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鬼使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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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江湖再见

面对众人对我不断的询问,之前所发生在我身上的怪异状态,我实在难忍这般鼓噪,粗暴的喝止住了他们。

而后一个人转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摸了摸口袋中仅剩的一只烟,手哆哆嗦嗦的竟然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这一刻,我开始清晰的认识到,过去的自己,哪怕在冥界存在了两千多年,都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面对一种未知的力量,我终还是难以把控自己。

大山的意志在想告诉我,如果我像笵无救所说那般,不参合此中的事端,那么我的命运就该顺利的延伸下去。所以他扣留了那些人,我几番上山,其实他都看在眼里的,并不是有意为难这些玄门中人,目的只是在乎我?为了阻止我在继续这样走了分叉路?

可我的命运又是谁定的?地藏王菩萨吗?还是冥界的所有人全都参与了?

我显的如此无知,又如此的不知所措。

大山的意志,他到底又是怎样一种存在?仅仅只是这座山的意志?我并不相信,这天地间,是不是还有其他更加强大的力量存在,无时不刻的注视着世间的万物。

即便是我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他都一直紧盯着我,包括我吃饭,睡觉,洗澡,睡女人,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吗?

我不懂,也许只是一种偶然,一种昏迷后的错觉,我如此的安慰自己。

而事实上,当那些失踪在山上的人,开始慢慢的从山中走下来,全都安然无恙,并且看起来一个个的精神焕发,根本不像是失踪多日的人。

他们有些奇怪为何会出现这么多高僧名道,在相互费解的状态下,彼此开始解释着这些日子以来所遇到的种种。

我已无心过问,我连自己的事都搞不清楚。使劲了揉了一把脸,选择安静的离去。玄清跟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得到,但我并不打算回头搭理他。

我的心情极差,差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就连毒龙大师想送别与我,都被我摆手拒绝,我只想寻一个地方,安静的,好好的去整理一下自己。

有些人,注定了江湖来,江湖散,也许有缘日后还能江湖见。但不会是江湖相伴,江湖对于一个人来说,太孤独。对两个人来说,又显的拥挤了些。

各自为安,便是最好。

1847年,玄门中开始流传着一条惊骇世人的传言,说的是在两年前湘西赶尸一脉全军覆没,丢失了尸体两千多具,传言越传越开,最后都传到了世俗百姓口中,也越传越离谱。

事实上,赶尸一脉依然健在,虽然声誉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只要见到亡人的尸体安然归来,便就谢天谢地,至于你说的鬼魂之事,他们不信,也就不会追究。

1848年,我匆匆赶往湘西迁陵镇龙溪乡的一个非常偏僻的小村落,幸在赶上了见汪左成的最后一面。

那时的他已经躺在床上吃不进也拉不出,苟延残喘的轻吸大呼,样子看起来艰难极了。

赶尸一脉在他身下跪了一地,其中有一些还对我有些印象,为我让出了落脚地,我慢慢的走到汪左成的榻前,抚着他那微微颤抖的眼角。

轻声说道:“汪师傅,你这又是何苦......”

我的话音刚落,他梗咽了一声,突然睁大了眼睛,望着我,眼泪唰一下就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再张嘴时,便断了气。

死不瞑目。

地上哭声一片,屋子里顿时乱糟糟的,令人伤感的同时,又感到心烦。

我走出了屋子,静静的等待着谢必安的出现,然而来到的却是常白志,他比起谢必安来说,更加让人生厌。

他的灵体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坐在门蹲上的我,轻笑的说道:“死人你认识?”

我没搭理他,他自觉无趣,便穿门而入。不可避免的,在他走出门时,我见到他身后低垂着头的汪左成。

汪左成的亡灵甚至都不愿抬头看我一眼。我能理解他,他终究是给自己背负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即便成了亡灵,都觉无颜面对故人。

我拦住了常白志,在他准备掏出勾魂镰时,我说道:“我只需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你走你的路。”

常白志听后,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过身了。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我要跟他拼,别说一分钟,只怕能阻上他一天一夜都不止。所以他选择了妥协,但并不代表他容忍我的做法。

在与他约定的一分钟内,我快速的梳理出了当初那三百多条消散了的亡灵与他的因果断线,这种断线是永远也无法完满的了。

但是我却毫不犹豫,将他们斩的干干净净。连同那一桩成年往事也都斩去了。

之后他抬起了头,望着我一脸畏惧,直呼冥差饶命,他不想死。我长叹了一口气,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背后只听的常白志在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坏了规矩,插手他们勾魂使的事,以后定要与我没完。

汪左成的葬礼据说很隆重,十里八乡的赶尸匠几乎全都赶来了,连同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湘西百姓来赶去了很多。

我坐在山头,望着那热闹的小院。实在想去讨一杯酒水喝,最后自己都觉这念头有些荒陋,毕竟真正的汪左成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1850年,我在海口听说了一桩大新闻。

说的是,有一洋人拳头自称是世界拳击冠军,后手拳冲击力达到500磅以上,换算成大约450斤左右的冲撞力。

此人在海口摆下擂台,夸口挑战整个华夏的武术界,听说之前有五名江湖高手前去挑战,签下生死状后,无一例外都死在了那拳头的铁拳之下。

一时之间华夏震惊!军力被洋人碾压不说,就连一向自豪的功夫都败死在洋人拳,实在是令人又痛又耻。

我听说这则新闻后,便赶到了擂台所在地,本有意想上去灭了那洋人威风,却没料到刚到擂台口,就遇到了笃龙大师。他并未见到我,满脸煞气的就先我一步冲上了擂台。

其实见到他,我就没打算上擂台了,要论拳脚真功夫十个我也打不过这笃龙大师。至于那洋人拳手,恐怕对上笃龙大师也只会自找苦吃。

然而事实上我还是低估了那位洋人拳手,他确实有嚣张的本钱,前两个回合几乎是压着笃龙大师打,但笃龙大师灵敏的躲身,始终没人那洋人的拳头碰到自己。

可能笃龙大师的打扮以及身姿常会给人一种孔武有力却笨拙的感觉,事实上笃龙大师不管是身子的灵敏度以及他心性的悟性,都会对手大吃一惊。

他通常不会先发制人,而是在打斗中摸索对方的套路,待摸索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是对手落败之时。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在第三回合刚刚开始,笃龙一反常态,不再一味的采取防守,而是大喝一声,伴随而来的是一记凶猛的下勾拳,那洋人拳手显然是未曾料到笃龙会一改常态。慌乱之下,几个滑步,堪堪躲过了笃龙的拳头。

笃龙的勾拳其实是假,打乱对方的步伐才是真,他一见那拳手慌乱后退,紧接着脚下一紧,又是一声大喝,与此同时,整个身体像一张拉开的弓一般,迅速朝那拳手撞去。

因为洋人拳手之前轻易战胜了五名江湖高手,之后他态度极其嚣张,便夸下海口说无论对手是谁,无论用哪种办法,只要能打倒他就算赢。

所以此时笃龙的一记迅猛又带着极大冲击力的贴山靠,其实是不符合擂台规则的,但没办法,要怨就怨那洋人拳手装逼被打脸。

此时被笃龙大师结结实实的贴撞了上去,整个人一口瘫坐在地,眼神都有些飘忽了,裁判刚要去他面前询问时,他憋了许久的口中血,猛然吐了那裁判一脸,之后便软软的倒下了。

连给读秒的机会都没有。而我根据洋人那一大口鲜血来判断,估计是彻底伤了心肺,怕是活不成了。

我不禁多看了笃龙大师一眼,这家伙还是个出家人呢,下手一点都不含糊,杀伐也异常果断。

要是生在三国时期,那制定又是一员惊世猛将,制定就没吕布什么事了。

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和振奋声中,我低着头,慢慢的转身离去。

“卓先生?”笃龙有些不确定的在我身后喊道,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卓先生,是你吗?!”

我没想过转过身,只是伸出手,摆了摆,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再次离去。

至此,以笃龙的心性可以断定是我了,但是我摆手,他也明白我的意思,未回头,只是我们依然停留在故人的身份。

在江湖中再见,知道他很好,心性未变。于此便是莫大的安慰。

1851年,我身在湖州,坐在洞庭湖畔,悠闲的看着垂钓的老人。远处天际,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映照在湖面上,随着微波,粼粼而动。

垂钓的老人侧过头,冲着我笑,算作招呼。

我掏出一只烟,送到他面前,换上了他的烟袋锅,坐在他身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有些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