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们一行众人开始围坐在一起,由白自午开口询问众人进山事宜。
花和尚笃龙的意思和我差不多,是说事不宜迟,需要赶紧坐下决断,上山救人,毕竟世间过了那么久,山中之人的生命恐怕危在旦夕。
这个意见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但到了静如大师那里,却有些别扭了。
他的意见是还是要想办法跟大山沟通,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最为妥当,他这么一说,包括我在内许多人也都充满了疑惑。与大山沟通,如何沟通?
静如见我们都是这般反应,便开口解释道:“按照卓先生之前的推断,既然邪人能利用大山,为何我等就不能与他们沟通?怕是之前没找到方法而已。”
静如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也确实,之前我们急着救人,几番损兵折将,更是心急如焚,哪里肯坐下来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既然静如能这般说,想必他已经有了办法,所以我开口问道:“不知静如大师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静如念了一句佛号,之后说道:“在佛家眼中,万物都有灵,有灵便脱不了因缘,而我们这里说到的因缘可以包括山与人,或者山与野物之间的因缘。”
静如的话说的稀里糊涂的,其他人都听的懵掉,但却醒悟了过来。
山与人之间的因缘,目前人未找到,必然是无从谈起。但是山中的野物却能够很容易就找到,静如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通过对野物的沟通,转达给大山我们的意思。
既然明白了过来,便事不宜迟,我对着众人说了句,我先去一趟,等着。说罢就不再回头,几个瞬移就来到了山上。
没过多久,我提了一只野狼回来,丢在静如面前。众人看着我,目光再次充满了敬佩,想来我这一来一去,静如也是将他的想法给大家说了个明白。
而我所做的举动,不正是静如说的意思吗。
静如看着被我打昏过去的狼,皱起了眉头,那意思好像是在责怪我下手太重,我心里当时就有些不乐意了,慈悲可以,但太过了,在我眼里就是假惺惺。
之后静如大师走到白自午和华清面前,非常客气的点头作揖,之后对他二人说道:“符咒之术,可就要仰仗二位居士出手了。”
白自午和华清对视一眼,相互间点了头。之后站起了身,来到昏迷的野狼面前,先是围着仔细打量了一番。
随后华清掌门有些为难说道:“要与这畜生沟通怕是难办...”
白自午也接过话说道:“贫道也是这么认为,这畜生已经迷失了意识,被一种神秘力量控制了心神。符咒的作用就难以得以提现了。”
静如一听,也是有些意外跟了过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我说道:“不知卓先生可有办法?”
其实在静如对我开口之前,我也在打量着这只野狼背后的因果线,动物和人的因果线有很多的区别。
毕竟所处的世界不同,所以它们身后的因果线相对于人类的尔虞我诈错来说,要简单了许多,它的因果线大多都是断因果,一根根线条分明,之间并没有纠缠。简单的说,这些断因果线,大多都是曾经入他肚腹之中的其他野物,早已化作粪便,无影无踪了。
所以要想从它的因果线入手就比较困难。但白自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想来他们道士也是想利用符咒沟通狼的心神而已。
这么一来,我只需在它身后找到其中一根还与它牵扯的因果短线,也可以办到。
原理是,仍与它牵扯的因果断线的另一头一定也是一只野物,既然这只狼无法控制,不如将灵力从因果线的这头贯通到另一端,而后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传达过去。
作为神秘力量的,我们暂且称之为大山的意志,它一定会感受到这种力量,从而也能接收到我所传达的信息。有点类似与利用因果线做的有线电台的原理。
我拿出了阴木梳,很快就梳理出了一根仍在活跃着的断因果线,而后转过身向静如问道:“不知传达什么内容为好?”
静如想了想,然后又与白自午他们做了一番讨论,很快整合了意见,由静如对我说道:“不如卓先生就对大山说,我等无意冒犯,还请山神宽恕,请放了山中之人,随后我等定为山中死去的生灵,开坛作法,让它们寻求安宁。”
我听后,皱着眉头,回头问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又没惹他,凭啥对他这么低声下气?还有开坛作法,又是怎么说法?”
静如解释道:“阿弥陀佛,卓施主,诸法空相,真实不虚。在山的意志中,你,我,他皆是一般模样,他人作恶,我等偿还,也因此说的过去,也就不必纠结于此,至于开坛作法,只因山中多年累积下来的动物或人的沉尸,最终会变成大山的负担,他们不能动,只能默默忍受。”
“唉...”我摇了摇头,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相信什么山神的存在,在我眼中可能就是有一股我们捉摸不透的神秘力量在控制着山体的环境,乃至能驯化山中的野物而已,哪有那么玄乎。
但竟然他们都这么说,我也就只好这么去传达了,只是效果如何,就不由我了。
很快我的灵力便传到了野狼身后因果线的另一端,这样的轻声言语附着灵力的包裹,就如幽光一般,慢慢的传送了过去。
之后我们便放了野狼,按照静如所说,坐下来耐心等待即可。
没过多久,令我感到吃惊的一幕出现了,从山中突然跑下来一直火红色狐狸,和我们保持在百米的距离,一动不动的侧着脑袋盯着我们。
见状我拦住了众人,一个人慢慢的向那狐狸靠近,走到离它十多米的位置,他仍是不动。我蹲下身,伸出手,那狐狸居然像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居然钻到了我怀里。
我并不是有意要逗它,之所以要贴他们那么近,只怕是这狐狸来的蹊跷,想必是真的来传达大山的意识来的?
我顺着它的背部摸去,并未发现有携带,不禁莞尔,也是像这种莫须有的大山意志怎么会带实物呢。
想到这里,我盯着狐狸的背部,又掏出了阴木梳,随便梳理了一下,便找到了其中一根有些与众不同的因果断线。
用灵力刚一触碰,脑中浑然作鸣,只觉有一股无比庞大的力量在冲撞着我的大脑,一时难控,我竟然翻身倒下,在地上痛苦难耐的打着滚儿。
像是千万根铁锥同时四面八方的从口耳鼻舌进入我的大脑,又像是大脑在不停的压缩又猛然膨胀,我张着口不能言语,睁着眼不能视物。
天地黯然无光,像是灰白的照片,覆盖在我的身上。
四肢开始麻木,连动下手指都难以办到,渐渐的浑身燥热起来,这种燥热不同于酷热的感觉,更像是身体由内像外的被点燃了。
脑中依然轰鸣不止,我第一反应,我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可以燃烧我灵魂的诅咒。
不知何时,我的耳边响起了雷霆般的各种鼓噪声,我虽然睁不开眼,但是却能听的很清楚,这些声音来自静如,来自白自午他们。
他们在关切的询问着我,可他们怎会知道,如今他说出的每个字让我犹如身中雷劈一般难受,可我又不能阻止他们。
我痛苦的叫不出声,突然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我就像是一部剧烈开动的机器,被猛然断了电一般。
世界也都好像离我而去了,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痛苦也好像渐渐离我而去,眼前一片黑,深邃的黑,无边无际,脚下站的地方不知是何处,头顶的方向就像无尽的黑暗巨口,我依然叫不出声,试图想要凝聚灵力,可握了握手,居然发现自己居然忘了该如何凝聚灵力。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你是谁...”突然一股悠远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辨不出声音的方向,像是从头顶,又像是从脚下传来,也更像是四面八方都有这种声音,但他们是重叠的,垮了几千几万年的感觉那般传来过来。
我非常陌生的声音,奇怪的是却又不害怕这种声音。
“每当你问一遍,你是谁,你已不再是之前的自己......”
“每当你选择放弃自己,你是谁,是过去放弃了自己的人,还是如今选择找回自己的人?”
“你可以把我当作是大山的意识,也可以是你想象中任何一种力量,我通过你的沟通得知你的不同...所有人...都想利用你...利用从前的你,和想利用将来的你,唯独现在你,这一刻,是你自己。”
“我能望见你的过去,却看不完全,也能知你将来,但不清晰。你叫卓莫,来自冥界的因果斩断使,但,这并不完全是你。”
“走下去吧,我也很期待,当一个人呈现出不同的命运,而后选择相互碰撞,之后又会出现怎样全新的自我。”
“我之所以会留下那些人,他们终究与你不同,本想阻拦你,而后令你按照命运的轨迹走下去,但终是不忍,就留你一口生门,去罢...”
“你是谁!”我突然能喊出声音了,可与此同时,我的眼前开始一亮,睁开眼,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