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红察尔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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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宫·微服私访(二)

只听一声闷响,一个人影从台上落下瓷实地砸在了地上,台上只剩下了一个少女孑然独立。台下一片叫好,在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音中,又一个壮汉跃到拉台上,原本将要停歇的叫好声霎时又大了起来。神宗也受到气氛的感染,情不自禁叫喊了起来,薛中书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王洪则小心留意着身边的陌生人,以防有人行刺皇上。

台上两人前一秒还在微微行礼,下一秒便已经剑拔弩张,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只见壮汉扎了一个扎实的马步,右脚猛然朝地上一踩,飞身向前冲去。少女手持宝剑拉开了架势,眼看壮汉就要撞在身上,飞身跃起,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随手挥出宝剑,脚下蹬地又向前刺了过去。壮汉躲闪不及顺势躺倒在地,刚避过剑芒便用双腿缠住了少女,少女一个下盘不稳摔倒在地。台下一片哗然。神宗看得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随口对旁边的王洪说道:“你一会儿也上去试一试,看一看谁的身手更好一点。”王洪推辞道:“您就不要为难我了,人家这是比武招亲,怎么能随便上去试的。”

说话间台上打得更加激烈,女子已经从壮汉的纠缠中逃脱出来,挥剑向壮汉脖子砍去,壮汉亦挡亦退,却未受伤分毫,只听得乒乓作响,原来少女的每一次击打都被他手腕处的铁手环挡了下来。台下都看得屏气凝神,不敢作声。

“比武招亲怎么了,你不也没成家,你看不上这个姑娘?”神宗接着说道,“我看这个姑娘挺好,身段漂亮,又是习武之人,和你满般配。”王洪笑道:“您可羞煞我了,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况且我是一心为国捐躯的!”

壮汉已经反转了局势,不断把少女往下压着,步步紧逼,几乎要把少女逼得躺在地上去。少女凤眼微瞪,下嘴唇咬住了上嘴唇,暗中用力,一个鲤鱼打挺直起了身子。

神宗为健身强体,也是自幼习武,看得出少女技高一筹,壮汉败下来也是早晚的事情,便对王洪说道:“出来了就别唱高调了,年纪大些怕什么,莫非以你的功绩还配不上她不成?等这个人下来你就上去。”又把嘴巴凑近了王洪的耳朵低声道:“让朕也见识见识堂堂枢密使的身手!”神宗搬出了皇上的地位,王洪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了下来。

此时台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壮汉身手矫健,显现出他这个体型少有的敏捷,一边同少女周旋,一边不断近身。少女剑法也极为精湛,纵使他不断变换着方向,依然能护得自身周全。台下人只看得到一道道白光绕着少女的身影不断闪烁着,刚在这边消失,又在另一边出现;只听得乒乓作响,全然没有人喘息的声音。台下已不是欢呼或激动,每个人都看傻了眼睛。只见少女在脖颈处虚晃一剑,脚下却毫不含糊,壮汉抵挡一空,顿觉手上失力,脚下不设防被人攻击,便应声倒地。但他也并不含糊,瞬时间便双手撑地翻身而起。少女一甩手,宝剑脱手而出向尚在空中的壮汉飞去,壮汉挥手格挡,自己却因此而落到了台下。人群正要叫好,忽然见壮汉从腰间一抹,一闪银光朝台上的少女飞去。少女想要挥剑抵挡,剑却已经被丢了出去!

危机之间,台下不知何处投上一柄一米长的宝剑,少女接过宝剑顺势挡住了银光。银光撞击宝剑,随剑刃的弯曲弹射了出去,竟直冲着神宗飞来。王洪跃身上前,一只手伸到神宗面前于空中一握,银光便瞬时消失,台下一片叫好之声不绝于耳。王洪落地抬起手来细看,发现竟是一只飞镖,再寻觅那名壮汉,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把飞镖掷在地上,抬头却发现少女手持一米长的宝剑已经摆好了架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台上。此时少女已经微微喘息,额头也已经汗珠密布,但气势却一点也不弱。

“这姑娘刚打完一架,武器又不趁手,王洪就算赢了,也会被人说是胜之不武。”薛中书在台下笑道。神宗却满不在乎道:“诶,总会有内行的人。”

说话间少女已经欺身向前,剑法犀利,招招朝着弱点而去。王洪空手抵挡,却也未受到丝毫损伤。少女心下一惊知道遇到了高手,手速更快,剑法更家犀利,剑刃分毫不差恰恰垂直于攻击之处。饶是再深厚的内功也抵挡不住这等攻击,王洪只好一退再退。但他何时受过这等欺侮,双脚在地上一踏,身形向左侧闪去,身子却从右侧绕过,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少女身后。少女反应迅速,扭过身来就要再挥宝剑,王洪左手拦住她进攻的身形,右手却已经自下而上击打在她的手腕处,宝剑瞬时就脱手而去。王洪无意伤人,自觉后退了一步,不再动手。台下又是一片叫好,神宗心道:“只听说这王洪久经沙场,却没想到实力恐怖如斯!”

少女自知不敌,也停手不再进攻,张嘴正要认输,王洪却又欺身上前。王洪眼瞧少女就要认输,这是比武招亲的比武场,怎能逞一时之快获胜?便挥掌欺身上前,少女见其上前,便也举掌相迎。但王洪内功深厚,寸劲迭出,纵使少女身法极佳,也被震得后退不止!往后飞起一脚踢断了挂着横幅的竹竿,横幅随之而下,兜住了后退不止的少女,少女才免于落下比武台。而此时,王洪已经立在比武台下,皇帝的身边了。

王洪拉着皇上央求快些离开,皇上却面带笑意岿然不动。在台上过招数百次都没有出汗的王洪现在却急出了满头大汗。

只见一个留须戴帽的老年人走到台上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的比武就到此为止了,后院已经备好酒席,烦请各位赏个脸面,到后院去喝上一席再走!”人们听这么说,便也散了开去,朝后院去了。老人看人群散开,便向王洪三人走来。王洪心道不好,却听见薛中书道:“放心吧,你没签生死状,不算数的。”薛中书说着用眼神向旁边的一个书桌处示意。方才人群拥堵,没能看到这里还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沓白纸,便是上台比武之人签下的生死状。老人走到三人面前,请三人到屋里详谈。

院中楼房有三层之高,梁柱皆是上等木材,屋内各个角落都摆着古董瓷器,老人身上也诸多玉器,都成色上佳,可见家主财力雄厚。神宗偷偷问薛中书道:“薛城,这家人财力这么雄厚,你以为是什么身份?”薛中书断言道:“能有如此财力,非贪即商。此处又不是官员府邸,我推测应当是此地的富商大贾。”神宗听后暗暗点头,继续走着。

进了大堂,神宗三人入客座,老人入了主座。身旁丫鬟递过茶杯,老人抿上一口润了润喉咙,道:“瞧各位眼生,应当是外地人。容老夫介绍一下,老夫是蒲州城的一名商人,方才比武招亲的是小女,让各位见笑了。”

薛中书疑惑道:“您说方才比武的姑娘是您的女儿?”

老人笑道:“是我女儿没错,年龄相差是大了一点。我说老年得女,所以宠得厉害,不然也不会弄出比武招亲这种事情来。我这个女儿真的是不识礼数,就喜欢舞刀弄剑,好在家里有些余财,不至于找不到人嫁。还不知道各位是?”

王洪和薛中书一时间都感到为难,好在神宗及时站了起来道:“我叫黄仁,这位叫薛城,方才比武那位名叫王洪。我们三个是结拜兄弟,趁年轻出来游历的。”

老人点头道:“王洪兄弟好身手,方才老夫在一旁看得清楚,王洪兄弟却是比小女技高一筹。”又似乎有些为难道:“但是老夫看王洪兄弟年龄实在过大,给老夫做女婿似乎有些……”

神宗听后开口道:“您这话恕晚辈不能认同,婚姻大事,既然已经不计较父母媒妁之言,最重要的便就是两情相悦。我以为这无非爱与被爱,这两样能力是生来就有的,两人无非一个到世界早了一些,怎么能以此为由阻隔他们俩呢?”

老人依然为难,却又说不过眼前的年轻人,只道:“可是……”

薛中书只是一个劲地偷笑,若王洪在此结下了一桩婚事,真可成为笑谈。王洪也顾不得尊敬不尊敬了,急忙道:“您不必为难,我只是情急之下不小心登上了比武台,而且也没有签下生死状,不能当真的!”

老人听本人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便道:“既然王洪兄弟如此大度,老夫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三位便在这里留宿几日,走时带些银子当作赔偿吧!”

神宗推拒道:“哪里哪里,我们搅乱了您的比武招亲,哪里还有拿您的银子的道理?”

老人还没开口,薛中书却脸色骤变。