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何玉人出版了专著《新时期中国戏曲创作概论》,这是她在博士论文的基础上继续深入研究撰写的。该书出版后,受到学界的重视和好评。现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组织出版学术文库,何玉人对这部著作又加以丰富和充实,提交文库出版,我很高兴,表示热烈的祝贺!我曾为这部专著写了一篇序,经过十多年,戏剧界在创作和理论方面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何玉人在学术研究上取得了许多新的成果,因此在这里我也谈一些感想。
在原序中我曾讲到研究现状问题之难,现在看依然是这样。新世纪以来,戏曲理论研究的成果很多,出版的专著可谓汗牛充栋,但研究戏曲现状并有一定理论深度的著作相对还是偏少。研究古代的事情,多读书、跑图书馆,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研究当代戏曲创作与理论问题,既要多读书、勤思考,还必须深入到实际中去,多看戏,多做调查研究,而且要把自己的理论观点放到实践中间去检验。对古人的作品做出臧否也需要慎重,也要有理论的勇气;但对当代的作品提出切实的批评就不但需要理论的修养,还需要承担更多的压力。但现状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强调做学术研究要理论联系实际,研究古代也需要联系实际,而做现状研究则是更紧密的联系实际。
从中国戏曲研究院到中国艺术研究院,在研究工作中一贯重视理论联系实际,重视现状研究,这一学术传统也贯彻至今。何玉人曾长期做戏曲工作,从事过编辑工作、研究和理论评论工作,积累了很多实践经验;后考入中国艺术研究院随我攻读博士,专业方向是戏曲创作论。根据当时戏曲事业的发展状况,结合她本人的专业方向,确定了博士论文的选题。在学习期间,何玉人认真听取各位前辈老师的指导,继承发扬“前海”的学风,经过博士三年的学习和不懈努力,理论水平有了很大提升。这部著作显示了她努力的成果。获得博士学位后,何玉人留在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工作,先后担任戏曲理论研究室副主任、主任,并承担很多社会工作。作为博士生导师,还担任硕士、博士生的培养和教学工作。根据需要,她也做古代戏曲的研究,担任《昆曲艺术大典·历史理论典》的副主编,并撰写了《昆曲的创作与理论》(合作)、《中国昆曲史》、《中国秦腔史》、《20世纪中国戏曲史通论》等著作,但始终是把现状研究放到重要位置上,并成为这方面的专家。我认为这是一种值得赞许的学术坚持换来的。
一部戏能在舞台上保留下来不容易,一部书能“保留”下来,在多少年之后仍然感到它还有价值,同样不容易。经过十多年,再来读这部书,我觉得作者对当时她关注的作家、作品的评价基本上没有失当,作者对作品成败得失原因的分析和全国戏曲创作状况的观察,仍可以给人以启示,对戏曲创作仍然有积极的借鉴意义,作者所提出的一些理论问题也仍然有继续深入研究的必要。
新时期以来,全国各地涌现出一批优秀的中青年剧作家,创作出一批有特色、有深度的作品,戏曲文学创作带动了戏曲艺术整体的发展。何玉人的这部专著论述了二十几位有影响的剧作家的创作,对他们的作品做出细致的分析。她不但读他们的作品,而且看这些戏的演出;不但读作者的文章,也读评论家及读者的评论;不但肯定他们的成就,也指出他们的局限和不足。据我所知,很多剧作家把何玉人看成“知音”。我认为这是研究当代戏曲应该具有的正确的学术品格。
在研究的过程中,何玉人不但认真学习张庚先生等中国老一辈学者的理论成果,而且努力吸收借鉴黑格尔、丹纳、苏珊·朗格等外国学者的观点和方法,因此视野比较开阔。能把对作家、作品的分析与历史传统、人文环境和地域文化联系起来。这些篇章读起来使人感到活泼而有生气。
作者设立专章论述了“新时期戏曲创作的审美趋向”,指出许多作品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作者从审美感受出发,具有较高的审美理想,因此能选择独特的视角,在创作中对审美价值有较高的追求。这些论述表明作者不满足于对作家作品的评好评坏,而是要上升到理论的、美学的层次。我想,戏曲理论与美学也只有与正在不断发展的戏曲创作的实际紧密结合起来才会是鲜活的。
这些年来,何玉人撰写了多篇理论文章和地方剧种史,她没有把这些新写的论文和研究成果集结起来交给“学术文库”出版,而是把这部专著增订再版,我想大概是作者对这部著作更为看重,它的增订再版应是一种总结和回望,作为再出发的一个阶梯。现在戏曲创作和戏曲研究都具备了比以前各时期都要好的条件,我也祝愿何玉人能不断进取,攀登理论研究的新的高峰。
是为序。
安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