌柜慌了,若不是这两位小爷请,难道是那些个吃客请吗?那些人,那些人……“两位小祖宗,别耍小的啊,小的吃罪不起啊!”

谌、肆两位互睇一眼,倏尔异口同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客,自然是由你们的主爷请,哈哈……”

老天爷!掌柜欲哭无泪。

“六爷,六爷!”

牡丹园内,傅洌、傅津、傅澈正执杯小酌,青衣小帽的侍从一路长喊着跑来。

“听见这毛躁叫声,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对不对,小六?”傅津谑道。

傅澈反唇相讥:“如此说来,五哥家的奴才也是个个生冷不忌、男女通吃的色魔了?”

傅津挑眉:“几日不见,你脑子何时变得灵光了?”

傅澈亦不示弱:“就因为几日不见,没有被五哥影响所致嘛。”

兄弟在此方来语往,那青衣小帽的广义王府侍从已行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