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七月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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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葡萄架下的罪恶

清朝光绪六年八月,苏北淮河决堤,淮河下游的淮河县,伴随着连日暴雨,瞬间被波涛滚滚的洪水吞没。方圆几百里的农田、房舍,浸泡在白茫茫的河水中半月有余。大片的庄稼淹死,村庄的房屋倒塌成一片,粮草被洪水夺去,唯有河里的鱼虾、水蛇、青蛙、黄鳝叫得响、游得欢。当地百姓们没有食物充饥时,便与那些水中的精灵们,展开了生死搏斗。

一时间,捉水蛇、摸黄鳝、抓捕青娃,已成为当地百姓们赖以生存的出路,乡邻之间,相互传授着捕捉水生物的经验;走亲串户,大都以捕捉到的水蛇、黄鳝、鲤鱼、青娃作为礼物,相互赠送。县衙里当差的,还以高价收购大个的黄鳝、青娃,来孝敬刚刚到任的新任知县大人傅少之。

傅少之,河北青县人,在京城做了7年翰林,要不是苏北淮河县发大水,冲走了前任县太爷,没准他至今还要在紫禁城里等“空缺”哩。眼下可好,他傅少之所走马上任的淮河县,被一场肆无忌惮的洪水吞没得千疮百孔,百废待兴,一切都等着他来重整旗鼓。

傅少之是在洪水还没有完全退却的时候来到了淮河县。上任以后,他所抓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清理河道,加固淮河大堤,动员尚未受灾的百姓们,向受灾的民众捐钱捐物。并号召灾区的民众,自发地组织起灾民互助组织,在相互帮助重建家园的前提下,维护好一方平安,严厉打击那些趁洪水之乱,而危害一方百姓的不法之徒。

尽管如此,洪水之后,还是匪患四起,民不聊生。百姓间,常常为一牛一羊,甚至是一口食物而引发的凶杀、械斗案件,屡禁不止。这一天,傅少之傅大人坐堂问案时,呈上了一桩更为蹊跷的案子,一个农夫误食青蛙,中毒身亡。

这桩似乎不合情理的案子,呈到新到任知县大人、傅少之跟前,傅少之为之一怔。

青蛙,自古以来,都是农家人下饭的一道好菜,素以“田鸡”的美名,而走进百姓的餐桌,怎么到了这小小的淮河县里,就变成一味“毒药”了呢?

傅少之展开诉状,一字一句地读下去,便情不自禁地皱紧了眉头。忽而,他右手的五指攥成了拳头,并重重地擂在桌边,猛不丁地冒出一句:

“岂有此理!”

诉状上说,死者牛二,是淮河口牛家湾的小木匠。近日,因为洪水冲了家园,牛二起早贪黑地帮助四邻修缮房屋。本月下旬的一天,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何秀秀,指着自家西墙头被洪水冲垮的豁口子,硬拦住牛二,让他先把那豁口子堵上,再去帮助别人家修房盖屋的事。

何秀秀没好跟牛二说,那个豁口子不堵上,西院里的四哑巴老是往这边乱张望。这水流夏天的,女人在家时衣服穿得少,牛二常出去做木工活,家里时常就何秀秀一个人,她很担心那个贼眉鼠眼的四哑巴,会从那个豁口里跳过来。

四哑巴是个光棍,四十出头,身体壮得却像头大牯牛,他不想干庄稼活,就喜欢捞鱼摸虾。村里边,谁家来了亲戚朋友,想弄个鱼呀、虾的做下酒菜,找到他四哑巴,他背个破网子,村前村后的河湾里转一圈,总能给人家弄来一些鲜鱼活虾。

何秀秀自打嫁给牛二为妻之后,与那四哑巴为左右邻居,也曾吃过他不少的鱼虾。但,何秀秀不想跟那四哑巴过多地来往了。那个四哑巴老是盯着何秀秀,好像哪一天见不到她何秀秀,或是不跟何秀秀打个哑语什么的,他心里就不舒坦似的。更让何秀秀不能容忍的是,他还偷看何秀秀洗脸、梳头、照镜子,弄得何秀秀心里毛毛的!惟一能让何秀秀高兴的是,那哑巴每天都能趴在那墙头的豁口处,“呜啊呜啊”地给何秀秀递些他吃不了鱼虾。有时,他还把扒去皮的一条大水蛇,从那豁口处递过来,吓得何秀秀半天都不敢靠近他哩。

现在,何秀秀让牛二把那豁口子堵上。虽然何秀秀没有把话挑明,说她烦透了那个四哑巴。可牛二已经从何秀秀的眼神里看到不妥,他答应何秀秀,今天一定把那豁口子堵上。

接下来,小夫妻俩,一个搬砖弄瓦,一个挑水和泥,很快就把那豁口子给堵上了。中午,何秀秀看牛二累得满头大汗,专门做了两道牛二爱吃的青盐炒青娃和小鱼炖豆腐,放在当院葡萄架下的小石桌上,正要喊呼搬砖抹泥的牛二时,忽而想起丈夫吃小鱼时,喜欢喝两盅酒,随去里屋找出牛二平时喝酒时的酒瓶子。

牛二呢,看女人饭菜都摆在石桌上了,没等女人把酒打来,拾起筷子就吃。

回头,等女人从街口的小店打酒回来,那盘小鱼炖豆腐虽没吃多少,可那盘青盐炒青娃,已被牛二全都包进煎饼里吃下肚了。

何秀秀嫌他吃得太快了,斟一杯酒端给牛二,劝他好好喝两杯,牛二接过何秀秀递给他的酒,一口下肚,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正想问何秀秀给他喝得什么酒,可他肚子痛得说不出话来了,滚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就趴在地上乱蹬腿儿了。何秀秀吓坏了!搬过牛二的肩膀一看,只见他满脸青紫,鼻口窜血,人事不知了。等四邻们闻讯赶来,牛二已经瞳孔放大,两眼发直,死了。

牛二死在何秀秀为他准备的酒桌前,知县大人傅少之,自然要把她押到大堂上来审问。

可怜那何秀秀,原本是一个干净、漂亮、人见人爱的俊媳妇,自从被县衙里指控为杀死丈夫的恶妇,乡邻们立马冷眼看她,孩子们还抓着河里的乱泥巴和沟坎边的臭鸭蛋,往她头上、脸上砸。

现在,公堂之上,知县大人让她抬起头来。那何秀秀早已折磨得人鬼不如的模样,她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哟!就在衙役们把她带上大堂,给她松绑绳索,面见青天大老爷时,她却一个箭步冲出去,照准大堂的木柱子猛撞过去,幸亏旁边的衙役们眼尖手快,拦腰将她死死的抱住,才幸免她一死。可那何秀秀打着挺儿,高声哭嚎:“让我死了吧,青天大老爷。”

何秀秀说她没有杀她丈夫。但,何秀秀为什么还要殉情自杀呢?

知县大人傅少之,从何秀秀的言行中,似乎悟出什么。尤其是何秀秀大堂上那猛烈地一撞,可见她真是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这样一个年轻的俊媳妇,为何要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如果说牛二是她毒死的,她应该在大堂上推脱罪责,百般抵赖,以达到置死丈夫死地而后快的目的。可转而又想,他们毕竟新婚不久,双方正是疼爱有加的时候,为何不好好过日子,偏偏要毒死自己的丈夫,自己也要来选择死亡呢?是他们的婚姻不满意,还是婚外有情,奸夫在后,酿成这样的惨剧?于是,知县大人傅少之就此案的办理上,开始明察暗访。

牛二自小死了爹娘,是一个近门的叔叔把他抚养成人。前年春天与西庄何秀秀拜堂成亲。婚后,小两口互敬互爱,牛二常常外出做木工活儿,何秀秀在家闭门纺线织布,偶尔回西庄娘家一趟,天不黑一准就赶回来看家护院。四邻八舍的人家,都说牛二好福气,娶了个贤惠勤快的好媳妇。

可谁又能料到,就是那样一个看似万般温顺的俏媳妇,竟然心狠毒辣地害死自己的丈夫?

大堂上,虽没有动重刑,可也让何秀秀尝到了皮肉之苦!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供出害死她丈夫的人,是她们家隔壁的四哑巴。

何秀秀说,她给丈夫下饭的青娃,是隔壁四哑巴送给她的。

四哑巴与牛二家为邻多年。可以说,牛二小的时候,是四哑巴领着他的手长大的。乡邻们都说,四哑巴疼爱牛二,就如同父子一样的有感情,他怎么会杀害牛二呢?

何秀秀说,自从她来到牛家以后,那四哑巴就对她起了坏心思!经常在牛二外出做工时调戏她。有时,夜深人静了,那四哑巴还往她家院子里扔石头。

但是,在外人看来,四哑巴对他们一家还是不错的,今天送条黄鳝来,明天又拎来一串扒好的青蛙肉。可谁能想到四哑巴那是另有心思呢?

何秀秀说,刚开始她认为两家为邻,相互照应,尤其是想到他四哑巴光棍一个,每天下河捉来的黄鳝、青蛙什么的吃不了,扔掉也可惜,给他们一点也是正常事。可何秀秀没想到四哑巴也有哑巴的心事。他看牛二不在家时,老是站在墙头的豁口处偷看她在院子里洗衣、擦澡什么。有时,何秀秀正在床上睡觉,他捧条大鱼或是一大包乱爬乱动的大黄鳝什么的,从那墙头的豁口处爬过来,就来推门找何秀秀,吓得床上的何秀秀穿衣服都来不及。

何秀秀知道四哑巴待牛二从小有恩情,就不想让牛二知道四哑巴挑逗她的事。何秀秀想,反正她不去招惹他四哑巴,让牛二把墙头那边的豁口堵严实了,以后少跟他哑巴打交道就行了。

但,何秀秀没想到,今天她真把牛二留在家中去堵那墙头上的豁口子,那个看似不言不语的四哑巴,看牛二要让何秀秀断绝与他的来往,竟然想出了如此狠毒的一计!送来带毒的青娃,让何秀秀亲手毒死他牛二。这四哑巴真是与正常人不一样!他的坏主意全在肚子里。

早晨,四哑巴看见牛二拾来砖瓦要堵那豁口子,他还伸出大拇指夸“好!”打手势给牛二,他要下河捞些鱼虾给牛二吃。

牛二信了哑巴的话,天半晌的时候,接过四哑在河沟边扒好皮的两串青娃。

早就不想和四哑巴打交道的何秀秀,看牛二拎来四哑巴给的两串青娃,原本不想要他的东西,可看在丈夫的面上,她还是收下了。反正,今天丈夫在家,他四哑巴再献殷勤也是白搭。话再说回来,左右两家为邻,那共用的院墙,也有他四哑巴的一份儿,他不能买砖瓦,送些青娃来也是应该的。

可何秀秀没想到,那院墙的豁口一堵上,就“堵”了哑巴的眼睛。他喜在脸上,恨在心里,竟然以两串青娃,结束了他丈夫牛二的性命!

知县大人傅少之,一道签儿扔下去,两位捕快很快就将四哑巴抓来了。

大堂上,四哑巴一看何秀秀正跪在一旁等着他,指天指地,赌咒罚发誓,他不是杀害牛二的人。

四哑巴要过一张纸,画了一个男人的脸,并点了很多点儿,以示那个男人是个麻子,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脖子,示意那个麻脸的男人,才是杀害牛二的真正凶手。

四哑巴示意,他曾趴在墙头的豁口处,亲眼看到那个麻脸的男人,与牛二媳妇何秀秀有奸情。

何秀秀看四哑巴画出了一个麻脸的男人,顿时吓昏过去。等两旁的衙役们打来凉水,把她击醒以后,何秀秀却趁人不备,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何秀秀确实与一个麻脸的男人有奸情。她让牛二堵上院墙的豁口子,说是堵住四哑巴的眼睛,其实,就是不想让哑巴看到她和那个麻脸的男人偷情。那个麻脸的男人,趁牛二不在家的时候,大白天都来与何秀秀鬼混。

刚开始,四哑巴认为是何秀秀娘家的亲戚,可那个男人来的次数多了,哑巴就起了疑心,悄悄趴在墙头的豁口处看到他们有奸情!就变着法儿搅乱他们的好事。

何秀秀早有察觉,但她不知道四哑巴已经什么都看到了。今天的大堂上,四哑巴要过纸笔一画,所画出男人,脸上布满了麻点儿,何秀秀就知道四哑巴已经看到她何秀秀偷情养汉的事了。

一时间,何秀秀感到无地自容,她在欲死不能的情况下,一口咬向了自己的舌头。原认为把自己的舌头咬去,和哑巴一样不能说话了,县太爷也就无法问出她的奸夫是谁。

但是,何秀秀怎么也没想到,知县大人傅少之,不需要她何秀秀开口,照样把她的奸夫擒来了——傅少之就根据四哑巴画得的张男人的麻脸画,一纸布告张贴出去,方圆五十里内的麻子全都汇集到县衙里来了。

那些麻脸不一的男人,一下子汇集到一起,一眼望过去,一片麻脸儿。他们中,有白脸麻子,有黑脸麻子,有大麻子,有小麻子,还有大麻中套着小麻子,真可谓千姿百态,丑中见丑。

傅少之,根据他们的年龄不同,把他们分成青年麻子,老年麻子,少年麻子,一拨一拨地从一道竹帘子跟前走过。

竹帘子后面,坐着四哑巴和知县大人傅少之。先是草草地淘汰掉那些年龄偏小的少年麻子,随后就是那些年龄偏大的老年麻子,等临到年龄与何秀秀不相上下的青年麻子时,傅少之提醒四哑巴可要一个一个看好了。

果然,一个熟悉的麻脸,让四哑巴指手划脚起来。

那个麻脸的男人,叫唐三河,外号唐三麻子,是何秀秀姨家的表哥,他们自小一起玩耍,并与何秀秀通奸多年。后来,是何秀秀的父母看出破绽,怕影响闺女的名声,才匆匆地嫁给了邻村没有爹娘的小木匠牛二为妻。

好在,婚后那牛二整天外出做木工活,留下何秀秀一人在家时,唐三麻子常常来与她约会。隔壁四哑吧看不下去,就暗中搅和他们的美事。不是往人家院子里扔石头,就是去何秀秀家找东西,原认为那样惊动他们,让他们自知其趣,断绝了来往算了,省得告诉了牛二,闹得家破人亡,也没啥好处。

谁知道,那对狗男女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竟然到了合伙害死小木匠的地步。四哑巴当场揪出了唐三麻子,“咣咣”打了他两个耳光后,指给知县大人傅少之,就是他害死了何秀秀的男人牛二。

唐三麻子与何秀秀同时被打入大牢。

何秀秀因为自己咬断了舌头,一时间不好开口说话。可那唐三麻子,无论重刑怎样威逼,死不承认害死小木匠牛二。但他承认他与何秀秀有奸情。并说他们的奸情,已经有十几年了。

知县大人傅少之,从唐三麻子的口供中分析:这件事情,闹不好还是和四哑巴有干系。因为那青娃是四哑巴亲手送给牛二的;再就是四哑巴是个光棍,他对男女之间的事,早就梦寐以求。

据唐三麻子说,他和何秀秀床上偷情时,四哑巴经常扒在门缝里看,别看他哑巴不说话,可他好像对那种男女之间的事非常好奇。有两回,他正和何秀秀滚在床上,他竟然捂着手上的一个竹刺来敲门。可那四哑巴挑过刺后,还懒着不走,好像就来看他们是怎么样做床上事的。

何秀秀恨死四哑巴了。她曾与唐三麻子密谋,想治治四哑巴。可转而又想,他毕竟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虽说他已经知道他们偷情的事,可他并没有坏他们的美事,也没有告诉她的男人牛二,何秀秀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但,哑巴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是否看到何秀秀能跟别的男人上床,自己也想那美事呢?何秀秀从四哑巴对她的好处上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但何秀秀不理睬他四哑巴。何秀秀想与四哑巴断绝来往,故意把堵上墙头的豁口,还让牛二把墙头加高。这一来激怒了四哑巴,他竟然想出害死牛二,再嫁祸他人,以此达到最终把何秀秀弄到手的目的?

知县大人带着种种猜想,再次提审四哑巴。

四哑巴一看,大堂高坐的青天大老爷对他的表情是不信任,当堂就失声痛哭起来。四哑巴扒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他骨瘦如柴的胸肌,并且“呱叽呱叽”地拍着胸膛,啊啊叫着,示意他一个光棍汉,吃饭穿衣都没有着落,到哪里去弄钱买毒药害死那个小木匠?!再说,那个小木匠牛二,是他四哑巴一手带大的,他疼爱都疼不过来,怎么会害死他呢?四哑巴看知县大人对他有怀疑,去夺两旁衙役手中的大刀,要往自己胸堂上开口子,以示把他的心扒出来,给青天大老爷看个明白。

四哑巴的一番手势和哑语,使知县大人傅少之不由得为之一怔。

是呀,在这大灾之年,别管是何秀秀,还是那唐三麻子,他们是拿什么毒药,致使小木匠在喝下一口酒,吃下那盘青娃之后,就当场死在葡萄架下的呢?

傅少之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决定再次去查看一下死者的现场。

当天中午,县衙里的八抬大轿,再次来到淮河口的牛家湾,全村的老少爷们都认为青天大老爷要在他们淮河口设立刑场,除决那对偷情的狗男女。没想到,县太爷青衣马褂地走下轿来,举步迈进牛二家的小院儿,翻箱倒柜的寻视了一番之后,傅少之慢慢在牛二吃饭的小石桌跟前坐下了。

这一坐,使知县大人傅少之茅塞顿开!他忙站起来,后退两步,指示跟随他同来的衙役们,赶快给他做一盘青盐炒青娃来。

在场的人都愣了!都不知道这位知县大人要干什么?

傅少之也不言语,他只是让周围的人离远一点,再远一点。

时候不大,有人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青盐炒青娃来了。傅少之接过那盘青娃肉,慢慢的放到葡萄架下的石桌上,随着缕缕升腾的热气慢慢飘移,就看到葡萄架上一缕缕游丝一样的沾液,顺着那盘青娃肉所升腾的热气而轻飘飘的落到盘子中。

知县大人傅少之,当场让人唤来一只狗,把那盘落上粘液的青娃肉给狗吃。那狗,没等把盘子里的青娃肉吃完,就“嗷嗷”一阵惨叫,随后鼻口窜血,死在地上了。

这时,傅少之叫人找来铁锨、斧子、棍子,猛烈得击落下葡萄架上盘踞的一条六尺多长的大花蛇。

那条大花蛇,是淮河决堤时,从洪水中游到小木匠牛二家的葡萄架上的。它同人一样,也被那场洪水吓怕了。找到一处安身之地,就不想再动了。可它闻到葡萄架下有青娃的味道,尽管是懒得动身去捕捉,可它还是馋得慌,口中带毒的粘液,就顺着它的口水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